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1 / 1)

竞标需要有珍宝和安全。珍宝已经有了,安全也近在眼前。

腊月里白芷出了一趟远门,这次的对手却不是尚昆、六绝那样的货色,又或者是韦映雪那样的个体户,是真正的北地枭雄天罡门主卫钧。顾郁洲毕竟不是真正的武林皇帝,江湖人尤其是黑道对他并没有不敢反抗的想法,卫钧就颇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至少也要平分秋色。

顾郁洲两次遇刺受伤深居简出,顾熙宫身死,顾翊徵兄弟手段偏软,卫钧认为现在正是机会。所谓“杀神”不过是顾家没有办法的办法,连天城势大的时候可不需要制造出这样一件人形兵器来威慑武林。

卫钧对自家人或许没有顾家那么多的心计,然而驭下严厉却又比顾郁洲更加简单粗暴。顾郁洲还要爱惜“世家”的羽毛保住白道的招牌,天罡门却是个明明白白的黑道。白道要脸,极少会在人家儿子周年没过的时候就打上门,黑道就不同了。卫钧要的就是打脸,他直接挑了离连天城最近的北方别府,明着抢地盘。

以顾翊徵与顾清羽的意思,这事该是疾风部出动,否则养疾风部何用?但是卫钧此人确实棘手,白芷不等他们商量出个主意来便主动出击了。

她没有直接找上卫钧,而是采用了先拔其爪牙、去其羽翼,最后一击命中的办法。

腊月初三,卫钧的大弟子收到了黑帖,被一人一骑持铁椎击杀于闹市,来人旋风一样卷入,又旋风一样刮出。当夜,左护法在烟花巷被斩首,花魁的房门上被钉了张黑帖。

卫钧命令自己的独子在家中不要出门。初四,卫钧的小徒弟、五行堂主的房顶破了个大洞,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丢了脑袋。

这几个人都是当日随卫钧挑灭别府的人。

卫钧本以为“杀神”会直接来找他,防范的重点也在自身,他不可能把保护的力量分散给每个人,更不可能让大家都跟他呆在一间屋子里什么事都不干就等着杀神出现。现在想想如果换了他,这样逐个点名的杀人方式确实更有震慑力。

不能再让他杀下去了!这种拿着筷子站在桌边看哪个可口挟一筷子的行为就是对天罡门的羞辱!在家里等他上门,天罡门的脸皮就甭想再要了!

初五,卫钧出行了。北方的雪总是下得很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是最不适合黑色出现的背景。随行的都是当日追随他的护卫,为了保命他们也会尽力。

“一个成名的江湖人物是不可能随便放弃自己的招牌的,他要出现必是黑衣。”卫钧说,“那本是顾郁洲的一把快刀,突然变成了上吊绳顾老头会哭的。”

他还是太耿直。

初五日,天下太平,卫钧在外逛了一天无事发生,夜里天罡门外松内紧戒备了一夜依旧无事。初六,卫钧又出门钓鱼了。

他离开后一个时辰,白芷抖掉了身上的白斗篷从积雪的房顶站起来,将一张黑帖嵌进了天罡门的大门,一身黑衣在雪白的背景下格外的分明。天罡门第一高手就是卫钧,他一旦不在,只要不恋战,天罡门里便随白芷放风筝了。干掉了卫钧的独子,一把霹雳弹炸破了刑堂的大门再切掉刑堂堂主的脑袋,白芷又消失了。

在卫钧得到消息之前,她出现在了天罡门的账房,一把火烧了历年的账簿、债券、卖身契。

现在,在白芷名单上的就只有卫钧了。针对卫钧,顾郁洲早有防范,甚至准备将他做为顾熙宫树立白道声望的垫脚石,结果顾熙宫先是受伤后是死了,这事就耽搁下来。所以白芷对他的武功路数自然也是有数的,然而有数归有数,真正上手还是不一样。

卫钧返回的途中白芷一抖白斗篷突然出现,他的随从吓了一跳,卫钧却非常镇定,抖去厚重的黑色大氅亲自迎敌。卫钧没有兵器,成名的武功是赤焰掌,并非手掌能着火而是练的毒掌,挨一巴掌像被火烙,毒随血液流遍全身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手过招是少有别人招手的余地的,并非不愿意帮忙,而是容易帮上倒忙把自己也给赔进去――尤其卫钧练的还是毒掌。随从、护卫都在一旁掠阵戒备,因为插不上手,天罡门的噩耗传来时他们还能分出一部分人回去收拾残局。

这是白芷有史以来经历的最凶险的一仗,对付着卫钧还要留意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插不进手却不停口:“挨上一掌,恐怕来不及送到你们三小姐跟前医治吧?”

