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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凝霜将花一收,微笑道:“师姐还是直接问凤珩师兄吧。”
她很聪明地不正面回答,只将容凤珩的姓隐去,里面的文章可就留给程梦鸢自己猜想吧。它可以是旖旎万分,也可以只是好友相称。
程梦鸢惊疑不定。
作为一名与她差不多时间入门的弟子,容凤珩皇子的身份她早就知晓,也素来清楚这名师弟风流倜傥的作派,隔三岔五地就听见有女弟子为他心碎的八卦消息。但此人虽是风流,却还没听过他给哪个女子留下过什么贵重礼物。风凝霜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是怎么认识他的?
风凝霜没给她思索的时间,象征性地行了一礼,施施然转身离去。她心知程梦鸢饶是再跋扈,也不敢轻易伤她了。
程梦鸢盯着她的背影,忽然轻笑一声,柔声唤道:“小师妹啊!”
风凝霜顿了顿脚步,平静地说:“师姐还有什么指教?你我之间约定已了,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再花时间在我身上。”
“嗯,你的确是守信之人。”程梦鸢手指绕着一簇秀发把玩着,“不仅是守信之人,还思索周,‘有备而来’。”
风凝霜没理她,继续走。
程梦鸢望着她背影,柔声道:“不过,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风凝霜的心“咯噔”一下,顿生不祥的预感,停住脚步,霍然转身。
程梦鸢一拍掌,两名弟子转身入了身后黑漆漆的树林,不消片刻,拖出了一名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女子。
风凝霜的心一下揪紧,失声唤道:“阿瑶……阿瑶!”
阿瑶很吃力地,才将头抬高一点点,双唇毫无血色,嘴角一大片淤紫,青肿的眼睛,仿佛在努力辨清谁在唤她。
“你对她做什么了!”风凝霜厉声质问程梦鸢,“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讨厌我,可以针对我!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程梦鸢拨弄着鲜艳的红甲,神色倨傲,“我说过,我最恨欺骗我的人。你早已将噬灵虫打出,竟还敢来戏弄我?你觉得你搬出容师弟,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风凝霜一拂袖,直直迎向她的目光:“我纵使做出这续骨膏,你依然会不愿意为我取出这噬灵虫的。只容你不守信诺,却不许我自保?程梦鸢,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程梦鸢冷笑:“我欺你?你倒是找个证据出来,看我如何‘欺’你了?”
她拍了拍掌,狗腿子马上将奄奄一息的阿瑶拖上前,“这名外门杂役借故生病,偷懒多日,我代替孟管事惩罚惩罚她,这与你没关系,你看着就好。”说完,使了个眼色,两名弟子上前一把押住风凝霜,另外两人俯身,抓起阿瑶软瘫无力的手,将小指头狠厉地一折——
顿时,奄奄一息的阿瑶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伴随着那骨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让人心碎。
风凝霜心下大急,就要扑过去,却被另外一名女弟子用灵力禁锢,挣脱不得,眼睁睁地见阿瑶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提起,被如法炮制地,捏碎了另外一只小指头。
“阿瑶!!”风凝霜拼命挣扎,阿瑶的痛呼声却越来越低,很快便不动了。
程梦鸢走到阿瑶面前,抬起脚,在她背上踏了几下,轻蔑地说:“晕过去了?来,弄醒她!”
“住手!”被灵力禁锢着,风凝霜的脚踝跟栓了铅球一样,重逾千钧,迈不开步,急得眼睛通红。
一名狗腿子得意洋洋道:“叫你看着,你就乖乖看着。”说完,继续提起阿瑶的手指,一折,一捏,又是一指碎裂。阿瑶被痛醒,喉咙发出嘶哑低弱的呻吟,断断续续的。
程梦鸢毫无怜悯,反笑得花枝乱颤,取出那小瓶续骨膏,在掌中掂了掂,“嗯,的确是五两。来,我们来试一试,且看你做出的,是不是真的续骨膏。”
风凝霜死死咬着下嘴唇,忍着泪水。在程梦鸢这种人面前,她绝不能示弱,示弱只会让对方更加来劲。
续骨膏独有的香气蕴开,给阿瑶上续骨膏的狗腿子惊讶道:“骨头真的愈合了些许,看来是真的。”
程梦鸢啪啪鼓起掌,“不错不错。用在手指上是见效的,不知用在其它部位,是不是也一样有效呢?”她抬了抬下巴,狗腿子立时会意,照着阿瑶的膝盖关节,就要重重踏下。
风凝霜心猛的一揪,血液直往头顶冲。
便在此时,一道绿色流萤突然划过,一时将所有人目光攫了去,程梦鸢急忙伸手,一把掐住,这流萤顿时熄灭,袅袅烟气在空气中形成一个“鸢”字。
程梦鸢目中一喜,笑逐颜开,“是师尊,师尊来唤我了!”立马起身,整了整衣裳,理了理云鬓,换上了一副岁月静好、温婉如玉的模样,腰间剑光一闪,人已踏至剑上。
正要驱剑离去,忽然又跳下来,走到阿瑶身边,将她当作抹布一样,在她背上来回践踏,直到鞋底的淤泥抹干净了,才娇笑着吩咐左右:“好生招呼招呼我这小师妹和这下等杂役,没到破晓,不必放她们离开!”
程梦鸢走了,风凝霜仍然没有半点能喘过气。
狗没有了主人,往往会更凶,尤其是恶狗。
她被术法定在原地,下半身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用尽一切力气,去够阿瑶,凄声唤着:“阿瑶,阿瑶。”
此刻的阿瑶正被人一脚踏在脑袋上,头发凌乱不堪,一名女弟子还狞笑着,用剑柄捣在她的腰脊骨上,那是人最薄弱的地方,气息微弱的阿瑶顿时又发出一声凄然的惨叫。
这还不止,其余的三名狗腿子居然拿起泥巴,一口口往阿瑶嘴里塞。
那是刚下过雨的地土,泥水浑浊肮脏,阿瑶被呛得干呕不止,却被人死死握住嘴巴,抬起下颌,逼着她吃下去。
风凝霜捏紧拳头,重重往地上一锤,恨不得上去将这四人痛打一顿!
这种感觉她曾是多么熟悉,看着自己珍爱的人受尽万般痛苦,却一筹莫展。她恨,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阿瑶!”她用尽力气,朝夜空里尖声大吼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自己的无能,还是为救阿瑶的窘迫。
如果我能够有半分灵力……如果我能够有半分灵力!她这样痛苦地想着,抓着自己的衣襟,恨不得将里面的心掏出来,问一问它:你为何不能争一分气?
一名狗腿子突然向她走来,笑得极是狰狞,“你在考测的时候,不是得意得很么?现在怎么跟条虫一样,就只晓得在原地爬呀?”说完,用力踢了她一脚,哈哈大笑。
蓦然间,她的笑声顿止,嘴巴上竟结了厚厚一层霜,痛得她“唔唔”叫起来,手在嘴上乱抓。
“你——找死!”夜空中,一把森然冷肃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