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初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帐篷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去做就行。”
那人听罢,这才应声,急急去了。
白墨初又去了别的地方,把帐篷的事准备妥当了之后,那人把小莲说过的有过接触的人,都带了过来。
小莲被李二叔当中指责为扫把星,她的脸也被人记住了,本就是灾祸之际,更没有什么人愿意跟扫把星说话。
因此,带过来的人只有三个而已。
一个就是李二叔,据小莲说,李二叔几次三番针对她,更是带头欺负她,还把她堵在没人的地方,扬言要暴揍她一顿。
还有一个,是沉默寡言的少年,他在李二叔欺负小莲的时候,帮她出头,顶撞了李二叔,还把小莲掉在地上的手绢给她捡了起来。
最后一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同小莲差不多年纪。
她骂骂咧咧地抱着自己的包袱走过来,对自己被迫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很是不满。
夜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来找小莲,被卫大夫挡在门外?”
“哈?”小莲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秀静的女子,她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是我,我要去找小莲,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还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抓我?”
夜兰又问道:“是你抓伤了卫大夫的脸吗?”
她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你说那个酸腐的男人?没错,就是我,谁叫他拦着我不让我进,说了半天废话,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好说歹说,他还是不让我进,我一怒之下,就抓伤了他的脸。”
夜兰不说话了,卫大夫被她抓伤了,目前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下毒的人,或者是不是被小莲传染了病毒,需得要把卫大夫也关起来了。
夜兰看向白墨初:“就这些人了吗?”
白墨初点头:“确定了,就这些人了。”
说完,看着那些人,扬声说道:“你们听好了,这段时间,你们不能到处乱跑,就呆在你们各自的帐篷里,也不要见任何人,等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把你们给放出来。”
李二叔是个急性子,听见自己被限制了自由,忍不住问道:“白大人,这是为何?突然把我们关起来,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让我们怎么甘心?”
怎么甘心被关住?他们又没有犯事?岂能像犯人一样被关住?这要是被旁人知晓,还不得笑话死他?
那个与小莲同岁的姑娘,名唤晴晴,也是一脸不乐意,说道:“我不想离开我爹,再说,我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我害怕,万一有歹人想对我不轨,我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我的。”
这两个人皆不情愿,不过碍于白墨初的暴力手段,这才不得不配合,收拾东西过来。
唯独中间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低垂着眉眼,手中紧紧地抱着他的包袱,一句话不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白墨初冷了眉眼,就连话语中也带上了寒霜:“谁不愿意,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指了指坡下,那里,是奔腾不息的河水。
两个人抖了抖身子,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说话。
三人的住所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寻找投毒之人,以及排查毒源,救治小莲。
以夜兰的推测,这三个人都有嫌隙,首先,李二叔频频找小莲的麻烦,本身行为就很可疑。
还有晴晴,抓花了卫子健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接着就是那个沉默的少年,有些过于沉默,一般这种人,心思最为复杂。
夜兰找到了晴晴,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些线索。
晴晴正在对着自己的包袱撒气,桌子故意拍得震天响,看到夜兰身边没有白墨初的身影,她也不惧怕了,讽刺地问道:“怎么?这会儿又要来关怀我们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有权有势真好,开心了救两个人,不开心了直接把人关起来。”
夜兰不想多解释,直接问道:“你跟小莲很熟吗?”
晴晴的身份白墨初已经派人打听了,她是从发了洪水,被救到这里之后认识的小莲,对于毒,以她的身世接触不到,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子,不像单竹月。
以防万一,夜兰还是跟她好好地打听了一番。
晴晴忍不住翻着白眼回答她的话:“很熟啊,怎么不熟,自从来到这里,这么些天,你看除了我,有谁跟她说过一句话吗?”
原来李二叔早就私底下散发小莲是扫把星的事了。
夜兰又问道:“你知道她生病了吗?”
晴晴停了手中动作,回头问道:“她生病了?”
