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姑娘真是个心善之人。”君和夸赞了一句,便引着百合走了进去,二人边走边客气了几句后兵分两路各忙各的。
百合与昨日一样,先是为几个妇人女童清理伤处后,趁着没人注意她,便缓缓朝着疫区内唯一的那口井走去。
她自袖中取出一包早已准备多时的药粉,迅速撒入井中,随后没事人似的走进了另一个帐篷之中,对着病患嘘寒问暖去也。
百合自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到暗中早已有人将她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百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并没有立刻离开疫区,而是守在临近的帐篷旁紧紧盯着,直到君和与胡老派人去打水又用来熬药,她才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口气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见事情已经办成,百合便也没了继续留在此处做善人的必要。
她揉了揉后腰一副累极的模样,走到了君和的身边细声细语道,
“君先生,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公子那里有事要我做。”
“姑娘说的是,辛苦姑娘了,明日再来也不迟。”君和温和的回道。
百合闻后顿了顿,笑道,“好。”
……
百合前脚离开疫区,穆枭臣后脚就得到了消息,他眯了眯眼冷静的分析道:“她既然已经得手却没有当即离开,看来还有别的目的,盯住她见机行事。”
“是。”商乙等人齐声应诺,穆枭臣一个手势,几人便闪身消失不见。
百合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打听院子里的仆人小公爷可在。
那扫院子的仆人点了点头,“小公爷在书房。”
百合闻后眼中一亮,想了想后转身便去了茶水间,她一炷香后才端着茶盘扭着腰肢朝着书房而去。
穆枭臣早已恭候多时,见其进来后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过去,问道:“疫区那边如何了?胡老他们可研制出了解药?”
百合露出恰到好处的愁色,摇了摇头柔声道,“君先生说这鼠疫极为难缠,病情反反复复十分不好控制。”话落,她斟了杯茶递到穆枭臣的眼前,
“公子饮杯茶吧,尝尝奴婢的手艺如何。”
穆枭臣挥了挥手,“放那吧,待我写完了这卷再说。”
百合不敢表现的过于急切,只好将那杯茶放到了穆枭臣的手边。
随后一脸关切的看向门外,瞥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劝慰道,“公子已经忙了一整日,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呀,奴婢捏肩的手艺不错,给公子按一按可好?”
话落,不待穆枭臣回话,她便自顾自的朝着穆枭臣的身后走去。
穆枭臣连忙起身,蹙眉看向她道,“不必,你也在疫区劳累了一整日,早些回去歇着吧。”
百合被拒绝的干脆,却也丝毫不见尴尬,只一脸温柔的看着穆枭臣,坚持道,“公子何必这般躲着我?萧姑娘眼下又不在这,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听她提及萧妙妙,穆枭臣脸色没忍住阴沉了几分,他冷冷扫了她一眼,强压下胸腔内的那股恶心感,说道,“我说了不必,回去吧,莫要打扰我处理公事。”
百合见他态度坚持,也不好再没皮没脸的凑过去,瞥了桌案上的茶一眼说道,
“好,奴婢听公子的,只是……公子还没尝过奴婢为您泡的茶,你尝一尝嘛。”
穆枭臣听着这股故意捏着嗓子的腔调,喉间一阵阵的泛着呕意,为了让她赶紧走,抬手便拿起桌上的那被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冷声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百合看着他将那杯茶喝了下去,眼中顿时迸发出一股得逞的光,当即乖顺的屈膝一礼,一步三扭的离开。
百合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尽头,穆枭臣当即走到后窗处,将方才口中含着的茶水统统吐了出去。
随后君和在暗处走了出来,他拿起穆枭臣方才饮过的那杯茶杯到鼻间嗅了嗅,脸上如遭雷劈,当即捂住自己的口鼻诧异的看向穆枭臣道,
“公子,这……这毒里掺进了极为霸道的合欢散!您方才即便吐出去怕是也沾了些药效,快将这药吞下。”话落,君和当即在袖间取出一瓶翠绿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倒穆枭臣的手中让其服下。
听了这话穆枭臣顿时暴怒,他一口吞下解药后,狠狠的望向百合离开的方向,“贱人,想死!”
