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谁都先发现了危险,却也b谁都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块块脱离鹰架的拼接萤幕在眼前慢动作般的下坠,与观众群的距离缩短再缩短,直到最後一毫厘,向观众砸去……
「啊——」
明明吵杂的现场听不到太多台下的声音,可我却好像听到了被砸中的观众惊呼。
右侧前段的摇滚区瞬间掀起一阵SaO动,密挤的人群中明显空出了三个大洞,似乎有人倒下。
音乐没停,背景动画照旧,烟火还在放,可演唱会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有没有怎麽样?」曲目演出期间观众席唯一的光源只有萤光bAng,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只能望见周围观众自发地开启手机手电筒帮忙照明的光点。
「开灯!」双目紧盯人群,我抓起裙摆快步踏前想过去查看,可到了台缘却险些踩空,我这才想起自己人还在B舞台上,若要靠过去查看只能先回到主舞台再绕过去,「控台开场灯!」不见亮灯,我连忙再下达一次指示。
双手并用撩起层叠的裙摆,我往主舞台的方向奔去,可服装的阻碍还是让我的行动慢了许多。
摘下一边的耳机,耳机内耳机外皆是一片兵荒马乱,明明主舞台离B舞台并不远,可我却觉得自己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慢慢离主舞台近些,过程中每踏出的一步都是沉重。
拖着这身碍事的蓬裙我终於回到了主舞台,可就在我刚往右舞台踏去时,侧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力量拖住我,不让我前行,顾不得那麽多的我拼命挣扎,此刻我一心只想挣开束缚,过去查看被砸中的观众伤势。
「舒颖!舒颖!」耳边依稀有人唤着我。
「不可以!不要过去,那边很危险!」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忽远又忽近,可我管不了那麽多。
「舒颖!」忽地一声大喊唤回了我的神智,转过脸,我看到一张满是焦急的脸,是不知何时从後台冲上来的方奕泛。
「舒颖,不要过去,不要……」他的声音里有着不自觉地颤抖和哀求。
迅速反扣上方奕泛圈着我的手臂,焦急的我张开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有太多话抢着要冲出口,却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强迫自己冷静,在勉强咽下一口口水後我才终於能说话:「去、去叫救护车!」
「救护站!去叫外面的救护站进来帮忙!快点!」
方奕泛连声应好,可却一点动作也没有,一双手还是SiSi的圈着我。
「快!快去啊!」我推搡着他。
被我一催促,方奕泛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艾姊已经通知、通知医护站了,他们很快……」话才说到一半,方才萤幕脱落的那处又是一块萤幕砸落,距离我仅十公尺远的舞台,零件四散,弹到我脚边。
大幸的是这次萤幕并没有飞向观众席,而是直直砸在下方的舞台上。看到这幕我不禁後怕了起来,因为萤幕砸落的位置正是我先前执拗着要过去的地方,如果方奕泛没有拦住我,现在的我恐怕已经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那双圈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带着恨不得将我扎在原地的力量。
下一秒,右侧摇滚区因再次发生的事故而愣住的观众们忽然醒了过来,满是人声吵轰轰的场馆出现了惊恐的尖叫声,有人开始奔逃。
一有人跑,其他Ga0不清楚情况的、先前还算镇定的人们便也开始被恐惧的情绪渲染,跟着跑起来。
场灯已开,我在台上看得清楚,原先整齐排放的椅座被推的东倒西歪,试图奔逃的人们因为座椅挡住去路而挤成一团,有些反应不及的观众就这样被慌不择路的观众们撞倒在地,後头跟着跑的人们则被摔倒在地的观众绊倒,甚至还有人被踩踏而过,右侧後半场有部分身处外缘的观众则往侧边的空地跑,边跑边回头。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末日里奔逃尖叫的场景也不过如此。
「各位、各位!冷静!冷静!停下来!不要跑!不要推挤!不要跑!拜托!停下来!真的不要跑!」连忙举起麦克风,我努力地呼唤着,只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进到他们耳朵里,唤回被恐惧覆盖的理智。
眼看有些惶恐的人们真的因为我的话而缓下脚步,我更加努力维持平稳的语气,重复着那些话。
「小心,慢慢走!不要推挤!小心脚下!」
「有人跌倒了,如果不严重麻烦帮我扶他们起来可以吗?」
即便我能清楚听到自己剧烈不稳的心跳,我还是强制自己镇定。
没有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没有更好的应对之前,我首要要做的就是稳住观众的心,避免过度恐慌造成更多伤害。
即便心里再慌,再焦急,我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任何一丝慌乱,我是这个演唱会的主心骨,如果我慌了,其他人只会更慌,我必须镇住场子。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声音:「麻烦艺人先下台,护送艺人下台。」
在这紧急的时刻听到这样的指令,我是气愤的。
尤其是在看到萤幕砸中的观众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狼藉的观众席依稀可见的血迹,听到耳边那吵轰轰之中孩童突兀的哭嚎……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的心更沉重。
现在台下还乱成一团,我怎麽能轻易离开?
我离开了,台下的观众怎麽办?
不论是为了我的安危,还是为了商讨对策,我都不能走!
