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钰掀开车帘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被打飞,好巧不巧,刚好摔在夜芸的马车前。
要不是苏梓钰的车夫技术好,停车的及时,只怕这男人就要命丧马蹄下了,要知道,苏梓钰这家伙最爱养马了,而且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即便是拉车的马,都是上等马,那杀伤力不小。
而被摔在地上的男人,也不过二十左右,长得算是一表人才,给人第一印象其实还不错。
那男子还没等人搀扶起来,就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气焰非常嚣张,“你眼睛瞎了嘛,撞了本少爷,你们赔得起吗?”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们这受害的还没开口呢,人家到先嚣张起来了。
只是,对着苏梓钰的马夫这么凶,真的好吗?
难道没看出来这马车非富即贵吗?
“赶紧给本少爷下来,再看我挖了你眼珠子。”男子很不客气道,“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道歉,就别想从这里过去。”
夜芸微微眯眼,看来有热闹看了。而小鱼儿则是靠在夜芸身边,两眼珠子转啊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梓钰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的车夫也是沉默没有搭理,作为主子的苏梓钰,更加不在意了,而不在意的结果便是,“给他三个数,不让就撞过去,别说没给他机会。”
“诺。”
男子见一个小小的车夫架势也不小,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直接横在前面,“有本事撞我啊,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啊?”
夜芸忍不住扶额,这爹娘究竟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熊孩子来的?一点眼见都没。
夜芸想,要是她儿子长大后变成这样,她铁定会想说以后出门别说是她夜芸的儿子。
车夫扬起鞭子,那男人眼底露出了一丝怯意,却是没有躲开。
于是,车夫也没有再给男人一点机会,长鞭一挥,马直直的撞了过去,马头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年轻公子的脸上,将他撞得四脚朝天,而后马又重重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那年轻公子瞬间口吐鲜血,好像全身都被碾压过了似的,看那情况,估计是内伤不轻。
“少爷!”
“少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敢伤我家少爷,你们找死啊,别走,把马车停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有几个护卫追上了夜芸他们的马车,将他们拦了下来。
夜芸拧着眉头,这些人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啊,一个个上来找死。
“你知道我们家少爷什么人嘛,就敢这么撞!”
“跟他们浪费口舌干嘛,抓下来去给少爷交代。”
几个护卫说着真要抓车夫,而这车夫可不是普通的车夫。
“那我家主子是何人,你们可知?”车夫一点也没有胆怯,当下便反问道。
护卫扫了一眼马车,笑道,“不知道。”
“别管什么人,把车里的人拉出来再说。”
十几个护卫围了上来,然而那车夫却是稳如泰山,连臀都没挪过一下,挥起马鞭将那些个护卫抽得嗷嗷直叫。
果然是,主子没得比,奴才更是没得比了。
那年轻男子刚从晕眩中醒来,被人搀扶着过来,居然还不怕死的站在马车前面,怒道,“你死个死家伙,你是哪家的奴才,有种留下名字来!”
车夫冷冷道,“宫里的!”
简单的三个字,让那年轻公子愣住了,而原本还叫嚣的护卫也安静了下来。
宫里的!
宫里的,即便是宫女都感觉要比外面的人高人一等啊。
年轻公子蹙着眉,宫里的马车,坐得人那都是非富即贵,所以马车内坐得是皇亲国戚了?
想到这里,那年轻公子连忙让道,跪在地上,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车夫似乎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驾着马车走了。
见状,年轻公子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而苏梓钰的想法是只想赶紧送夜芸母子回去好好休息,虽然在马车内休息过,马车也走得很平稳,但毕竟没有舒适的床舒服啊。
只是,一直趴在窗户边的小鱼儿却是忽然开口道,“娘亲,我好像认识他呢,上次他还欺负过嬷嬷。”
欺负奶娘?
“肯定是他,娘亲,我没认错的,上次我还想帮嬷嬷教训他呢,可是被嬷嬷拦住了。”小鱼儿嘟囔着,“嬷嬷好像认识他一样。”
夜芸疑惑,奶娘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不过也就是她以前的婆家和娘家,又能让奶娘护着的人好像也就只有这两家人了。
想着,夜芸朝窗户看了过去,外面挺多聘礼的,可都放得乱七八糟的。
看了看,夜芸又朝刚刚那门口看了过去,那好像是侯爷府。
“停车。”夜芸唤道。
那车夫一向只听苏梓钰的吩咐,可是听夜芸这么一喊,车夫竟然停了。
“儿子,我们下车去看看。”夜芸牵着小鱼儿下了马车,她到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欺负她的奶娘了。
那年轻公子见马车又停了下来,心都快跳出来了。
然而,当他看见是带着面具的女人牵着一个小鬼头下马车时,忽然就傻眼了。
怎么会是一对母子呢?
