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找人并不是那么顺利,安顿下来之后买了缙绅录,姓楚的人不少,但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楚叡。难道是他改了姓名?念椿娘又从籍贯里面寻,可是和自己是一个地方来的,别说有姓楚的,就连年纪差不多的都没有。

念椿娘心里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难道说他真的是死在了上京的路上?这样的推断让念椿娘陷入难过中,她的伤心玉翠是能感觉到的,唯一能劝她的,只有让她看着念椿,念椿寻了好老师,以后考上功名,她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既然丈夫寻不到,那儿子就是念椿娘活在世上唯一的希望,京城居大不易,在京城居住下去,再有闲钱供念椿读书才是正经。

好在念椿娘的针线活是精致的,只是绣的花样没有京城流行的式样,寻了几家,赞念椿娘绣的好的时候,又让念椿娘改改花样子,就算是绣鸳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交颈戏水,也有别的样子。那样老套的样子,现在谁还买?

念椿娘得了指点,舍不得花钱买新花样子,和玉翠两人在路边瞧着过往人身上穿的新花样,记好了后回家描出来,一点点绣出来,白日里在庭院里面绣,夜里舍不得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一直做到三更时分才睡下。

念椿历来懂事,隐约知道自己的爹只怕不在了,玉翠花钱给他买的纸笔他也不舍得用,每日只用树枝在沙地上学写字。

京城多的是书院,念椿知道娘出不起束脩,又在书院外面捡有些人丢弃的书本回来家里慢慢地读。夏大娘见她们寻不到亲,还以为过不了几日她们就要回乡,又生怕她们出不起房钱,开头对她们不甚热络。谁知后来见她们不管大人小孩都这样用功,倒觉得自己看错,见她们有长住的打算,渐渐也对她们热络起来。

闲的时候常送点什么瓜子花生这些给她们,念椿娘收了又觉得不好,给她们送了几样没卖出去的手帕。虽说样子老了些,但念椿娘绣活精致,夏大娘接了赞不绝口,笑着对念椿娘道:“其实你们这样,也不是常法,东西放在铺子里,要等卖出去才能收了银子,而且给对方的钱也不少,倒不如去那些大户门上兜揽活计,你这样的针线,也是数一数二的。”

念椿娘心里也在焦着这事,听到夏大娘这话就道:“大嫂,您说的是,只是我们一来是外乡人摸不到门道,二来这些大户人家,都有针线上的人,哪用的着我们?”夏大娘摆一摆手:“你这就不知道了?京中大户人家,女儿们的嫁妆虽说从小时就要预备,但这出嫁的衣裳,总要比着身量做,定了日子再做的不少,上面的刺绣要精致,常有大户人家的针线人赶不出来,拿出来让外面人帮忙做的,这样的活计,只是辛苦些,赚的银子可不少。”

念椿娘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样的门路,脸上的感激之情是说不出来的,连连道万福:“谢谢大嫂了,只是我们没有门路,不晓得该怎么寻?”夏大娘一脸笑眯眯:“我有个姐妹在楚府做管家娘子,她和京中的各户人家管事的也熟,等我去说一声,让她帮忙给你瞧瞧,你的绣活不是我说,还真是不多见。”

念椿娘又连连道谢,见夏大娘还没有走的意思,念椿娘不晓得夏大娘还要说什么,又陪着她说些白话。玉翠走了进来,背上还背了个大包,见夏大娘坐在这里,边把背上的大包解下来边笑着和夏大娘打招呼。

听到念椿娘开心说起夏大娘出的主意,玉翠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接着就对夏大娘笑道:“大娘,我们住在这里个把月,承蒙了您的照顾,现在又给我们出了这么好的主意,等真成了,别的不说,请您喝杯茶是可以的。”

夏大娘这下才笑开了花,站起身来说:“果然是翠丫头事事都知道,我就走了,等去问问我姐妹的实信,再来给你们回话。”说着夏大娘乐颠颠地走了。

念椿娘这才明白过来,脸上又臊红了,见玉翠打开包,里面全是些脏衣服,奇怪地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些?”玉翠已经拿过一个大盆往里面倒着衣服,按颜色质料分开,又从井里打水,笑着说:“我没小姑姑你的好手艺,只好去窜客栈问他们有没有人要洗衣的,我一个外乡人,初时也没人肯给,还是花二嫂子在旁帮我说了几句好话,又说我就住在这里,才收了这么些来,一件长衫五文钱,一条裤子三文,今儿收了二十来件长衫,七八条裤子,算下来也有一百多文,我一天洗完,一天晾干,都这样的话一个月下来能挣四五吊钱呢。”

