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州郡都开始往京都方向紧锣密鼓地行军调兵时,陵水县也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此时陵水城外,驻扎着从青州府开拔的三万大军,临时搭建的军帐连绵数里。
萧九看着山下传来的书信,皱眉沉思。
信是文诘写的,信上的内容是要求他下山前往勤王大军驻扎的军帐。
看着眼前送信的传令兵,萧九明白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鸿门宴。
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去?更是给了大军剿灭自己的理由。
青州府的三万大军,和萧字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莫说是抵抗了,真等青州军上山,他这支人数不足两百的队伍只怕连野兔山都逃不出去。
“来人,备马。”
萧九一声令下,身边众人都迟迟没有动作,都犹豫地望着萧九。
“寨主,要不您带着兄弟们逃吧,不能去啊。”
随着金子略带着哭腔的话,面露悲戚的一众人马都出言劝说。
萧九见状,眼底有些湿润,可还是压下心底的波澜,对他们出言宽慰。
“我只是听从调令下山去见郡守,不一定会掉了脑袋。”
“尔等跟随我也有些时日了,如今过上好日子,可莫要毁了前程。”
“我不在时张奔务必主持好军务,莫要寒了兄弟们的心。”
随着一句句话语从萧九嘴里平淡的说出,在场众人都默然不语。
张奔则是微微朝萧九点头,算是给了萧九答案。
萧九见张奔点头,释怀一笑,转头对旁边的金子说道:“金子,可敢随我下山?”
金子听见萧九喊自己名字,高声回道:“当然。”
闻言,萧九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牵来马匹,随后翻身上马,跟着送信的传令兵骑行下山。
一行三人下了野兔山,一直到青州军驻地最大的一处军帐停下,等着卫兵前去通报。
不多时,那卫兵从军帐中出来,请萧九入内。
“末将萧九,见过吕督抚,见过文大人。”
萧九进入军帐后,就对着大帐正中的两人弯腰行礼,声音洪亮。
而督抚吕耀良和郡守文诘此刻都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太年轻了。
吕耀良和文诘此前都未见过萧九,今日见到这副年轻的面孔,甚至有些觉得来人是个替身。
“呔,罪将萧九,你可知此前抗税之罪。”
侧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萧九闻声望去,便看见右侧正站着一个文官打扮的男人。
不用想萧九也知道这人就是此前向他征粮税的那位余大人。
“萧九,我就是文诘。”
“说说吧,此前为何抗税。”
萧九抬头看向次座上身披甲胄的中年,又看了一眼主座上沉默不语的威严男子,朗声说道:“这位大人说我抗税,实在是无稽之谈。”
一旁的余大人闻言,瞬间火冒三丈。
“萧九,两位大人当前你还敢狡辩。”
“莫说我没派县衙的杨师爷前去征粮。”
萧九听见余大人言辞犀利的质问也是不急,缓缓说道:“之前杨师爷确实前往萧某营寨征粮。”
“那你依旧抗粮不交,是要谋反不成。”
面对余大人咄咄逼人的质问,萧九也没了顾忌,直接怼了回去。
“这位大人还请搞清楚,此前杨师爷是代表县衙征粮,而我却是阳郡驻军。”
“行伍所纳税粮皆应由郡府出示公文,敢问大人之前征粮时可拿得出公文?”
余大人此时被驳得哑口无言,已经失了理智,只是喃喃说道:“这紧急筹措军粮哪还有时间批示公文。”
萧九听余大人慌不择言,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大半,问道:“哪敢问大人,没有公文我又如何知道大人是不是假扮的朝廷命官。”
余大人此时想出言反驳,但却没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只能憋红了脸气鼓鼓的说不出话。
“够了。”
主座上的吕督抚出言厉喝,叫停了二人的辩论。
“莫要讨论谁对谁错了,此前余大人没有郡府批示公文,不知情而抗粮税确实情有可原。”
“但大军自青州开拔,进京勤王,确实是我下令,命他在沿途州郡筹措军粮。”
吕耀粮此话一出,也就意味着抗税一事已经翻篇,萧九这颗脑袋可以保住了。
刚才萧九的话让别人抓不住把柄,而萧九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也得到了吕耀良和文诘的赏识。
后面的谈话除了要求萧九回去后筹措军粮之外,吕耀良还钦点了萧九随军出征。
纵观事件始末。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关于征粮萧九是可以理解的,但此次抗粮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交粮可以,但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索取。
如果真要想一口吞了他的陵水商队,自己也不会乖乖的当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萧九从中军大帐里走出来时,一直在外面等待的金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真害怕萧九在青州军的军营里被直接杀掉。
毕竟不是谁抗粮之后还敢跑到对方大营。
随后二人便翻身上马,返回野兔山营寨。
回去的路上萧九没有提及帐中的唇枪舌剑,金子也没去问。
只是行到野兔山脚时,萧九才微微一叹。
“金子,我们这次怕是要背井离乡一回了。”
金子不解,疑惑地问道:“寨主,这次来不是因为征粮吗?”
“怎的,难道还要我们这点人马随军出征不成?”
萧九闻言,却是笑道:“你说对了,看来注定是要有这京都一行啊。”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山上骑马而去。
金子见萧九不想说,也不敢追问,只能跟着萧九的背影返回营寨。
当萧九回到野兔山的营寨时,门口早已围满了士卒和钢铁厂的工人。
此时见到萧九和金子安然无恙的返回,心里都如释重负。
萧九没时间去管他们,遣散了众人后,再次将山寨中的大小头目聚集到议事厅。
这次下山可谓是凶险万分,也是萧九第一次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
之前和余大人的一番舌战让吕督抚不好对自己下手,只是现在形式比人差,想不出点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