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发动机的噪音,潘迪这句话真真切切地灌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坠机啦!坠机啦!”陈八岱瞪大了眼睛。
“发动机启动不了!”副驾驶努力地试图重启发动机,但是一点反应没有,发动机压力现在是0!
“继电器被拿走了!”潘迪高声叫道,没有那个东西,神仙也启动不了发动机。
“什么?”副驾驶哪里知道机舱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现在麻烦大了。
“抓紧了!”潘迪叫道,发动机虽然失灵了,不过旋翼还能旋转一阵子,可以提供一部分升力,操控得当还是能生还的。
潘迪先把机头拉了起来,飞机速度陡然下降,接着潘迪一压机头,重新让飞机变成直飞姿态,飞机的速度降到了100公里以内,但是旋翼没有了发动机的驱动,这时候是不可能再给飞机提供足够的升力了,陈八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下沉,他把脚死死地顶在机舱地板上,一手攥紧机舱的绳网,另一只手还本能地抱紧着那个大水瓶。
“地面,地面,”副驾驶高叫着,“下降率太高了,下降率太高了!”
以这个速度坠地,副驾驶觉得几乎毫无生还的希望。
“我知道!”潘迪有过9次坠机经验,他当然知道这个速度下去的后果,但是旋翼没有动力,提供的升力越来越弱,这个坠地速度只能越来越快,要慢下来是不可能的!
“冰山!冰山!”副驾驶惊恐地大叫,正前方就是一个冰湖上突出的冰山,撞上去了要生还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潘迪咒骂着惹祸的陈八岱,努力让飞机转弯绕过冰山,但是飞机没有了动力,转弯也变得迟缓了,旋翼打到了冰山边上,溅起大片的冰块。
飞机高速坠地,离地面还有不到100米!潘迪的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个大雪堆。
潘迪把操纵杆压到了最底,转弯舵也被他几乎踩进了飞机里,飞机这才不情愿地转弯,朝雪堆冲下去。
“雪!雪!”距离地面已经不到20米了,副驾驶迎面扑来的是一大堆白色,这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闭嘴!”潘迪骂着,在飞机快要坠地的一刻,狠狠地把驾驶杆往后一拉,飞机突然一下子机头仰高,机尾首先触地,还在旋转的尾桨把雪堆上的雪花打得四下飞溅,接着机腹撞了上去。机舱里的人们感觉到被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拍到了地上,接着又弹飞起来,陈八岱的脑袋撞到了机舱顶,眼冒金星。
这些人除了潘迪坠机经验丰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经历坠毁,汪兴国紧紧地把夏若冰抱在怀里,自己的身体垫在她下面,刚才那一下子,夏若冰整个人托在了身上,汪兴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压出来了,但是他还是不撒手,几乎把夏若冰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努力地用手护着夏若冰的头。
这时候大家都只能自保,柴科夫也只能在即将坠机的时候,给昏迷的迪克包裹了一些缓冲的东西,用拘束带把他胡乱地扣在了地板上,这一震把昏迷的迪克震醒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觉得自己的身体又腾空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潘迪在坠地的那一刻尽量把机头仰起来,这样能得到最大限度的缓冲,机尾触地以后就断裂了,剩下的机舱和机头拍到地上以后,又快速地在冰面上滑行,冰面受到了震动,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重量,飞机滑过的冰面吱嘎一声裂开了。
机轮早在坠地的那一刻就折断了,在冰面上划过的机身甚至还拖出了一道火花,主旋翼也因为机身歪斜,打到了冰面上,这时候早已经断裂成若干截碎片,飞得四处都是,飞机的残骸在冰面上滑行了足有100多米,总算是停了下来。
“啊!第十次坠机!”潘迪等到一切都安静了,摸了摸身上,一如既往地毫发无,发出了一阵欢呼。
“咳咳!”副驾驶一阵咳嗽。
“孩子!你没事吧!”潘迪看到他的头盔下流出了血。
副驾驶摘下头盔,刚才坠地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操纵杆上,还好有头盔的保护,只是一点儿轻伤,他又摸了摸身上,竟然没有其他伤。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机舱里的人纷纷咳嗽起来。夏若冰被吓得不轻,这时候还紧紧地抱着汪兴国,把这个人肉垫子压在身下。
“大小姐,你先起来。”汪兴国觉得胸口剧痛,用力地推了推夏若冰。
夏若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来,看到汪兴国一脸痛苦,慌忙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大家情况怎么样?”汪兴国终于透过气,环顾四周,问道。
“我没受伤,我没受伤!竟然没受伤!哈哈!”陈八岱惊慌未定,一手抱着那个“大水瓶”,一手在身上胡乱地摸了一把应道。
得益于潘迪丰富的坠机经验,除了少数人有点轻微伤之外,大家都没有事。
“大难不死!大难不死!”陈八岱心里把所有认识的佛祖天神都感谢了一遍。
陈八岱刚刚感谢完各路神仙,突然机身又是一沉,接着是“嘎嘣嘎嘣”的声音!
