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开进了灰土巷,每个人都身披铠甲,手持长枪。
整条巷道顿时鸡飞狗跳,直到有几名小混混被打断了腿,终于安静了。
他们似乎忘了,当年宁侯周昭光在进驻天都府时,不知多少人头落地。过惯了几年的安逸生活,如今再闻到血腥味,他们终于想起那位铁血将军。
本来他们以为还要再来一次血洗,在见到这些士兵只是抓一些乞丐、盗匪等闲散人员,转头就拍手叫好。
某处房间。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明晃晃的大金色长袍,衣领敞开,袒胸露乳,脖子上挂着一串名贵的玉珠,端的像是弥勒佛转世。
他半眯着眼,又肥又大的手把玩着两颗金光闪闪的金属球,听着下首站着的一名黑衣汉子汇报事情。
突然,手里的两颗金属球停止转动,他睁开眼睛,道:“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并不知道宁侯为什么突然抓人?”
声音听上去很平淡,但黑衣汉子听后身子没来由的抖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属下……属下确实不知!”
见大肚男子眉头一皱,黑衣汉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嗑在地板上声音是真的响,跟碎了一样。
“九爷,没有任何消息,那些士兵上来就抓人,根本不说缘由。”
九爷又眯起了眼,黑衣汉子见状,连忙把头低下去。
“起来吧!”
听到这话,黑衣汉子才敢直起身子,然后一路跪爬至九爷跟前,露出哈巴狗式的笑容,讨好主人。
九爷面无表情,扬了扬手,黑衣汉子如蒙大赦,逃似地离开了房间。
房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突然开口:“你觉得宁侯突然清洗灰土巷跟那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话音落下,一名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他身前,背对着他道:“不管有没有关系,你该早做打算。这一次清算,你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走运!”
九爷神色阴晴不定,他如何能忘记,宁侯周昭光初到天都府,成百上千的人头滚滚落地,他们损失极其惨重。
他们潜心蛰伏了这么多年,才恢复了这么点元气,这次又来一次清洗,他们恐怕真的要完蛋了!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难道就这么放弃?
“真的要如此吗?”九爷不甘心。
“当断则断,反受其乱。周昭光既已出手,必然会以雷霆之势,不会留任何余地,赶紧去找他吧!”
撂下这话,黑衣人凭空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出现一样。
九爷内心一番挣扎,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
大牢。
王诚与鹤无双待在一处房间,与他们共处一室的还有朱将军与鹤一鸣。
房内只有他们四人,再无他人。
朱将军也没那么顾忌了,骂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让侯爷下令,把这些乞丐二流子抓进大牢?老子这地方都他娘的塞不下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鹤无双差点破防,脸憋的异常难受。
王诚低眉不语,清了清嗓子,道:“这次灰土巷一定能抓到一条大鱼!”
话音刚落,一名牢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直接开口说道:“将军,这次真的抓到了一条大鱼!”
朱将军瞪了牢头一眼,故作镇定道:“什么大鱼?老子什么没见过?”
牢头道:“鱼龙帮!是鱼龙帮!”
刷!
朱将军与鹤一鸣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彼此看着对方,脸上全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王诚与鹤无双却是感觉莫名其妙,一个帮派至于这样吗?
“将军,鱼龙帮是什么帮派?”王诚忍不住问道。
朱将军神色复杂道:“鱼龙帮,当年可是天都府最大的帮派。”
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不知道鱼龙帮的,也没有人没听过鱼龙帮几位档头的威名,那都是能让小儿止啼的凶悍人物。
它势力极其庞大,偌大的天都府几乎都被它渗透了,连官府都拿它没办法,甚至有时官府做事还要看它眼色。
以致于生活在天都府的人只知鱼龙帮,而不知官府。
王诚色变,他实在想象不出,鱼龙帮的势力究竟强大至何地步,竟连官府的人都要看它脸色行事。
朱将军反问了句:“你真的以为鱼龙帮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小派?”
见王诚神色茫然,他解释道:“这鱼龙帮一直盘踞在天都府,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其第一任帮主当年威名赫赫,为武王强者下最强的几人,据说剑阁的那位薛家剑王都一度是其手下败将。”
“这么强?”王诚忍不住道。
鹤一鸣突然点头说道:“他手里有好几卷《刀皇经》!”