虽然和夜芸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上次诗会他也去了,只是默默无闻罢了,但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可刚才不是说是宫里的马车吗?难不成他被忽悠了?
想到这里,年轻公子站了起来,冲着夜芸吼道,“你这女人,敢骗我?”
而此刻其实已经是在大街上,虽然时辰还早,但人也不少,被年轻公子这么一吼,而侯爷府又出来了几个人。
“这不是冉御公子嘛?”
冉御?夜芸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娘亲,我想起来了,这家伙还叫嬷嬷姑姑呢,嬷嬷那天回客栈了,可伤心了。”
叫奶娘姑姑?夜芸这才想起,奶娘家中是有一个弟弟的,当年奶娘被赶回婆家,又被弟弟弟媳给赶了出来,如今连小辈都欺负长辈。
这些年来,夜芸给了奶娘不少金银首饰,让她过得好一点,可奶娘都省着,原本以为奶娘是存着给自己养老的,估计多半是送回娘家接济自己的弟弟了,不过听说六年前那场瘟疫中,奶娘的弟弟,弟媳都死了,只留了这么一个独苗,一直都是奶娘在暗中接济。
估计这家伙也有经商头脑吧,到是发了家,不感恩就算了,还敢媳妇奶娘,看她今日不好好为奶娘教训一下这个白眼狼。
“你就是冉御?”夜芸确定了一下。
冉御道,“冉御就是我,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当然是要好好说说你这个白眼狼了,要不是你姑姑,你们冉家能有今天吗?”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夜芸黑眸一暗,奶娘听了,该是很伤心吧!
“大家好好听听,谁见过这样的不孝之人,有姑姑不叫,称之为那个女人,真是子不教父子过!”
夜芸感慨着,“忘了,你爹娘六年前就去世了,是你奶娘省吃俭用,将所有银钱都送回了家里,让你有了本钱发家,发了家也不见得你把你姑姑接回来,连一声姑姑都不叫的,大伙说说,这是不是不孝?”
“你……”冉御怒道,“你给我闭嘴,否则……”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苏梓钰不知何时走到了夜芸身后。
夜芸到是忘了,以前的苏梓钰从来都是看热闹不闲事大之人。
“陛下……”冉御看见来人,全身都僵住了,诗会上他很荣幸见了一眼苏梓钰,过目不忘!
苏梓钰是钰王的时候,太过高调了,以至于京城没人不认识他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行礼。
冉御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在苏梓钰面前比蝼蚁还不如。
夜芸想苏梓钰该是怕她吃亏,才下来给她撑脸面的,可是阵仗未免太大了些吧。
“他姑姑是你的奶娘吗?”苏梓钰小声询问道,他一直都知道夜芸有个奶娘还有个忠心的丫头,夜芸似乎害怕她自己会出事,所以早就安排人将奶娘和那个忠心的丫头送走了,所以苏梓钰也没见过,只见过霜儿那丫头。
夜芸点头。苏梓钰帮她,她理所当然的接受,只要苏梓钰说几句对奶娘有用的话,奶娘之前的委屈也能得以洗刷了。
毕竟一国皇帝说的话,可是比她的话有份量多了。
“奶娘那么好一个人,可惜了,没遇见良人也就算了,连自己娘家也不对她不仁不义,可即便如此,奶娘还是省吃俭用,将银钱首饰往家里送,一听到自己的弟弟和弟妹去世了,留下一个孩子,奶娘便将养老的银钱都拿出来,送回来供侄子读书,做生意,结果呢……”
夜芸长长的叹息着,“原本以为老了还能靠这个侄女,可惜了,连一声姑姑都不愿喊,如今到了成亲娶妻的年纪了,也不愿通知一声。”
夜芸说的很无奈,养儿防老尚且还有不孝子,更何况是侄子呢,夜芸的话让人听了心里莫名的伤口。
苏梓钰也是一叹,转身只说了几个字。
只是,那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让人都齐齐盯着冉御。
因为,苏梓钰说“当真是个不孝子!”
被皇上说是不孝子,就好像阶下囚在脸上刻了一个囚字一般,永远都洗不掉了。
说的更直白点,也就是冉御以后别想在京城混了!
说冉御是不孝子,那反过来便是对奶娘的肯定。
奶娘当初是被婆家以犯了七出之条赶出婆家的,如果连自己弟弟的孩子都能像儿子对待的人,又怎会犯了那些七出之条呢?
夜芸的目的达到了,冷眸扫了一眼冉御,也紧跟着走了。
而小鱼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冉御,想说什么又没说,跟着夜芸和苏梓钰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苏梓钰又开始闭目养神了,他似乎比她还累一样,而且脸色也不太好,是因为忙于国事,都没时间好好休息嘛?
又因为小鱼儿的时候,忙了一个晚上。
夜芸微微一叹,其实她该跟苏梓钰说声谢谢的,没他,很多事情她自己一个人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