起初白芷是抢攻,卫钧只是守得严密,数招过后,卫钧也忍不住说了一声:“顾郁洲?”不,不是!剑意虽然很有几分味道,但是身形并非成年男子。且拳怕少壮,这也是卫钧敢挑衅的原因,顾郁洲毕竟老了后劲不足,眼前这个人出手没有气衰的模样。

白芷不答话,她根本无暇理会其他。这个人以一双肉掌对抗重剑,手掌拍在剑面上力道上反而占优。剑长而臂短,卫钧要上前抢攻总差那么一点点距离。须臾已过百招,两人都不再出声只全力比拼,高手过招争之毫厘,只看谁先出错。

卫钧的风格看似野蛮粗暴,实则经验丰富出手也颇刁钻。换个对手或许已经于跪了,白芷倒有一个优势――她被顾郁洲虐了很久,并不会被卫钧的手段吓倒。悟禅书较卫钧的心法终是高出一筹,又是百余招,两人头顶都蒸腾起了白烟,卫钧的手慢了下来。

白芷并不比他轻松,卫钧还有一个弟子、数名护卫在一旁虎视眈眈。卫钧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的弟子审时度势挺身而上一拳砸向白芷后背,护卫们像绷紧的弦突然被撩动一同执兵器冲了上来。卫钧也突然发力,一掌推出。

白芷伸手与卫钧虚对一掌,借这一推之力后飞落在人堆里。几百招打过,卫钧的路数她摸得挺清楚,打卫钧不能立时拿下,对付他的弟子却是足够了。落地时长剑飞出穿透了一名护卫的左胸,手上已施展出分筋错骨手,将卫钧弟子的双臂折断,再双手一错,掰断了他的脖子,卫钧又抢了上来。

护卫们不敢再上前,只将他们团团围住,白芷失了剑又来不及再用其他兵刃,只能与卫钧对掌,汗水在在面具底下直往下淌,对面卫钧更不轻松他开始后悔以身为饵钓鱼,他应该呆在天罡门里设伏的!白芷却不能再拖下去了,等天罡门的人料理完内务蜂涌而来她才要完球。

突然,卫钧只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很年轻、很好听,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声音。【原来是个女人!】只一恍神,白芷双拳齐出十成的力道击中了他的胸口,卫钧仓促之间只来得及一掌按上对方的左肩。

白芷左肩一阵发热,气血翻腾,翻腕给自己点了两指,再抢上去看卫钧,刚才的触感告诉她,卫钧身有软甲,但是拳头的力道足够强,够打塌他的胸骨了。白芷没理卫钧,而是抢回她的剑先追杀护卫,最后才是执剑回来料理卫钧。断骨已刺破了他的肺,卫钧不断地咳血。

白芷冷静地打扫好战场,塞了颗辟毒丹,内力流转毒素很快烟消云散,嗯,来不及送给三小姐,如果三小姐本尊在此呢?

转了转左臂,还是疼,白芷失笑,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看来需要休息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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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钧的首级挂上了连天城的城门,顾清羽抓住了时机率众清剿天罡门,白芷做了初一他便做十五,一股脑地公布了天罡门的种种恶行,宣布所有欠天罡门的债都免了,释放了被天罡门奴役的苦役。

北方武林群雄顿时安静得像是一群睡熟了的孩子。

经此一役,北方道上正式确定现在还是不要惹连天城为妙,顾家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别搞到自己头上就好,他家自相残杀也挺好的。也因此,北方道上一片安定详和,连天城竞标会的帖子通行各处,人人愿意来。

