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雷的外焦里嫩的愣在当场,愣了半天说:“皇,皇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发烧了吗?”
皇祈笑道:“我说了我没有在开玩笑。”说罢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我只要你一句话。”
我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开始无限的纠结,很想说那句话但是又觉得很尴尬,在心里纠结啊纠结啊,纠结了半天,特别轻特别轻的问了一句:“如果我说……有……你能,你能放弃谋夺皇位么?”
我自问说出这句话,我已经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勇气。然而让我挫败的是,皇祈立刻回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不活了。
于是立即转移说:“没什么啊我没说什么。”
皇祈乐了:“到底说了句什么?放弃什么?玉瑶么?我本来就没想娶她,是你自己有意要赐婚我们。”说完他居然睨了我一眼,那小眼神儿真叫一个勾魂,挑起左边的唇角摆出一个淡淡而邪邪的笑,说:“好在我说的早,懿旨还没下。不然可……唉。”
我被他那笑容勾的恍了一个神,低头默了一阵,说:“懿旨我已经拟好,只差盖上凤印便可昭告天下。我是在等礼部挑几个黄道吉日送来给我选日子。你是王爷,马虎不得。你二人的八字业已送交过去,应当半月就能挑好送来了。”
皇祈的笑容一下子僵了。
我干咳了两声:“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你也说过,玉瑶才华横溢性子温良,加之又是右相的千金,做你的正室也不算委屈了你。再者,你们也不是素未谋面,彼此也都有了解的么,我这桩婚指的也不算乱点鸳鸯。就算你不喜欢,再多娶几房妾罢了,玉瑶的性子也不会为难……”
“安子,”皇祈突然打断道,“为什么?我今日把话都说开了,你究竟是为什么。”
我默了一默,说:“早在温泉那日我就告诉过你了,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皇祈也默了良久,感叹的说:“安子,我一直以为你外表狠心,但内心很温软。却没想到原来你心里比你的外表更狠。这种话你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你果然是一个狠心的小姑娘。”
我觉得这话说的很不地道,第一,这话我早就说过一次了,他现在又问我,摆明了是要我再说一次的么。而且我怎么就内心更狠了,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没注意过。
顿了许久,皇祈忽然一边摇头一边自嘲的笑了两声,道:“你走吧。选好了黄道吉日,记得知会我一声。”
我干巴巴的说:“礼部那边送过来以后,我过来找你一起选。毕竟是你的大……”
皇祈直接打断我,把头扭到一边看都不看我,干脆的说:“出去。”
我脚步虚浮而缓慢的从房间走出来,画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惊讶的低下头去。我站在和煦的阳光下,听着皇祈院子里的树叶被风吹的唰唰响。站了半晌,画未默默的给我递过来一方手帕。
我深呼吸一口气擦了擦面上的泪珠,咳了两声,说:“你都听到了?”
画未没敢抬头也没敢说话。
我叹口气:“别告诉我爹爹。”
画未低着头,轻声说:“奴婢省得。”然后果然顿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边陪我往外走一边嗫嚅道,“小姐若是不喜欢,为什么哭呢?若是喜欢,为什么会,会……”
我笑了笑,淡淡道:“因为我不能。”
画未说:“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把手帕随手一扔,低声说:“今日之事,世间只能有你我他三人知晓。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微一顿,“宫里折磨人的手段,你应该听过的。”
画未面色一肃:“奴婢省得。今日之事奴婢此生若透露半句,只管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绝无怨言。”
我点头:“你我是放心的,不过事关重大,多一句嘴罢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完全避免见到皇祈,一转眼就是夏末。