君和见主子动了怒,心中禁不住打怵,这个百合着实找死,若不是不想打草惊蛇,她早就死了八百个了来回了,这会儿竟然还敢给主子下这等龌龊的药,真真是花样作死。
君和瞥见主子阴沉如水的俊颜,便知这会儿他恨不得将那百合碎尸万段,君和想了想凑到穆枭臣身侧,耳语了几句。
穆枭臣听罢脸色更臭了些,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被妙妙知道了误会怎么办?不行。”
君和无奈一笑,“此事怎么会传到妙妙小姐那里?您放心,属下办事您还信不过么。”
穆枭臣垂眼踌躇了一瞬,终是没抵得过心头的那阵恶心和愤怒之感,“那就按你说的办。”
“是,属下定会挑个最丑最脏的,公子放心。”君和拱了拱手,一脸坏笑的离开。
而此时穆枭臣的卧房内,烛光幽暗,散发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幽香。
轻纱床帐全都放了下来,充满了朦胧和神秘之感。
百合赤躶着身体躺在床榻之上,长发披散,脸朝里背朝外安静的等待着。
她心头默默计算着时间,心道那药效极为霸道凶猛,这位小公爷再是冷心冷情,怕是也躲不过此劫,待一会儿与这位不可多得的小公爷成了好事,自己也不虚此行。
百合越想越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很快,她就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脚步声,门被人推开,随后唯一亮着的烛火被人吹灭,男人躺到了床上,正觉着饥渴难耐之时,一道妖娆的身躯攀附了上来,嘴唇很快被堵住,床帐内当即火熱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男人才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百合心满意足的起身,她恋恋不舍的抚了抚床榻之上还在睡着的男人,忽地抬手在其肩膀刺了一下,留下她自己特殊的痕迹之后,抱着自己的衣衫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知府宅院。
穆枭臣自黑暗之中走出来,满眼厌恶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卧房,看向君和与商乙道,“愣着作甚?还不去将里面的人捆起来?”
两人当即照做,将方才与百合翻雲覆雨的流寇捆了起来。
那流寇似乎累极,这会儿睡的天昏地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君和眼尖的瞥到他肩膀上的梅花印记,眉梢一挑,看向穆枭臣道,“公子,那女人竟然还留了个记号在这人身上!”
穆枭臣一点不想听那女人做下的龌龊事,可一听这话却也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似的眯了眯眼,“将这人看好了,日后想必用得上。”
“是!”
城南陆家。
陆嘉茂一边刻着竹雕,一边观察着自家妹妹陆香菱。
他发觉这些时日妹妹总是发呆,茶楼的活计也不做了,半晌半晌的坐在那里,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盯了一会儿,见其还是如此之后,陆嘉茂忍不住了,到底问了出来,
“香菱,你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在茶楼回来,你就一直这样反常,怎么回事?那茶楼的掌柜欺负你了不成?”
陆香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被陆嘉茂这一句拉回了心神。
她看着满脸关切的兄长,抿了抿唇,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模样。
陆嘉茂见妹妹如此,心头的狐疑愈发强烈,他当即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到陆香菱面前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发顶,轻声追问道,
“到底怎么了?同哥哥说,若是谁欺负了你,哥哥给你出气。”
陆香菱听罢抬眼回望她的哥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除了我,这世上你最在乎的人是谁?”
陆嘉茂没想到妹妹会问出这等话来,一时间被问的怔住,僵住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回道,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哥哥除了你,哪还有什么在乎的人?”
陆香菱撇了撇嘴,满脸不信的说道,“哥哥喜欢曲山的那位沈姑娘!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陆嘉茂惊讶万分,随后脸上又浮上红晕之色,连忙捂住自家妹妹的嘴,“你别胡说!莫要坏了姑娘家的清誉!”
陆香菱推开他的手,“哥哥真是个胆小鬼,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承认!”
陆嘉茂见妹妹如此笃定的挖掘出自己藏在心底的小秘密,颇有几分尴尬的羞赧,他慌乱的移开视线,“我好心问你为何如此郁郁寡欢,你倒好,调侃起为兄来,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去做货了。”
话落,他转身就要离开。
陆香菱连忙拉住陆嘉茂的手臂,脸上带着几分纠结的问道,“哥哥……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若是无意间得知有人会伤害到沈姑娘,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