过往商旅、镖师也颇觉称意――近半年来连天城附近的治安好了很多,北方武林前所未有的太平――跳得高的、敢得罪连天城的都被砍了头,想不太平都不行。江湖大众提起“杀神”与“索魂帖”,畏惧之余还有一点小感激。

竞标会的准备便非常的顺利。

地点安排半山腰一个颇大的会堂里,届时不但有武林人士会来一睹盛会,还会有不少商贾前来寻觅奇珍。竞标会持续七天,前三天是连天城自家的宝物,后面四天则是为与会者提供场地让他们自由的交易。

连天城是北方武林的一个中心,许多人愿意到这里买货卖货,连天城却不常办这样集中的竞标。为了给与会者充足的时间准备,从年前开始城里就陆续往外放出消息,已有许多人投帖问路。

顾翊徵的意思,把所有要竞标的东西先列成册,自家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留下来,剩下的再拿出去。顾郁洲一脉如今就只剩下几个人,各人也都没什么需求,顾翊徵让人拿单子给白芷的时候却找不到她了――她又闭关了。

这倒也不新鲜了,白芷近来经常闭关有时练功有时炼药,顾翊徵便说:“这回就算了,以后想起来要什么咱们再去弄。”他并不知道,白芷这回的闭关与以往有些不同,她被顾郁洲给扣下了。

从天罡门回来的当天,白芷一出暗道就被顾郁洲看出不对。顾郁洲的眼光何等老辣?开口便是:“受伤了?”

白芷连朱鸟阁都没能回,先说了卫钧的武功路数后讲了如何应敌。顾郁洲道:“从一开始你更注重的是谋划不是硬杀,会用脑子固然很好,手上功夫也不能太软。”

从一开始顾郁洲心里就有数,不断的挑战比自己稍强的敌人、拼尽全力的战胜对方可以加速进步。白芷半年来所经历的大战小战数量之多是许多成名的江湖前辈十年也未必能够经历的,她所斩杀的敌人甚至是许多人一生也未能达到的成绩。有揠苗助长的嫌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仅剩的孙辈里最有希望的一个,顾郁洲希望连天城能够再次崛起而不是半死不活、疲于奔命。

白芷也没有让他失望,她在武学上的天份够用却不天才,然而勤勉自律一项却让许多人望尘莫及。“这也是一种天赋啊。”顾郁洲感叹,对于执掌一方的人物来说,这种特质甚至比武学天赋更加喜闻乐见。

顾郁洲毫无顾忌地传授了白芷完整的悟禅书也正因如此――她自律而勤勉。至于年龄经验的缺乏,顾郁洲可以为她补足。顾郁洲相信,锥入囊中必然脱颖而出,磨砺够了白芷自己就不会甘心连天城是现在的样子。武林之中经营势力的基础还是武力,心智白芷已经有了,武力再上一层楼,到时候不需要顾郁洲再去劝说,她也应该有新的想法了。

白芷隐约猜到顾郁洲的盘算,她并不打算照顾郁洲的计划去走,只不过是现在她确实需要这样的指点好为自己的计划清除麻烦。她听得认真、练得认真,如果只是她自己来练,已经构建好的运行体系可以保证内息的运行、境界不退。

有顾郁洲的讲解却又有不同,内力的壮大、流转没变,世界在她的眼睛里却变了。之前看一个人浑身都是破绽,出手的时候会发现这些破绽并不是真正的破绽,对方也是会动的。现在看一个人浑身都是破绽,出手的时候对方根本救不了。真正境界的不同,突破了这一层便不是争斗而是秒杀。

她的眼神不再过于锋利,而是柔和中带上了一点淡淡的倦意。顾郁洲满意地笑了:“神光内敛,很好。去试一下吧。”

