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的母亲抓住小莲的手哭得伤心:“你别怪她,怪我,怪我,是我不让她说的。”
她哭得伤心,断断续续地说道:“小莲命苦,她已经被那些人当成扫把星要推下去淹死了,我怎么能让她再把这些暴露出来,若别人知道她身上长了这么写吓人的东西,怕是要把她当成妖女,活生生烧死了。”
夜兰忍不住皱眉:“我不是说了吗?万事有我,我怎么可能会让小莲被他们烧死呢?更何况,这是病,治好了不就行了,何苦要自己撑着,瞒着不说?”
妇人不说话了,只知道哭。
夜兰皱着眉头看着小莲身上大片大片的红点点,仔细地检查,然而越看,她越心惊。
小莲身上这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点点,看起来,不像是病。
夜兰脱口而出:“你这些天可有碰到过什么脏东西?”
夜兰猜测她也许是中了毒。
小莲吞吞吐吐说道:“也许,是我前些日子又碰了那洪水,我娘叫我去浣洗衣服,我没有听她的话,去了洪水边上洗。是因为,是因为——”
看到夜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莲咬咬牙说道:“是因为我去洗衣服的地方洗,总有人欺负我,还把我洗干净的衣服故意扔到水里,把它们弄脏,我洗了一遍又一遍,他们还是不罢休,非要欺负我才开心。”
这一番话说完,小莲的眼眶都红了。
夜兰忍不住怀疑,最初对小莲表现出敌意的,只有李二叔一个人,当时白墨初已经警告过众人,百姓们哪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再来欺负她,况且这一会儿特殊时期,众人吃不饱穿不暖,哪有那个闲工夫还来欺负她。
保持着这种怀疑的态度,夜兰又问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小莲结结巴巴说道:“是,是我,是我娘,她说不能沈姑娘是大善人,你平时要忙的事情够多了,不能老是去打扰你。”
夜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有人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听到有人说小莲喊救命,我——”
卫子健的声音在他看清屋内情形时戛然而止,他慌忙转过了身去,连连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念叨完这两句,他提高了音量喊道:“沈姑娘,出了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说小莲喊救命?是有什么人要伤害她吗?”
夜兰把小莲的衣服给她遮挡好,从地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没事,卫大夫,烦请你出去一趟,我要给小莲治病了,她身上长满了红痘痘,还不知病因,我需要给她细细检查一下。”
卫子健听完,连忙快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沈姑娘继续,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喊我就行,我就在外面等着。”
一刻钟之后,夜兰从帐篷里出来。
卫子健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夜兰带着卫子健行至无人的地方,方才说道:“小莲身上的红点点许是接触了什么脏东西,引起来的症状,我方才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红痘痘像是要发脓了,照这个情况,她身上的红痘痘可能还有传染性。”
卫子健吃了一惊:“这么严重?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把她们母女看住,不让别人接触她们,也不让她们到处乱走。”
夜兰点头:“不错,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白墨初,你先守在这里。还不知她身上的痘痘会不会发生病变,若是后期再有别的病情,那可就麻烦了。”
卫子健神情也是一凛,目前的情况,近好几千人都在这一处北邮被洪水淹没的高地,若是她身上的病传染开了,那传播速度将很快,这一片人都不会幸免。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慎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会看好她们。”
夜兰说道:“先麻烦你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去找白墨初,让他派人过来,接管此事。”
卫子健点头说道:“去吧,我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去。”
夜兰要走了,她又不放心,令喊过来两名侍卫,让他们同卫子健一样,用白布蒙住口鼻,守在小莲母女帐篷前。
夜兰找了一会儿,在一个帐篷里找到了白墨初,白墨初正在写东西,听见脚步声,抬头。
看见是夜兰,问道:“兰兰,怎么想起来找我?可是除了什么事?”
夜兰脸色凝重,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然后说道:“墨初,派人去调查小莲这些日子接触了什么人,把跟她有过接触的人单独关在一个房间,我猜测,小莲身上的病毒极具有传染性,并且,还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病。”
白墨初听了夜兰的话,立刻扔下手中的笔,二话不说就往外冲去,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白墨初皱着眉问道:“她是怎么得上这种病的?”
夜兰犹豫了一下,还有一点她没有跟卫子健说,其实,她怀疑,是有人对她下了毒。
夜兰想了想,问道:“近些日子,这里可有来过什么古怪的人?”
白墨初脚步不停,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别说是古怪的人,就连新来的人都没有,这一片村镇上,活下来的,就这么多人,全都在这里了,洪水暴发了好几天了,侍卫们也没有再遇到活人,这么多天过去了,恐怕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
夜兰沉思了片刻,最后肯定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跟小莲有接触的人,都很奇怪。”
白墨初听出了夜兰的言外之意,他低声问道:“兰兰,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人为?”
夜兰也不隐瞒了,直接点了点头:“你教的卫生措施半强制性的,已经减少了很多病毒传播的可能,这些人的饭菜也是干净的,没有脏东西,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们吃,我想来想去,所有源头都被切断了,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小莲身上的红痘痘,她看不出来是什么病,初步诊断,应当是毒。
白墨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说道:“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一查。”
有一点夜兰想不通,问道:“这种不利人不利己的事情,是什么人才会去做呢?”
白墨初眉目立刻变得阴沉,他说道:“不利人是对的,不利己,哼,他可从来不会做不利己的事情。”
夜兰敏感的听到了他的话中话:“他?是谁呀?你知道是谁做的?”
白墨初立刻否定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去做了,一定是带着目的性,利人利己,还是害人害己,只有做的人自己知道了。”
夜兰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白墨初笃定道:“放心,我已经有了准备,绝不会出现最糟糕的那种状况。”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小莲的帐篷前。
卫子健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门前,守卫的人也在,不同的是,卫子健的脸上有几道手指抓的划痕,神情也有些狼狈。
夜兰一看,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卫大夫,是有人来过了吗?”
卫子健努力让自己神色看起来自然,奈何脸上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疼得他龇牙咧嘴,控制不住面上表情。
他说道:“沈姑娘,方才有一个跟小莲姑娘差不多大的姑娘来过,她说要找小莲有事情,我拦住她,不让她进,怕引起恐慌,我什么也没有说,她恼了,临走之前挠了我的脸,把我挠成了这样。”
卫子健指了指自己的脸,神情有些尴尬,夜兰说道:“辛苦你了,卫大夫,赶快回去包扎一下,休息会儿吧。”
卫子健也不想顶着这样一张脸到处游走,闻言,火急火燎地回自己帐篷去了。
白墨初喊来这一片的负责人,询问他小莲母女的事情,那人说道:“小莲她们的帐篷,原本还有一家四口跟她们住在一块,不过自从出了扫把星的事情——”
那人向着李二叔的方向努了努嘴,接着说道:“那些人死活都要搬走,不跟她们住在一个帐篷,白公子,你知道的,帐篷本来就紧缺,哪还能让他们这么任性,结果他们说,他们宁愿谁在外头地上,风吹日晒,雨打霜淋,也不会跟她们住在一起。”
那人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安排去了别的帐篷挤一挤,小莲她们母女的帐篷,就这样没有人愿意跟着她们一起住,都是她们母女俩单独住。”
白墨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又说道:“你在外头,问一问小莲,她这段时间都跟谁有过接触,叫她好好想一想,一个都不落,你把人名都记下来,等她说完了,你把那些人都带过来,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搬到单独的帐篷去。”
那人有些为难,看了白墨初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