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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悬空,冷冷俯瞰着此时强颜欢笑的自己;
一半还在胸口跳动,却是在两个最亲的血脉亲人之间纠结。
她的妹妹,上一世因她而死,这一世又要被皇后用来做强迫她的手段;
她的孩子……上一世第一个孩子便没能出世,这一世难道还要因为皇后的逼迫打掉么?
她该怎么办?
这一夜,衡月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但在上官征平衡的呼吸和心跳中,不敢乱动的衡月就这么听了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她也没做梦,也没失眠,却在半夜的时候忽然醒来,之后便精神的完睡不着,只能徒劳的睁眼到天亮。
等皇上走了,再去看看祝薰烟,若对方无事,她便能安心的再补个回笼觉了。
到了临华殿,昨日还在门口胡乱扔着的尸体不知被谁收拾走了。
今日再来,明显感觉这临华殿沉寂了许多,或许……与那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
送早膳的小太监兢兢业业,衡月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走。
大约是刚去东膳房的小太监,衡月并不认识。
进了屋子里,衡月便见昨日还在侧殿悄悄哭泣的几个宫女都已经不在了,另一边的寝殿里静悄悄,似乎还在沉睡着。
衡月推门进去,见祝薰烟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谢云琅趴在她床边睡着,后背上的衣服被血痕浸透。
是了,谢云琅也刚被皇后教训完……
衡月心中一颤,不由叹了口气,又暗恨,这二人若是不掺和在一起,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大约是被她的脚步声惊到,谢云琅一下子站起来,在看到来人是她后便又松了口气。
“怎么了?”衡月直觉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谢云琅苦笑一声:“昨晚半夜,皇后……派了个太医来给烟儿看病,又闹了一通,剩下的几个宫人也都被皇后撵走了。”
衡月咬了下唇,明知皇后找来看病的不会是什么好的,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太医怎么说?”
谢云琅避开衡月的视线,含糊道:“和你之前找来的太医差不多,都是刺激太过,所以……人不甚清醒。”
“恐怕不止如此吧?”衡月眯起眼睛。
谢云琅顿了一下,叹息:“他留下一个方子。我虽不擅医术,但也了解过一二,那其中的几味药……都是落胎药中常用的。”
衡月点点头,丝毫不意外。
大约是从秋猎回来后,上官征连续宿在未央宫实在刺激到了皇后,她便使出这般手段,逼迫衡月别忘了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应允衡月小产后再专宠,可不是现在。
“这个孩子很重要。”谢云琅却忽然说道,他看了眼衡月的肚子,抿唇,视线下垂,从前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了自己的不堪,“我……我如今已是这般,连自保都难以做到。以后如何,还要靠你,与他。”
“若是个皇子,便是贵子……你我家族所蒙冤屈,或许只能靠他了。”
衡月心中顿感不安:“你……”
“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便定会照顾好烟儿。”谢云琅看着祝薰烟,眸底是难掩的深情,“是我无用……”
衡月不愿再听这些,匆匆离开,却连祝薰烟的情况都忘了多问几分。
后来,每每她想起这一日的对话,都会后悔。
谢云琅的求死之意已经如此明显,为何当时她就没多问一句,没多想一想?
然而此时的衡月,也是自顾不暇。
才出了临华殿,衡月便被等在这里的人直接带了坤宁宫。
皇后似笑非笑的坐在上首看着衡月:“本宫瞧你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一早便能满后宫的乱跑,那不若便好好来给本宫请安吧,月嫔觉得呢?”
“每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之前娘娘宽仁,许嫔妾好好养着,如今嫔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该恢复请安。”衡月只能这般道。
皇后笑了一声:“总感觉月嫔今日乖巧了不少,看来往日不是月嫔的不是,是本宫,没找到与月嫔来往的好法子。”
这一刻,衡月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和恨意。
她又不是一个玩意儿,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想如何摆弄就如何摆弄。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有心有感情,会哭会难过,可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似乎并不将她的感情当做感情,也不把她的心疼当做心疼。
皇后只需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个合格的傀儡,做一个听话的棋子。
甚至不仅是她,连她腹中的孩儿,都要沦为皇后拿捏控制的东西。
她如何能甘愿?
她如何能甘愿?!
衡月豁然起身,看着皇后惊疑不定的表情,忽然笑了一笑。
她道:“娘娘,嫔妾忽感身体不适,还是要回去养着才好。”
皇后眼睛一瞪,还要说什么,衡月已经冷淡开口:“嫔妾感觉非常不好,再不回去躺着的话便要小产了。”
“小产倒是无所谓,但若在娘娘宫中出事,还是不太好的吧。”
说完这些,看着皇后憋的难看的脸色,衡月直接一扭脸走了。
皇后气到手都在抖,偏衡月还要回头说一句:“忘了与皇后娘娘说了,嫔妾已经答应皇上,会好好生下腹中孩儿,不管他健康还是孱弱,聪明还是愚钝,嫔妾都会好好生下他,教导他。”
“不管发生什么。”衡月又强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