白芷一夜即回。顾郁洲说:“回去自己巩固吧,暗道你都知道了,可以随时过来翻看那些书。觉得无聊了,就过来与我走几招。卫钧之后,你会很闲,等闲不会有需要你出手的时候了,你该想一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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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悄悄回到朱鸟阁闭关,除夕才出关吃年夜饭。今年比去年少了许多人,又添了几张面孔――顾清羽与顾翊徵各收了一个徒弟。白芷的亲师弟叫顾征,是被卫钧所害的别府府主的儿子,顾翊徵的徒弟叫顾岩,是近来为他出力颇多的一个顾氏旁支管事的儿子。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不算开心,人一旦少了热闹也就少了,撑过子时便都散了。顾翊徵、顾清羽各自一小家子人回去都还有节目,白芷去了惊鸿阁,里面反而比顾郁洲面前更热闹些。

白微与白芷咬耳朵:“沈家送年礼,沈雍单给你又添了一大堆,还留下了一封信,你又‘闭关’我就做主赏了来人又回了份儿礼。喏,单子和信都在这里了。”

“说什么呢?阴阳怪气的,我是真的闭关。”

“我怎么看你的样子还不如之前精神了?当贼去了?”

白芷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有多精神!”说着打开了礼单,沈雍送的都是极有江南特色的礼物,最有趣的是一枚鸽卵大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只小螃蟹,白微说:“没有这么小的螃蟹吧?假的吧?那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你怎么想的?你也老大不小了。”

“别闹,他就是个弟弟。”

“他当年都十二岁了,你当时还对他不错,衬得我像个坏人,少年的心思呀难免的。”

“沈家少主什么样的没见过?想往他面前凑的能从这儿排到他们家,当年一点旧缘份罢了,难道要装无事发生吗?你在世上混了二十多年了,连个媳妇儿还没混上,在我面前充前辈?管好你自己吧。”

商陆正在顾清羽手边连喝连玩,见他们单独聊的时间长了,扬声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白芷道:“他说找不到媳妇,都快愁哭了!”

白微怒:“你!”

商陆气道:“我们不怕的,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白芷道:“都别急,从大到小排好队挨个儿来,把你们都打发了再说。”陆英听不下去了:“你们跟师妹胡说什么话?”白芷道:“放心,你不会是头一个。”话音才落,师兄弟四个一齐看向顾清羽,白芷道:“真是个坏榜样啊。”

顾清羽举杯:“很晚了,喝完都散了吧,明天还要早起拜年。”几人不敢造次,乖乖地溜了。

顾清羽想了一下,缓步与白芷一回去朱鸟阁。山下像去年一样的传来鞭炮声,顾清羽道:“去看看沈雍送来的东西吧,应该有很多是你没见过的,都收拾好了。”白芷心道,这是又有什么话说吗?该不是要当知心爸爸了?不是吧?

箱子已经打开了,东西也摆到了垫子上,白芷顺手捞起了琥珀对着灯光瞧。顾清羽道:“沈家少主倒也算是个良配,年纪虽小却不天真,只是你会辛苦一点。”

【还真是知心爸爸?】白芷瞪大了眼看顾清羽:“您不会也跟白微似的……不是,您是父亲想要个女婿我明白,可是我……我觉得不合适。”

顾清羽问道:“是有别的原因吗?家里的事也差不多了,纵然还有一项大事没做却也有了规划。总不能等尘埃落定再想,那你就又拖了一年。”

白芷道:“我……不大适合安定的,不过我保证一定让您女儿长命百岁,别的就不行了。您要是想要自己的血脉,还是自己找个合适的人再生个孩子吧。”

顾清羽道:“那便罢了。一直想找你聊聊,你又闭关了――是养伤的吧?卫钧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有下一次!‘连天杀神’该收手了!我的女儿我能教养好,她看到书就头疼,让她习武就装病,眼前如果是那样的女儿,事情就不做了?连天城也还继续存在。不在乎多你一个,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到了现在还需要你隐藏身份,那我们这几年做的又有什么意思?”

白芷道:“我没打算一直给这儿干苦力,现在也太平了,我出不了几次手,分家分得差不多的时候杀神会消失的。”

顾清羽的话音有着不同以往的强硬,他的又手搭上了白芷的肩头:“绝不可涉险!我不想再收葬你第二次了!”

白芷讪讪地:“哦,好。”

顾清羽收回手:“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也许是因为□□静,白芷问道:“您很想自己的女儿吧?”

