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锦的一句“时过境迁”让霍芷柔忍不住心下一动……
她不禁在心里琢磨着,姚太后和杨氏非亲非故,不可能会一直为杨氏做主,只要她们再想想法子,未必不能休了杨氏。
杨氏被休弃,靖北侯府或许会遭来闲言碎语,但那也只会是一时的。只要时间一长,人们就会逐渐忘记这件事,甚至连杨氏这个人都忘记了。
霍芷柔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也随之不自觉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霍思锦不动声色地将霍芷柔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一刻,她不得不庆幸,霍芷柔还是像现在这样好,城府不深,且惯会自作聪明,只需三言两语便能被说动。
为什么霍芷柔和前世不同,霍思锦倒也想的明白。霍芷柔从小被父母娇纵着,尤其在靖北侯府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极度优越感让她根本没有成长的空间。除非经历变故,逼的她不得不长大。
而前世的她便是让霍芷柔成长起来的那个变故……
在靖北侯府里,没有什么让霍芷柔忧心,能让霍芷柔在乎的就只有楚黎。前世楚黎一心想要利用霍思锦,拿感情做筹码,这让将整颗芳心都挂在楚黎身上的霍芷柔产生了危机感。这样的危机感让霍芷柔实现了完美的蜕变,从一个娇纵蛮横没头脑的千金小姐,成长为一个满腹心机的高手。
无怪乎她会死在霍芷柔手里。
既然想明白了,那霍思锦就决计不会给霍芷柔成长的机会,最起码她自己不会成为霍芷柔成长的转折点。
霍芷柔要笨笨傻傻的才好。
“霍长锦,我们走着瞧,哼!”而这一切霍芷柔并未察觉,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劝服她娘周氏。霍芷柔狠狠地瞪了霍思锦一眼,然后便走开了。
对于霍芷柔“凶狠”的眼神,霍思锦对此并不在意,眼前的霍芷柔眼神再凶狠,她也还不是一头狼,顶多只能算是一只狼狗。目的已经达到,霍思锦心里高兴着呢,并不介意被霍芷柔瞪两眼,反正被她瞪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等到霍家兄妹都走了,楚钰方才从回廊后走出来,低声嘀咕道:“这位霍世子可真够奇怪的。”
从楚钰的角度看,他着实不能理解霍思锦以言语相激让自己的母亲被休弃这件事。且不说被休弃的妇人日后会经历怎样的遭遇,就是霍思锦自己也会因此受影响,而且还是不小的影响。弃妇的儿子要如何能在家中自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弄秋倒是知道一些靖北侯府的家长里短,她解释道:“靖北侯夫人不得宠,连府里的掌家之权都被二夫人掌控着,霍世子大概心疼母亲,心想着这样卑微地活着,不如离开靖北侯府,兴许日子还能过得更好。”
“靖北侯就这么宠爱妾室,以至于正房夫人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说时,楚钰忍不住深深地皱了皱眉头。他一向不太关注别人的家事,因而靖北侯府的闲话也不怎么了解,不过是偶尔听人闲话过几句,譬如靖北侯宠爱妾室冷落正房云云。
弄秋点头答道:“可能比殿下您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楚钰倒吸了一口凉气,“霍家也是簪缨世家,霍侯爷怎么如此……”宠爱妾室的人很多,但将发妻逼到绝境的人倒还真是不多见。
他不明白,世家贵族的等级规矩素来严格,比起皇族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宠妾灭妻是大忌,堂堂靖北侯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弄秋趁机接过话去,“听说靖北侯府那位二夫人甚有手段,几十年了,靖北侯府除了一个只做摆设的正房夫人,就只有她一人,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楚钰被惊讶到了,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别的不说,就拿他来说,他对于女色上并无沉迷,寝宫中依然有几个通房侍妾。
“有心机的女人很可怕,尤其是心机深重的女人。”弄秋别有深意地幽幽说道,“殿下,其实后宫里如靖北侯府二夫人这样的人并不少,她们的手段更甚。”
弄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但楚钰没有接话,默默地往大殿走去,只是他的步子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沉重……
却说霍思锦如厕完,回到宴席,只见那边霍芷柔比她早一步回来。霍芷柔和周氏低头说着话,周氏倒是没什么异常,而霍芷柔的眼睛则是时不时往霍思锦这边瞟。
霍思锦唇角微勾,霍芷柔和周氏在说些什么,她猜的到,无非是霍芷柔怂恿周氏罢了。
同样注意到这点的楚铮可不明所以,他眼眸微凛,“你刚才出去碰到霍家人了?”
霍思锦转过头来,点点头道:“嗯,碰到我那个庶妹了。”至于是不是偶然碰到的,这个她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她正愁要如何促成母亲杨氏离开靖北侯府,霍芷柔就一头撞上来了,好比是瞌睡了有人给她递枕头。
楚铮看着霍思锦,见她神色如常,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想来她也没受委屈,也就没往下问了,只说了句,“你想做什么便做,万事有本宫在。”
即便是霍思锦要杀了霍芷柔都无妨,横竖他会为她撑腰。
“多谢殿下。”霍思锦朝楚铮微微一笑,旁人对她说这话,她定然是不会信的,但这个人是楚铮,所以她信。
霍思锦这一笑,落在楚铮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只瞧着眼前的人儿明眸皓齿,犹如霞光四射,光彩照人,照进他的心扉,使其不由得为之跳动。
楚铮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摸摸她的头,让她的柔软的发丝轻触着手心……
不,他不能,他不能造次,这里更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行为会吓到她,若是她知道了他龌龊的心思,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楚铮没有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他不敢,只能将这个疯狂的念头狠狠压下。
楚铮猛地端起酒杯,抬头一口饮尽,苦涩在舌尖荡开,如水波在嘴里反复的起起伏伏。
“殿下,您的衣襟有些湿了。”霍思锦低声提醒道。
方才楚铮端起酒杯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杯中酒不小心洒了些许出来,正好滴在他的衣襟上。
楚铮低头看了看,“本宫去换一下,你留在这里。”离开她一会儿也好,趁此机会,平息了内心的躁动。
……
太子离席,引得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一位便是有意让其成为孙女婿的义安大长公主。
“正卿,你去看看太子,匆匆离席,不知是不是有醉意了。”义安大长公主与骆正卿吩咐道。
若非顾及男女之别,义安大长公主会直接让孙女儿骆清澜过去。
“祖母,太子殿下只是不小心洒了酒,没喝醉,这点小事,太子自会处理,哥哥过去反而是多事了。”骆清澜接过话去。
“噢?”义安大长公主眉眼微挑,“澜儿你一直留意着太子呢?”
她还是没有放弃让骆清澜成为太子妃的念头,因而她乐意见着骆清澜对太子上心。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她也希望这门亲事是骆清澜喜欢的。
骆正卿立刻明白了祖母的意思,连忙在背地里扯了扯妹妹的衣角。
事实上,不用骆正卿提醒,骆清澜也知道该怎么回话,她笑吟吟地摇头说道:“我哪里是留意太子,澜儿是在看霍世子。”
“霍世子?”闻言,义安大长公主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