夜兰点头。
晴晴回过头去,又开始把包袱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说道:“不知道,她的话很少,平时我跟她说很多话,她都不理我。”
夜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愿意跟她来往呢?”
晴晴手下动作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我跟她有点像。我很小的时候,也被别的小孩欺负,后来,我就知道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自己保护自己,别人才不会欺负我,想明白这个理之后,他们再欺负我,我就比他们还凶,我咬他们,打他们,打不过我也打,我使劲踢他们,我见到他们就骂他们,终于有一天,他们开始惧怕我了,从那之后,见到我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别人说我身为女子,嚣张跋扈,看我怎么嫁出去。”
晴晴手下动作不停:“我就要嚣张跋扈,他们骂我,我也要骂回去,嫁不出去怎么了,总比天天被他们骑在身下欺负来得强。”
空气中静静流淌着熏烟的香气,那是夜兰特质的用来熏蚊虫的熏烟,能熏走蚊虫,却熏不走肮脏的灵魂,洗涤不净世人龌龊的内心。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夜兰说道:“你说的对,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这样做没有错,管世人怎么说,这一辈子是给自己活的,不要让自己活的太累太难。”
晴晴转身看她,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惊讶,不过随即消失无踪,她笑了一声,妨碍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看起来像是大小姐的模样,居然能对我产生共鸣?”
夜兰摇头:“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就算是,也并没有比任何人尊贵。世人皆平等,你我不过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晴晴嗤笑一声:“你怎么跟那个酸腐男人一样,酸的要命,这是你们当大夫的通病吗?”
夜兰摸了摸鼻子,问道:“那你教会小莲这些了吗?”
晴晴很夸张的笑:“很明显没有,她要是学会了,能被姓李的老头这样欺负?”
握了握拳头,她又接着说道:“那时候要是我,我就直接冲上去,送给那老头两个结结实实的拳头,告诉他,他才是扫把星,他全家都是扫把星,我们这么倒霉,全是给他害得!”
夜兰抿了抿唇,又说道:“可惜了,小莲一点也没有学会你的性格,她若有你半分,也不会被人这么欺负。”
晴晴的脸上同样有气愤之色,仿佛被欺负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她说道:“我都跟她说过好多次了,要是有人欺负她,她就直接一拳头捶过去,不行就用指甲,再不行拳打脚踢,嘴巴咬上,干嘛闷着头当个暗柱,没得叫人欺负了!”
“每次我一跟她说,她就发呆,说起来,我跟她说话的时间很少啊,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一回,我刚想跟她好好说说,她不想听,直接走掉了。我生气了,跟她说再也不理她了,她也没说话,闷着头走,我想一想,又觉得不甘心,我就偷偷跟着她走,结果看到她往河里丢石子,专捡小石子丢,我躲在石头后面,听见她丢石子的声音像是一个乐曲一样好听。”
晴晴忽然不说了,夜兰紧张地“蹭”地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她,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晴晴一脸莫名其妙,“然后我就走了啊,我干嘛要在那儿看她扔石头,很好玩吗?”
夜兰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小莲往河里丢石头,这一点,最开始的时候,李二叔也说过。
晴晴比李二叔观察细致,她听出来了小莲丢石子的声音像乐曲,那意味着,小莲丢石头很有规律,那很有可能,是小莲再给谁发信号!
往河里丢石子,是他们的暗号!
还有小莲给她娘熬的药,白墨初告诉她,小莲根本不通草药,那她手里的药方,很可能就是那个人给她的,她不相信卫子健,也不相信她,相信那个人,坚持用那个人给的药方熬药。
夜兰站起身就往外跑,晴晴在她身后吆喝:“哎哎,沈姑娘,你怎么走了,我还没有说完呢?多给我拿床被子行吗?我晚上害冷,还有,我半夜醒来肚子会饿,能不能多给我一些吃得——”
夜兰没有听到她的话,她要去找白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