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微笑着上前,她不着痕迹地触摸了一下简青云的衣袖,就把七色蛊虫偷偷放在了他身上。
她试图用谈话转移简青云的注意力“你这种人,总把自己的不幸归结在别人身上,怪命运,怪上天,怪不知好歹的人,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
简青云瞥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女娃娃懂什么?”
“你如果不是过于相信自己的医术,也不会耽搁了你妻子的病情,你如果不是对人生过于悲观,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田地。”
简青云忍不住反驳“照你这样说,老夫做什么事都是咎由自取,那么佛家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又是从何说起?老夫前半辈子行医救人,自问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事,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同行的打压诬陷,是刁民的不知好歹,是我妻的离世,是老夫年过半百却连个孩子都没有的遗憾。”
一行热泪滚滚而出“若苍天有眼,为何独独老夫遭遇千般劫难,万般苦楚。”
“人生在世,宛若大梦一场,梦醒无痕。”
熟悉的咀嚼声响起,夜兰心知七色蛊虫一定是找到了藏在简青云身上的母虫,虽然不知他们所中的是什么蛊,不过是蛊就有母虫,没有例外。
看到颓废、哀戚的简青云,夜兰想他已经陷入了往事中,不会注意到她的动作。
偷偷地把手伸出,突然她的手腕就猛地被人抓住。
一抬头,对上了白墨初异常凝重的脸。
“兰兰,你!”
夜兰急忙把七色蛊虫收进了空间“怎么了,墨初?”
白墨初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最后化成一句叹气“兰兰,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它,不然,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麻烦,可是,光听到白墨初的语气就知不简单,夜兰立刻点头。
“简青云!”白墨初肃然道“告诉我,玄一教的教主,是谁?”
简青云沉默着摇头,示意他是不会说的,被问的急了,也只说一句“你不如给老夫一刀,老夫死也不会说,若是说出来了,老夫的下场只会比死更痛苦千万倍。”
两白墨初逼问的空间,夜兰环顾了四周,发现宁溪和单竹月不知何时不见了。
单竹月,她同样罪孽深重,夜兰眼眸深深,不管她逃到哪里,她都要找到她。
母虫被七色蛊虫吃掉不久,那些蛊人就纷纷倒地,没过多久,终于清醒过来,一个个恍如做梦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呦我的头,我的头还是疼啊,刚才发生什么了?”
“天哪,那县令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们快回家吧!太吓人了!”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众人的附和,见到出路被堵,他们不顾头疼,不遗余力地搬开木头。
夜兰赶紧过去,母虫死了,这些人身上子虫却还在,不能就这么离开。
“先别走,你们先别走。”夜兰大声喊道。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种药材,告诉他们回去用这些药材泡澡,怕他们敷衍,她吓唬他们道“你们都中了酒里的毒,若不按我说的做,你们的头痛之症永远不会愈合,反而会愈演愈烈,最后头爆身亡。”
众人面面相觑,见夜兰神情严肃,不像说谎,再加上头痛欲裂,他们赶紧慌不迭点头。
药材虽然多,好在他们都是药师,稍微用点心便记住了。
解决了这件事,夜兰又往回走,刘义跟在她身后面白如纸“夜兰,为什么酒里会有毒?这毒不会对大伯以后有影响吧?大伯还年轻,可不能有后遗症啊。”
“大伯,你不年轻了,三十而立了。”
刘义觉得自己嘴里发苦“大伯,毕竟还没娶媳妇儿。”
“确实。”夜兰忽然停下,认真思索了一下,“该提上日程了。”
这一打岔,倒把让刘义把他想问的话全忘在了脑后。
慕容错和台清远确认安全了,也从藏身之地出来。
慕容错一脸失望“你曾对我有赠药之恩,我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利用完之后还想要我的性命。”
台清远心中复杂,当初,一念之间,他把简青云逼出了同仁馆,如今差点酿成了大祸,这事追究起来,他有逃不开的责任。
“简大夫,”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道歉吗,还是该指责呢,诸多话语汇聚胸口,最后只有一句“回头是岸啊。”
“台清远,”简青云笑得古怪“老夫后悔刚才没先杀了你。”
此话一出,台清远更加沉默。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打算活了。”简青云眼看着那群医师逐渐恢复正常,知道大势已去,他暗自奇怪人在死前竟然很冷静。
“想让他们死,已经被你们阻止了,幸好,老夫想要自己死,尔等总算没法阻止。”
他的嘴角逐渐流出了乌黑的血液,夜兰眼尖,率先发现了。
“是毒!他服毒了!”
原来方才他的颓废只是做样子,趁他们不注意,他偷偷服了毒。
“这等恶人,死不足惜!”慕容错的脸上没有丝毫惋惜之色,一想到他好心帮他,他却反过来要他性命,他就气急了。
夜兰尽了全力,终究还是救不了他的性命,眼睁睁看着他气息越来越微弱,到最后,他的脸上逐渐出现了释怀的笑。
他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的遗言。夜兰耳朵尖,一下子就听清了。
简青云不是在说遗言,他喃喃地在说“吾妻婉儿,为夫,这就来找你了。”
最后一丝生机从他眼里逝去,夜兰心中复杂,也许,他做这一切只是发泄,他心中并没有想要任何人的性命。
慕容错和台清远躲在墙后不知道,她却看得清楚,简青云控制的蛊人距离他们两人最近的不过几步之遥时,蛊人又一致的回头了。
木架未倒塌之前,他完全可以忽视白墨初,直接操纵蛊人朝门口冲出去,顾忌活人性命,白墨初束手束脚,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也许,他钻了牛角尖,很简单的道理却想不通。
“爹!爹!爹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