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浓很奇怪,“他们家怎么会吵起来?”因为黄水莲是妇女主任的关系,他们家在石河村算是最和谐的人家,纷争最少。
别人家多少会有些吵闹,婆媳矛盾,妯娌争吵,兄弟口角等等,但黄水莲家没有。因为黄水莲是打断了自己的脊梁事事服从婆婆,唯命是从,从不反对。
婆婆说往东,黄水莲绝对不往西;婆婆说一,黄水莲绝对不说二;婆婆说是,黄水莲绝对不说不
不管对错,不辩是否,不论黑白,只要是她婆婆说的都是对的,都是理由。婆婆指着女儿说‘赔钱货’,黄水莲也不反驳,默认。
很多人对黄水莲的行为嗤之以鼻,觉得她在犯贱。谁会像黄水莲这样,自己跪着生活,也要自己也孩子跪着生活?
没有脾气,没有性格,对婆婆唯命是从。
即使黄水莲是妇女主任,村里人对她也不太敬重,因为是她自己把尊严扔到地上任人践踏。即使黄水莲做到这个份上,她婆婆也不见得说她一句好话,话里话外都是黄水莲的不好。说黄水莲不旺夫,嫁进门后不教导丈夫上进;说黄水莲吃得多,家里没有什么存粮;说黄水莲生的孩子不够聪明,不够漂亮,不能鱼跃龙门
反正在白婆子眼里,白家所有的好都和黄水莲无关,白家所有的坏都是黄水莲带来的造成的。让人无语的是,黄水莲竟然认同这个说法,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抬高婆婆。
石河村的小媳妇们在暗地里对黄水莲唾弃一万遍,觉得她自己不做人,还让孩子不做人,简直就不是人。
也还有一些人在暗中揣测黄水莲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婆婆手里了?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半分脾气的听从婆婆的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即使当年黄水莲是因为一句‘对婆婆好’而当上妇女主任,也不可能如此没有半分脾气,事事顺从啊?
不少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能说不能见光的秘密?
可惜,这么多年来黄水莲十年如一日的顺从婆婆,别人即使想要探究也无从着手。
突然,听说黄水莲家吵了起来,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一家十几口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纷争?
不可能的。
再和谐的人家也会有吵闹的时候。
听说有纷争,安国邦急急地出门去,村长就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出现在哪里。安荔浓撇撇嘴,“过年了,这些人怎么也没个消停?”
真是的。
影响心情。
“小荔枝,小荔枝,看热闹去。”铁蛋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招招手,“我们看热闹去。”
“黄水莲打婆婆了。”
啊?
安荔浓瞬间傻眼,“你听错了吧?”应该是黄水莲被婆婆打吧?
“不是。真的。听说打得可厉害了。”
安荔浓和商周相视一眼,都觉得铁蛋听错了,在婆婆面前卑微到尘埃里的黄水莲怎么可能打婆婆?
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安荔浓和商周摇摇头,“不可能。”
“真的。”
“听说动刀子了。”
“听说黄水莲疯了,要咬人,打人。”
安荔浓愣住了,“真的?”如果是真的,那白家应该是出大事了。否则,像黄水莲那样隐忍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发疯?
“我们去看看。”虽然对这种家庭矛盾不感兴趣,但安荔浓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逼得黄水莲愤起。
太意外。
震碎眼球。
震惊全家。
不。
应该是震惊全村。
整个石河村都惊动了。
听说黄水莲打了婆婆,谁都不相信,都反问一句“是黄水莲被婆婆打了吧?”在再三确认,肯定是黄水莲打了婆婆后,大家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纷纷往白家跑。
大家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黄水莲那样一个人发飙?
兔子急了咬人。
被压制狠了的人,可能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爆发。
大家都想看看白婆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一向能忍的黄水莲不再忍了。
真的太好奇了。
村里人急急忙忙的往白家跑,安荔浓和商周、铁蛋也在其中。
“小荔枝,快点。”
铁蛋和商周蹬蹬的跑在前面,安荔浓蹦跶着小短腿跟在后面。
这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放电影了,竟然有人跑掉了鞋子,跑出了好几米然后又回来捡鞋子。
有些人手里还沾着米粉,应该是真在做饺子,而有些人应该是正在炸丸子,手里还拿着一双超长的筷子。
安荔浓无语的无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好奇,都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到的时候,黄水莲和白婆子已经扭打在一起,难分难解。白婆子两边脸颊红肿,看着像个刚脱了毛的猪头,高耸的脸颊把眼睛挤成一条线,应该是被打狠了。
而黄水莲的脸上则有好几条血痕,脖子上,手腕上也有,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可想白婆子的九阴白骨爪炼得有多好。
两人的头发蓬乱,地上还有好几把被扯下的发丝,黑的,白的。两人的衣服都裂开了好几条口子,看着狼狈。
没想到,和谐了几十年的婆媳竟然打得这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仇人呢。
天哪。
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太狠了。
看着就疼。
黄水莲压着白婆子打,白婆子抬手就挠。
两个人互相揪住对方打,你挠,我咬,你掐,我扭
“没想到黄水莲这么会打架。”
“这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白婆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黄水莲发疯打人?”
村里人都好奇,都想知道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荔浓把好奇写在脸上,竖着耳朵走在人群了,收集来自各方的信息。可惜,大家都是略知一二,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白婆子叫黄水莲回房商量什么事,然后黄水莲就发疯了一样的追着白婆子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白婆子都愣住了,然后被动的被打了好几个巴掌。
白婆子也不吃素的,和黄水莲扭打了起来。
安荔浓看一眼看似很急很关心很无奈很担心的白家人,嘴角抽抽,假。要是真担心,即使不能不把人拉扯开,也要劝说几句,但白家人呢?
事不关己的站在旁边一脸急切无奈,然后时不时的有气无力的喊一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仔细听,还能从这轻飘飘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激动和兴奋,好像‘不要打了’下面还夹杂着‘加油,用力打’。
安荔浓看一眼站在旁边的白莲花,脸色平静,双眼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安荔浓的时候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丢脸,脸色苍白三分。
“都住手。”
“赶紧把人拉开。都不想过年了是不是?”
安国邦真的要被气疯了,有什么矛盾不能过年后说?非要在这个时候闹腾?安国邦一双牛眼瞪向白家人,“赶紧把人拉开。”
“白八,赶紧把你女人拉起来。”黄水莲还是妇女主任呢,这样压着婆婆打像什么样?虽然说白婆子有时候很气人,很欠揍,但黄水莲也不能直接动手呀?
白八一脸无奈,“她们也不听我的呀。”他要是敢上去劝架,最后被打的肯定是他。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特别是生气中的老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平时,白婆子找黄水莲麻烦,黄水莲都忍着让着哄着,但私底下绝对会把白八给挠一顿,这叫‘母债子还’。
白婆子给黄水莲多少气,黄水莲就给白八多少痛。
白八只能憋屈的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吞,谁让无理的人是他亲妈?谁让挠人的是他媳妇?为了家庭和谐幸福,他只能忍辱负重。
安国邦叹口气,“打吧。打伤了,最后出医药费的也是你们家。”
“为什么吵?为什么打?”安国邦问白八。
白八看向提着水烟筒‘咕噜咕噜’抽烟的亲爹,低着头,没说话。
“白老爹?”
一个大家长当得这么没有存在感,也就白家了。不过,白家的男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存在感,除了平时上工拿工分,其他时候多沉默寡言。
白老爹抬头瞥一眼安国邦,眼神里带着埋怨。
安国邦眉头跳了跳,和他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