“《刀皇经》?”
王诚顿时不再怀疑,有刀皇的传承,能不强才怪。
“可惜啊!成也《刀皇经》,败也《刀皇经》,自他手里有《刀皇经》暴露后,不知多少强者想杀他。据说当年有十几位强者追杀他,最后他不知所踪,《刀皇经》也只是留下了一小部分残卷。”鹤一鸣惋惜道。
朱将军接道:“他不知所踪后,鱼龙帮沉寂了一段时间,过了几十年,鱼龙帮再次重现江湖,并一直传承至今。”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加上那位帮主留下的深厚底蕴,鱼龙帮发展极快,就像滚雪球一样,最终成为天都府最庞大的势力。
鹤一鸣又道:“在侯爷来天都府之前,鱼龙帮有整整九位武道宗师,其中大成境界武宗有三位,为天都府最大的帮派。”
后面的事情,他们不说,王诚也能猜出个大概。
宁侯是何等强势的人物?
那是手里沾了不知多少鲜血、视人命如草芥的铁血将军,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眼皮底下有这样一个势力?
王诚突然看向鹤一鸣,道:“这么说,鱼龙帮是报复来了?”
鹤一鸣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当年剿灭鱼龙帮他是主力之一,死在他手里的鱼龙帮成员少说有两百人。
鱼龙帮的人自是对他恨之入骨,如今人家报复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咬牙说道:“一群余孽,当年都没能翻出大浪,现在还敢出来,找死!”
心里气归气,但他还是要把整件事情的脉络弄清楚,虽然种种迹象已经表明,鱼龙帮确实报复他来了。
“哼!敢谋害鹤某全家,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将军领着王诚几人往审讯室走去。
王诚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跟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非常相似。
审讯室内放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什么斧钺、刀、锯、钻、凿、鞭、杖以及女人用的木驴都有。
只见三名男子被绑在刑架上,被抽打的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一见几人进来,吓的直哆嗦。
王诚走到一人跟前,问了他几个问题,令他意外的是,此人根本不知道吴大毛在香料中动手脚毒害柳吟月之事。
他又问了其他几人,也同样是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
王诚脑袋“嗡嗡嗡”地响,不是鱼龙帮的人指使吴大毛下药,那会是谁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想叉了,柳吟月小产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鹤一鸣父子也同样非常意外,眼看真相就要水落石出,结果突然发生了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就像准备好了去拉屎,结果到了厕所后,屎他娘的又憋回去了。
忽然,王诚想起一人,这个人才是整件案子最关键之所在。
“你们认识吴大毛吗?”
几人常年混迹在灰土巷,自然是认识的,老老实实点头。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几人摇头,表示不知。
王诚随即又想到了两人,于是立刻让人将带回来的两具尸体交给几人辨认。
“是你们鱼龙帮的人吗?”
这次,几人同时点头。
王诚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他之前的推断没问题,柳吟月流产之事跟鱼龙帮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几人为什么不知道吴大毛的下落,多半是身份低,没资格知道那等隐秘的事,毕竟毒害鹤一鸣及其家属可不是小事。
鹤一鸣也很快想通了这些,道:“看来幕后主使必是鱼龙帮的高层!”
他突然出现一人身前,一把掐住这人脖颈儿,冷冷道:“说!现在你们鱼龙帮是谁在主事?”
“九……九爷。”那人不敢隐瞒。
“九爷?哪个九爷?”鹤一鸣又问。
那人接着道:“金……九爷。”
“金九爷?”
鹤一鸣脑海中闪过一人,但跟这人所说的有点对不上号。
那位金九爷卖金银首饰,是天都府出了名的大财主,和和气气的,还请他喝过酒,不像是掌握一个帮派之人。
鹤一鸣问:“是白玉堂的金九爷?”
见那人点头,鹤一鸣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真的看走眼了。
“枉我将他当成知心好友,没想到他竟包藏祸心,想谋害鹤某全家!”
鹤一鸣咬牙切齿,然后叫上鹤无双:“狗东西,这次绝不会再让你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