“嗯。”

“那……她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我一直想问,可总没机会,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以前你说了我也没那能耐……”

顾清羽的眉间又染了一点忧郁,看着她说:“知道一点也好。她是个率性的人,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痛饮酒,纵声高歌。”

“那她现在?”

“还活着。”

“诶?”白芷很惊讶了,她当了顾清羽快六年的女儿,至今没有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还活着的生母,陆英等人也绝不提及,这就非常的奇怪了。

顾清羽道:“当年我跟家里怄气跑了出来遇到了她,少年人嘛又很讨厌家里那么的刻板,我们一起玩闹游历山川,最后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了下来。”

“挺、挺好的呀。”

“我想继续游历,她却不这样想,她要我一直在她身边,嗯,”顾清羽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就把我囚禁了……”

“噗……”白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什么……换了我也想把人关一关的……”

顾清羽正色道:“我知道。”

两人目光相接,白芷愣住了,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把所有的咳嗽去按了回去:“你……”

“唉,你十五岁也好,二十七岁也罢,我可是生了女儿的人,看不出来就是装傻了。何况五年前开始,只要我出现白微看你就像防贼。所以当时你要走我便也不拦着,有些事还是自己走出来的好。今晚听你从容拿我玩笑,我终于能够确定你是看开了,或许会有一丝痕迹,就像割伤之后的疤痕,终归是落了痂,我也可以和你好好谈谈而不怕加重你的心意。”

白芷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男人。

顾清羽道:“人为了心中的情意会做很多事情、会奉献许多,但是如果不能回应就顶好不要占这个便宜玩弄人心驱策别人。不知道便罢,如果知道了还自鸣得意,怂恿或者眼看着你为我赴险,那我就是罪人了。所以我一直不想你回到顾家,更不想你参与到我们的谋划中来,我尽量让你避开。”

“我是为我自己,我终归是占了这个身份。”

“是我自作多情哎,”顾清羽笑了,打趣着自己,轻松而愉悦,“看到你能走出来迷障,我很欣慰。这样就好,以后就当我是个长辈吧,当成兄长也可以。但是不要再为我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你不知道落入卫钧那样的人手里会经历什么。而我会担心你做这些事是因为习惯。”

白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没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张开了双臂拥抱住顾清羽,顾清羽僵硬了一下,缓缓抬手拍拍她的背。白芷说:“老白,你真的很好。”

吸吸鼻子,松开手,白芷抹了把泪:“那,干成了我想干的事的那个人,是谁?”

顾清羽道:“蛊王的女儿,苏晴。虫娘就是因为败给阿芷的外公才退隐江湖的。苏晴不爱养蛊,蛊王怎么教都不肯学,最后跑了出来。她现在住在东南的岛上,等闲不管江湖的事情,不必太在意。”

“所以……婆婆没打死我是真的很喜欢我了?”

“对。”顾清羽也笑,“珍惜虫娘给你留的命吧,别涉险,好吗?”

白芷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连天城的事情也不要太操心了,老爷子那是在驯你呢,老手段了。”

白芷笑道:“好,我只是想把事情了结,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吗?顾家安稳了,顾家小姐才能放心在外面行走呀。”

顾清羽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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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是将话说开,白芷却也没得闲,因为顾翊徵又找上门来了。他不知道白芷就是发黑帖的人,但白芷是他侄女,连天城搞竞标会是需要人手的,白芷便被拖了去帮忙。鉴定上等的药材是她的长项,检查珠宝她就不在行了,纯是因为姓顾才被派来监工,也因此长了见识学了点东西。

除此之外顾翊徵也不敢让一个生手调度这样的大事,白芷的空闲时间就拿来练功、看病人。黑帖只发出了两次,她都通知了顾清羽。正月这段时间是白芷有史以来过得最轻松惬意的日子,直到二月初,商客陆续到来,也未再见紧张。

白芷最爱的是换上麻布衣,不拎药箱,揣个急救包跑到下面竞标会的附近瞎转悠。二月还有点冷意,阳光却很好,白芷慢悠悠地走,旁边突然蹿出个小子来:“有好货,看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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