转向那还紧紧圈着我,深怕我踏向右舞台的方奕泛,我请求他帮我把今天演唱会的制作总监找来,我是需要到後台讨论後续的对策,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能调度所有工作人员的人来顶替我的位置。
可我身旁的男人还是SiSi的抱着我,满脸的不放心。
「我不会再踏过去了,拜托,帮我下去找人。」
「绝对!我保证绝对不会踏过去了,拜托……」我改口保证,方奕泛才终於不情不愿的松开我,在担忧的深深望了眼後迅速下到後台。
过了两分多钟,场面依旧混乱,但庆幸的是不再有推挤的情况,大批临时组好的工作人员上前指挥,场面逐渐从一团混乱变成有秩序地快步撤离前半部摇滚区。
终於,方奕泛把此次活动的制作总监带来了。
将麦克风交给制作总监後,退到後台,我被迅速的带到快换间,艾姊、今天来探班的营运长、主制作单位的技术总监、工程统筹……等,所有此次活动的重要主管全挤到了这小小的空间内。
「……是谁监工的?为什麽连这麽基本的安全问题都顾不好?」才踏入快换间,一听到的就是营运长的责难。
「好了!那不是现在的重点!」我直接打断营运长,「现在要讨论的是接下来要怎麽应对,观众还在等。」
下一步要怎麽做,我们得尽快做出决定,总不能让观众在外头乾等。
此刻我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演唱会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
「依现在这个状况能不能继续唱?」营运长转向技术总监,毕竟这场演唱会所影yT设备的统整都由他负责,应当是我们当中最了解状况的人。
「这我没办法保证,要等派上去检查的人下来才能评估。」
就在这时我们收到工作人员回报,场内观众已经怨声四起,外头的制作总监要我们五分钟内尽快做出决定。不论是继续唱,还是提早散场都需要至少十几分钟的时间让工作人员就位准备,再拖下去观众只会更加不快。
「取消吧。」我沉痛开口,我b在场的任何一个谁都更希望演出能继续下去,可为了观众的安危我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
场内的那些人是在外界质疑声浪铺天盖地而来之时最支持我的一群人,他们带着期待而来,我却让他们败兴而归。
我当然知道临时取消演出的消息一出,那折损的不只是兴致,还有信任。
可我无能为力……
我只能选择最安全作法,我现在做的每个决定攸关的是所有人员的安全,我不能连最支持我的人都失去。
「就没有折衷的办法?」营运长还是不放弃,「演出才到一半,这样唱到一半取消,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喊退票,为了这场演唱会公司花了多少钱你们都知道,一退票下去公司不只没赚,还赔钱!」
「……建议是取消。」技术总监思量着开口。
「你想现在果断的退票赔钱,还是继续唱,然後待会出事再等着被告,赔更多医药费?」面对营运长这种人,我只能以直白的方式跟他G0u通。
方才被萤幕砸中的观众伤势如何我们都还不清楚,只能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将观众送往对面的医院。
如今右方观众席又已经乱成一团,若要继续演出也要花上不少时间重整座位,即便座位重整好了,右侧摇滚区还有谁敢再待?
谁又能保证萤幕会不会再砸下来?
再者演唱会才演出到一半就发生这种事,这叫我後面怎麽唱下去?叫我的观众用什麽心情享受演出?
今日演出的取消已经是势在必行,而最糟最糟的状况就是连带明天的演唱会也一起取消……
「那就取消吧。」在赔钱与赔更多钱之间,营运长有了决择。
营运长一点头,一旁的技术总监便立刻把取消演出的消息往外头工作人员们那传下去,准备散场。
「既然是我们主动取消演出,该有的补偿措施还是要有吧?」我提出。
「我们目前想到的是先发函道歉,之後再讨论用送什麽方式做补偿。」艾姊答到。
「事後慰问补偿能确认每个人都能收到吗?」这是我第一个冒出来的疑问。
「我们只能看看之後要不要连同退票一起办理。」
「我要立即X的补偿。」我说的坚定。今天败兴而归已经够让人不开心,若是能及时得到补偿或许还能消减一些情绪。
「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拿出什麽补偿……」负责周边统筹的nV工作人员呐呐的道。
望向她,我瞬间有个想法:「不是有周边?」
「散场的时候每人发一个,跟进场的时候发雨衣一样。」
「我们现在已经要赔钱了,你还想着送东西?」营运长跳起来了。
「是赔钱重要,还是长远的品牌经营重要?」我狠狠的瞪向营运长。
钱钱钱,一谈到钱我们家的高层就忘了经营。
「是我们有愧人家在先,多少人从各地南下就为了来看演唱会,他们订了饭店,买了车票,排了假,花了时间搭车过来,难道我们不该有所表示吗?」
「就算没办法做到完美,至少诚意也要到,不是吗?」
我激动的说完一大通,眼看没人反驳之时,负责周边统筹的nV工作人员却弱弱的道:「我们今天份的周边卖出满多的,应该没备那麽多能送……」
「不是有备明天的吗?把明天的搬出来送。」不愿留任何反驳的机会给营运长,我斩钉截铁道。
「不行!」营运长还是有话说,「现场五万人,你要一人送一样,五万可不是小数目,今天送完了,明天还卖什麽?」即便已经到了明天的演唱会还能不能开成都未可知的地步,她还想着卖钱。
我还想开口与她争辩,外头便来了位工作人员来喊我:「一切准备就绪,艺人可以上台和观众说话送客了。」
是我方才主动要求散场由我上台向观众致歉的,我必须走了。
「还有一分钟,艺人就位了吗?」耳机传来导播的声音。
「我不管,现在就去包,散场一人发一个,摇滚区送周边里面最好的,剩下的依次排序,等一下散场一定要发,不要让我看到没人处理。」落下话我便迅速离开快换间。
其实以周边作为补偿的方式到底能不能奏效,我心里也没个底,我只能祈祷这样的止血有用……
我原以为该安排的事项已经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没想到这时忽然一位工作人员迎面向我冲来,带来了让我头痛无b的消息:那些原本艾姊邀请来宣扬报导我的新突破的媒T提出了会後采访照旧,但采访内容更改的要求,希望我们对此次事故做出说明。
庆功记者会在一瞬间成了道歉记者会。
霎时,我警铃大响。
不好……
我不害怕面对责难和说明,只怕这次逃不过叶氏以此大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