期间,舒十七回来过一次,告诉我他要去南边一趟查账,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于是在这一个月里,我活的那叫一个修身养性,每天就是看书或跟哥哥聊天,连玉瑶都少见了。
这天礼部拟定的日期送到了我手上,因为我吩咐的是并不急,要安排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因此日期都在来年。我不敢去招惹皇祈,也不想去见玉瑶,因此只是跟哥哥商量许久,在我一再的坚持下定下了来年的二月初四。
黄历上写着:
宜:嫁娶、开光、祈福、纳采、入宅、求嗣;
忌:出兵、迁徙、兵刃血光。
二月初四。好日子。
哥哥无奈的叹口气:“好罢,就按你说的,推到明年二月。但你要先下懿旨昭告天下,这事不能再拖了。”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觉得再过不了几天就会入秋。帝都地处中原大地中心偏北,入秋之后就会开始变凉,想来我的避暑之行也要到了尾声。
第二天,魏东行又一次来给我送信。信里果然提到了是否要结束避暑。
魏东行说:“陛下前段日子常念起太皇太后,说许久不见实在是想念,若不是朝堂琐事太多,早就该来西京探望。六日前已动身前往玉池,现在正在路上,前两日打发属下来给太皇太后送个信。”
我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尼玛,都出来六天了现在才告诉我?!他没说就算了,怎么爹爹那边也没半点消息?合着这皇帝出行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魏东行看我一脸惊讶,压低声音道:“陛下此次出行是突然起意,本来应该先跟太皇太后确认之后再来的,但陛下一直说想念您想念的不行,临时决定过来。属下一直跟随左右,无暇知会。”
好吧,事已至此惊讶也没用了,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应对吧。不过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舟车劳顿的也不是我,只是爹爹没有任何通知,让我觉得实在是奇怪。
待送走了魏东行,正好哥哥来找我一起吃午饭,我便把这事说了,没想到哥哥一听,恍然道:“哦这事啊,爹爹的信前天到了我手上了,我忘了跟你讲了,我以为陛下会跟你说呢。”
我心说这事你也能忘?而且如果皇冼曾告诉过我,我这么多天没跟你提过这事,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就不觉得我应该跟你商量商量?
果然哥哥也深知自己理亏,吃完饭,连口茶都没喝,站起来就走:“既然已经上路六天,想必最多再过三四日便会到了。你也早做准备,尽量不要让陛下在玉池多呆,休息两日就立刻回宫吧。”
我说:“冼儿小孩子心性,又是第一次来玉池,恐怕只呆两日会觉得玩不过瘾。说不定连西京都要去玩一玩。”
哥哥皱眉道:“我自问看人的眼光颇准,却不觉得陛下是个贪玩的孩童。年纪虽小,可心思也算缜密深沉,像极了先帝爷。”
我叹口气:“他就算再深沉的心思,在我面前还是要装天真小儿的。你没觉得他其实也有在防备我吗?他现在是实力不够,所以坐山观虎斗,想让我和皇祈斗一个两败俱伤。近来可能是看出我的胜算颇大,便开始处处掣肘。如此下去恐怕不行,你说我们是否要跟他摊牌?”
哥哥想了想,道:“你方才说的我倒还没注意到,不过若真如你所说,现在摊牌也来不及了,反而会遭他更多猜忌。若是他一下反过去帮皇祈,我们就实在被动了。说起来,他现在的位置其实也不错,毕竟两不相帮。待我们事成之后再说不迟。以他的心思,到时估计会懂的。”
我觉得这事很难说。
我自问,若是突然有一天我的仇人帮我杀了另一个仇人,然后转回头来告诉我,其实我是你的恩人。我最多在心里感慨一下谢谢你帮我杀了他,但抱歉,我还是要杀你的。
避暑的旅行由于皇冼的突然到来不得不提前结束,而我后知后觉的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被噎死的小猴子金金的事,好像至今都还没有解决。
以前一直觉得不急不急,结果到了节骨眼了才发现真的是急死人了。现在最好也是最快的方法自然就是直接杀了喂食的小厮。但我对胡乱杀人向来不太接受,这一条就不提了。
召集了哥哥、玄珠还有画未,三个臭皮匠想了半个时辰,提出无数个五花八门的意见,然后被我一一否决。最后我简直是走投无路了,哥哥再次旧事重提道:“我倒是最赞成皇祈的方法,一刀下去干净利落,永无后患。”
我心里当然也知道那是最快速且最干净的做法,可就是狠不下这个心。
四个人正愁的没办法呢,突然东晏疾步而来,对我和哥哥行礼,沉声道:“禀太皇太后,王爷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