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猜一个准。”张大彪拍了下巴掌,舔着脸将他狗腿子的形象彰显得相当透彻。
“好吧,等着我去给你拿。”
白浅凝说着便准备转身回屋,却又被张大彪叫住了。
“白姑娘且慢,我家妈妈的意思是让白姑娘亲自去一趟,妈妈还有些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白浅凝听他一口一个妈妈的,心中一阵恶寒,就连他叫自己姑娘,都好似有些怪怪的意味。
张大彪却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称呼,舔着脸笑了笑,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这韩妈妈的心思我可猜不到,总之她老人家就是邀请你去一趟,马车就在那停着,随时可以出发。”
白浅凝随着他的指引,朝前面一看,不远处确实停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看样子造价不菲。马车旁边还一左一右各站了三个打手模样的汉子。
这就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自己对于韩紫嫣来说,不过是一个贩药的商人,若是只想谈生意,大可不必摆这样大的排场来请她,命人传句话,再约定好时间不就完了。
想着这些,白浅凝便不自觉有了些顾虑,看这情形,躲是躲不掉的了,她便只能上前一步,笑笑说:“我原本明日也打算要去县里的,去了县里自然要拜会韩老板。只是今日还有些事没办完,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日一早我自己去,烦请你们跟韩老板说一声。”
听白浅凝这样说,张大彪便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只说:“姑娘有事便先办你的事,我们今晚就在村里住下,明日再一起出发。”
“哦,也好!”
白浅凝听此,也不好推脱,只又礼节性的问了一句:“那你们晚上住哪儿?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旅店。”
“无妨,只要有银子,住哪不行啊!行了,那我先带着兄弟们去找地方歇脚,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接白姑娘。”
张大彪本就是粗人,言语动作都十分豪迈,说完话便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白浅凝远看着他们赶着马车走远,也无心思索这一群人会去哪里借宿,只是赶紧转身回到后院,将战千澈搀进了屋。
战千澈见她好似面露愁容,便又恢复了平日一脸严肃的神情,坐到沙发上问她:“方才那人是谁?”
“是车池县有名的花楼的打手,叫张大彪。”白浅凝无奈的答了一句。也不欲隐瞒什么。
“花楼?”
战千澈愕然,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什么时候和花楼的人打上交道的。他眸子微眯,用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看向白浅凝,不想漏掉她眼中的半分犹豫。
只是白浅凝早就有了‘坦白从宽,抗拒扑倒’的觉悟,稍稍组织了语言后便将自己如何将赵家姐妹送进天香楼,又是如何通过卖药与天香楼妈妈桑达成合作的事一次不漏的说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战千澈定要说她作风不正,胡乱结交商友,却不想,战千澈听完后好似陷入了一阵沉思,隔了许久才喃喃的吐出一个名字:“韩语冰”
“韩语冰?”
直觉告诉白浅凝,战千澈一定知道些什么,她狐疑着看向战千澈,还未发问,他便自己开口了。
“往后改一改你自来熟的毛病,否则哪日遇上你不该遇的人,便不好收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韩紫嫣?”
“韩紫嫣?没错,冰儿自小就喜欢紫色。”
战千澈喃喃一句,却好似并不是回答白浅凝的问题,他说话间,面色变得有些复杂,陷入了一段冗长的回忆,末了才又开口:“你口中的花楼老板原名韩语冰,乃是已故丞相的长女,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什么?”
这一句话给白浅凝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她刚知道战千澈身份时的惊讶。
白浅凝努力的调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将韩紫嫣与她每次交谈时的言谈举止都回忆了一遍,韩紫嫣虽是花楼老板,却从未流露过半分妈妈桑该有的气质,到更像是一个教养有方的大家闺秀。
想及此处,韩紫嫣摆弄梅花的场景又在白浅凝眼前浮现,她突然联想到了昨日用剑指着她的那人离开时她嗅到的那阵清幽的梅花香气,一个大胆的猜想渐渐浮现出来。
“你说的韩语冰可会武功?”
白浅凝试探着问战千澈。
战千澈一面回忆着幼年时的种种,一面缓缓的开口道:“冰儿自小就被丞相送到了太傅府,与我和诸位皇子一起习文弄武,说起来,她武功可算上乘。”
“青梅竹马?”
白浅凝听着战千澈这样说,又见他一口一个冰儿的叫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酸。但她也未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追问道:“那她既有那样好的出身,怎么会沦落到做了花楼老板。”
“这事说来话长了!”
战千澈轻叹一声,沉着眸子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当年冰儿之所以能够进入太傅府,是因为父皇一早便为她和当时的太子指了婚,她做为准太子妃的人选入府侍读,一起进来的还有她的庶出妹妹韩若言。冰儿生性清冷,不爱与人亲近,但韩若言却是位惯会左右逢源的。”
“所以韩若言鸠占鹊巢,取代了自己的亲姐姐,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白浅凝几乎不假思索的将上一世从言情剧里看来的套路脱口而出。
但很显然,事情远不像她想象的这般简单,战千澈接下来的话,让她对深宫险恶这四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当年老皇帝安排丞相两女一起进太傅府侍读,是听信了皇后的建议。
当年除了英年早薨的大皇子和因为犯了事而被发配边关的四皇子以外,太傅府共有八位皇子在读,这些皇子虽天资各有不同,才学上却都不输太子。
皇后作为太子生母,自然要为子筹谋,看着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手握战功,就连年岁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逐渐展露锋芒。她唯恐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会有动摇,便想出了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
为了计谋成功,皇后开始物色人选,而嫉妒心极强,却机敏讨喜的丞相府韩若言就此进入了皇后的视野。
皇后将韩若言召进宫中,与她达成协定,承诺只要她能施展美人计,引诱诸位皇子反目,替太子扫清障碍,便可承诺将太子妃的位子留给她。
韩若言听了皇后的计谋和承诺,自然欣喜,当即便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一道圣旨便传入了丞相府。也皇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说服了皇上,下令命丞相的女儿进入太傅府为太子侍读。
只是令韩若言没想到的是,圣旨上除了她的名字,竟还有韩语冰的,且字里行间也好似已经表明了皇上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韩语冰,而她只是作为随侍一同前往。
韩若言自小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书刺绣,样样逊色于韩语冰,本就对韩语冰一直心存嫉妒,当下又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自是沉不住气了。
她是聪明人,断不会以为这是皇后的权宜之计,很显然她庶出身份根本入不得皇后的眼,皇后又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青眼有加,让太子娶一个庶出的女子为太子妃呢?
很显然,皇后只是想拿她当枪使,若是她真的听信了皇后的话,用美人计去诱惑皇子们,引得诸位皇子反目成仇,不止皇子会受到惩罚,就连她也会被冠上行为不检的罪名赶出太傅府,在这之后,她最增恨的嫡姐便可以凭着皇后的喜爱,坐享其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