陈八岱哭丧着脸,难道自己忘了感谢哪位神仙?
“又怎么了?”刚缓过气来的夏尔巴叫道。
柴科夫爬起来,推开了变形的机舱门,发现自己是坠落在冰湖上,而冰面已经开裂了,他可以看到了冰块下的湖水。
“离开飞机!快!冰面要裂开了!”柴科夫叫道,率先跳下了飞机,还不忘把半昏迷的迪克扯了一下。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所有人都安全地撤离到了冰面上,冰层再也支持不住飞机的重量,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下,潘迪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直升机慢慢地沉下了冰面。
“终于没事了!”陈八岱长舒了一口气,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面上,手里还抱着那个“大水瓶”。
“你的麻烦才刚开始!”潘迪看到陈八岱抱着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咆哮着大步走过去,把陈八岱从冰面上拎了起来。
夏尔巴见状刚要去阻拦,柴科夫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让潘迪爷爷发泄一下,我保证不会出事。”
潘迪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他仍旧是一个19米多高的俄罗斯壮汉,陈八岱被他向小鸡一样从地面上拎起来。
“你就这么对我?我把你救出来,你就这样把我的直升机毁了!”潘迪咆哮着。
“我就是口渴想喝口水!”陈八岱慌忙用手挡着潘迪的巴掌,夏尔巴的巴掌比起这个来简直就是温柔的小猫!不一会儿,陈八岱的脑袋都快被拍肿了!
“喝水!我让你喝!”潘迪一下子把陈八岱摔倒在冰面上,陈八岱顺着冰面哧溜滑出去好远,滑到了飞机沉下去的冰洞旁边。潘迪哪里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他几步追上去,抓起陈八岱的脑袋就摁进了冰洞里:“我让你喝!我让你喝个够!”
这下子陈八岱算是喝了个够,眼看着潘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柴科夫上前把他拉开。
陈八岱咳嗽着,连滚带爬跑了回来,脑门上,头发上,不一会儿就结了一片冰碴。
陈八岱抱着的那个“大水瓶”其实是飞机的高压继电器,没有它,飞机的供油会中断,按照正常情况下,高压继电器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直升机已经太老了,为了维持它还能飞行,机械师和潘迪对它进行过数十次的改造,有些地方因陋就简地将就着用,根本谈不上良好的维护,然而,口渴的陈八岱哪里见过什么飞机零件,看到这个黄色的“大水瓶”,也没多想就拿了起来……
“陈八岱啊,火山都没击落的飞机,被你这一爪子击落了!你真是威力十足啊!”得知坠机的原因,夏尔巴极其无奈地抱怨道。
“我哪里知道啊!我头一次坐直升机!”陈八岱满头冰碴,刚才被拍肿的脑袋被冷风一吹,现在是又疼又冷,而为了逃命,保暖衣服都随着飞机沉到冰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