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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宫里派到温府为温卫行治伤的太医到了。巧的是,这位太医,正是邱茉的大兄,邱仕容。
邱家世代最擅长治疗的疾病便是外伤,当初随军出征的军医官,有不少还是邱家老大邱乾清培养出来的弟子。所以派邱仕容来医治温卫行的伤势,倒是颇为理所应当的。
若不是因为温三郎与自家妹子有过一段让他颇为恼火的孽缘,邱仕容对温家的这位铁血三郎还是很欣赏的。现如今他与妹妹的分手已成定局,妹妹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邱仕容便觉得没必要再纠结过去,对温卫行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
“你这个伤,要想痊愈,还需再躺个一头半个月左右。”邱仕容公事公办地嘱咐道,“这期间不宜有剧烈运动,稍后我会开好药方,让温府家仆去药房抓取,按剂量定时服用就行,待药吃完我再来为你复诊。”
“好,多谢邱御医。”温卫行颔首称谢,待到对方收拾药箱准备离开时,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道,“不知道三娘她,还好吗?
邱仕容闻言,手上不由顿了一顿,随即才说:“温三郎,我敬你是条汉子。虽说当初对你有些误会,但事过境迁,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温卫行默默地听着,没有吭声。
邱仕容看着他那失落低沉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忍不住继续说道:“茉儿今日已去见了开远门监门将军袁将军的大儿子,如无意外,她与袁大郎的亲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也该放下了!”
邱仕容此话一出,温卫行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你……你说什么?”
邱仕容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径自带着药童出去了。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原本坐在床上,抑郁低落的温卫行,身的肌肉竟然开始微微颤抖,紧握着拳头的指节泛起青白的颜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为骇人的凌厉煞气……
长安城西市,张氏酒楼。
邱茉缓缓抬步走上了酒楼的二层,这个地方,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纵然间隔了多年,她还是忘不掉,当年她站在二楼,看着温卫行快步走入酒楼,然后抬眼望向她的模样。
可能他留给她的所有,她这辈子都做不到真正的遗忘了吧。
但她决定自己不能再逃避,学会与回忆共存,让想起他时的浅笑去代替眼泪,也是她人生中的一场修行。
邱茉稳住自己的步子,坚定地走到与袁大郎约定好的单间门前。双菡为她把单间门推开后,她便抬脚迈进了房间。
刚进去,邱茉便瞧见靠窗的桌边跪坐着一名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袭月白锦袍,五官硬朗,身姿挺拔,一看便是常年练武之人,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一见到邱茉,便立刻起身抱拳,朝她作揖。
邱茉连忙侧身回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袁郎君,请坐。”
二人坐下后,对彼此的基本情况进行了一番交流后,邱茉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主题。
“袁郎君此次同意来与我相见,想必是对我这个人的大致印象还算不错吧?”
袁大郎点了点头,爽利地承认道:“我虽是刚回长安,但邱三娘制香之才,却已是名满京城,实在是令袁某佩服。”袁弘虽是袁家长子,但小时因身体孱弱,被父亲送去崆峒山随一名武僧学武,直至年满二十,才返还长安城家中。
邱茉含蓄地笑了笑,说道:“袁郎君谬赞,小女愧不敢当。看袁郎也是爽快之人,那小女便直说了。小女之所长,不仅是爱好,更是立足人世之倚仗。即便是成家后,小女亦想成为如颜府尹氏之巧手,而不欲仅为一室内苑之妇人。不知袁郎作何想法?”
袁弘听罢,神色微动,仔细思索起来。邱茉也并未催促他,只静静等候着。
良久,袁弘开口说道:“袁某敬佩三娘想为邱府百年医家奉献自身才华的想法,三娘慈心善济,袁某若能得你青睐,实属三生有幸。”
好吧,看来他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想出嫁后继续为善春堂研制香药。邱茉想,无妨,反正时间还长,等婚后双方更熟络些了,自己再坦白所有的事情吧。现在只要知道他不会干预自己制香就行了。
待邱茉回到邱府,邱仕容也正好散值回到家。他完没有跟邱茉提起今天见到了温卫行,只是关心她与袁大郎今天聊得如何。
“还不错。”邱茉简单地回答道。
邱仕容明白,这就代表妹妹觉得可以谈下去的意思。他不由得喜笑颜开,说道:“这样最好,我也算对仲父和孃孃有个交代了。那我赶紧去告诉袁将军,让他们尽快请媒婆来纳采。”
邱茉无语地看着哥哥,说道:“大兄你急什么啊。人家袁大郎刚回长安,马上还要去左府应职,这几天忙着呢。何况,你别整得我好像只烫手山芋一样,巴不得明天就把我给甩出去啊……”邱茉心里嘀咕,她还想再了解了解袁弘为人才决定呢,毕竟是终身大事,又不是去菜市场买颗白菜那么简单。
邱仕容心里想,你可不就是只烫手山芋嘛,再不把你甩出去,不仅是三房惦记着要随便给你安排个入赘郎,按照今天温卫行那样子,怕也是要闹出不少事来。
不过想归想,他嘴上还是说:“行,行,都依你,只要你能看得上,你想怎样就怎样……”
“大兄对我最好了……”邱茉挽住邱仕容的手臂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