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Pray倚着墙望着我,他的浏海凌乱,身上的睡衣布了皱褶,这和平常光鲜亮丽的他实在相差甚远,即使已见过数回,还是令我发笑。
「你去整理一下,等等吃早餐。」早餐只剩下摆盘而已,他梳洗完毕正好可以享用,但他并没有照我说的做,还是杵在原地,我微微蹙眉说:「怎麽还站在那里?」
「只是觉得很神奇。」Pray呢喃,我只能大概听出他说的内容。
「什麽?」
「没事,别在意。」他露出淡笑,转身离开厨房。
我愣愣地看着他走去的方向,眼睛快速地眨了眨,他会这麽说,是因为我一副就不会煮菜的样子吗?
我和Pray一起吃早餐,一样是他坐椅子、我坐床,方才他的话还悬在我心上,於是我问他:「你刚才说什麽很神奇?」
「吐司边像狗啃的,很神奇。」他划着三明治边界,戏弄地说:「还是其实是你咬的?」
明明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家厨房太高级,连把菜刀都容不下。」我抢走他手中的三明治,狠咬一口,挑衅说:「是我咬的啊,嫌弃就别吃。」
他扳住我的手腕,欠身咬了一口,眼眸上抬看我时还刻意一笑,我把三明治塞回他手里,低头咕哝:「无聊……」
「所以你是太无聊才做早餐的吗?」
「没有啊,留个纪念。」我回答,在他家打扰一个多礼拜,走之前总得做点什麽回报吧,我开了个玩笑说:「怕你给我的评价太差,所以得做点什麽平反啊,特例不是随便当的。」
「嗯,你是第一个做饭给我吃的nV人。」他垂眸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微哂道:「真的是特例。」
我没料到他会这麽认真地回应我的玩笑,这Ga0得我有些不自在,哈哈两声说:「少浮夸了,你妈也是nV人啊。」
「我没吃过。」他的神情严肃,连带语气变得严厉。
骤降冰点的气氛让我的笑僵住了,敛起笑容尴尬地抿唇,有点无措。我不知道他的家世,但我知道我踩到他的底线了。
「对不起……」除了道歉,我想不出其他。
「为什麽道歉?」Pray扬起笑,吃掉最後一口早餐,他说:「是做得有点丑,但还不用道歉啦。」
我扯扯嘴角,松一口气。
「我今天要走。」
我已经从Pray身上得到许多温暖,我无处倾诉的烦忧也得以宣泄,这是一段JiNg彩的时光,但我不希望继续下去,走歪的路,还是要导回正轨的。
「这麽快吗?」
他双手扶在我的腰部两侧,俯视的眼流露惋惜,我抬手轻抚他的脸,从眼角至没有笑容的唇角,他有双深邃的桃花眼,但我更喜欢他的薄唇,因为他那抹危险的坏笑。
有一种人很可恶,明明不能动心,却总是让人情不自禁,那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蜜糖毒药。
「你的床铺要空着应该很困难吧。」我嫣然一笑,我已经可以很自然地露出这种笑容,遇见他之前我是做不到的。
「嗯,可是很麻烦。」他吻了我的指尖,缓缓说:「难得像你这麽好的。」
我不禁笑了,但不是因为他的赞美,而是无奈。
我和Pray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分与合对他来说是小事,他的内心封存得很致密,但我不是,空乏太久的心很容易被趁虚而入的。
为了避免晕船,要赶紧靠岸。
「什麽时候走?」他问。
「下午吧,最慢晚餐前。」
「明天再走吧。」
「不行。」我不能因他动摇,「我跟室友说好了。」
「还有机会见到你吗?」他牵起我的手,拇指在我的手背上轻抚着。
「不知道。」我回答得保守,但我不会主动他,若是他找我,我也不会回应,我已经决定好要斩断我们之间所有可能,让他从此成为过客。
「那你赶快吃完,我要珍惜剩下的时光。」
Pray邪魅一笑,那抹笑是我的教科书,我曾经在镜前努力揣摩,如今,我的妩媚不必倚赖浓妆。
我笑了,像他那样g人地笑,放下手里的食物,我g着他的颈子,细语:「不吃了,我怕吐。」
阖上的窗帘挡去大半日光,从缝隙钻进来的光线太弱,无法蒸散一室旖旎。
「我会到很远很远的城市。」我说:「远得我们要在街上巧遇都很困难。」
他轻应一声。
我想我不会再回来,即便此地是我的故乡,这里装载太多回忆,如果可以,我想通通忘掉,免得时间让它发酵,哪日酿成祸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