玉翠嘴里说着,手里已经在搓着衣衫,念椿娘不由捡起一件浅红色的长衫帮忙搓了几下:“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寻念椿的爹,也不会让你跟上京。”玉翠抬头笑了:“小姑姑,我也想出来见见世面,等我们这寻到些好的绣活,赚了银子就能送念椿去书院,拜了老师以后的成就大着呢。”

念椿娘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但愿如此。

夏大娘的姐妹果然有几分本事,三四天后夏大娘就来说前头王将军家要嫁女儿,王家是武将,女儿的针线活这些交的不多,嫁衫只能勉强做出来,上面的刺绣就没办法,正要寻人给女儿嫁衫上做刺绣,给的银子也不低,七两银子,但要求定要在一个月内绣好。

一个月委实急了些,但念椿娘别的不成,对自己的绣活还是有把握的,接了这活计,日以继夜地做起来。足足做了二十九天,念椿娘的眼睛都快熬抠了,总算赶了出来,交给夏大娘带去,那心就开始不安,也不晓得这活计她们喜不喜欢。

夏大娘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脸上笑得和什么似的:“王夫人说这活计极好,除了那说定的七两银子,又额外赏了两张帕子,一盒绒线。”说着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来,念椿娘的心里这才安了。

玉翠见夏大娘虽在说话,那眼却瞧着银子,心一横从银子里拈起块约有一两来重的塞到夏大娘手里,笑着道:“做成这个,还全亏了大娘,您拿着这个去喝杯茶。”还拿起一块帕子塞到她袖子里:“这帕子我们也用不上,大娘您不嫌弃就拿了去。”

夏大娘嘴里说着不消不消,那手早已接过帕子和银子,笑吟吟地走了。念椿娘瞧着只剩下六两的银子,叹一口气道:“这些人情,哪日才消?”玉翠安慰地道:“总是要打点的,不然下次这样的事也轮不到我们。”

念椿娘做了王家的活计,渐渐又做了几件活,再加上玉翠洗的衣衫又快又干净,已不消她再去窜客栈,附近客栈已有伙计帮她收了衣衫送过来给她洗。手里渐渐不似初来时那么窘迫,索性把另一间空屋也租过来给念椿住,约好一个月六钱银子。

搬过来那日,夏大娘还送了两碗菜来暖暖屋,念椿娘瞧着欢喜不胜的儿子,对丈夫也不那么着急寻了。时日又慢慢过去,转眼来京城已有半年,秋天已经来临,若在家乡,这时正是忙的时候,要去田里收稻子,河里捉鱼,还要预备把酒酿好,等着过年时候喝。

但在京城里人们还是和原来一样,悠闲地过着日子,菊花盛开,螃蟹正肥,京城中赏菊饮酒的聚会不少,但这和玉翠她们毫无关系,她们还是每日做绣活,收衣衫回来洗,希望到明年开春时候能凑足二十两银子送念椿去书院。

念椿乖巧,每日除了练字就是读诗,有他在旁边,念椿娘觉得日子也好过些。这日交完了活计,念椿娘走在回家的路上,京城的大街永远繁华,但这些和念椿娘毫无关系。

走过京城最大的酒楼樊楼,能听到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听说这里每隔半个月有名旦出台,光一楼的散座就要三两银子,京城的富庶总是和外地人想的不一样。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念椿娘的耳朵:“王大人怎的这么早就走了?”这声音如此熟悉,念椿娘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声音,她有些僵硬地转头,樊楼门口,正站着两个寒暄的人。

来京城这么久,念椿娘已经能认出他们中一个穿五品服色,另一个穿四品服色。而穿五品服色的那个,念椿娘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呼吸,不就是寻了很久的丈夫,楚叡吗?

寒暄完毕,各自告辞,念椿娘要冲上去喊他,但被旁边的仆人赶开:“走路不长眼睛吗?惊扰了我们大人你想挨板子吗?”念椿娘只觉得自己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敢问你们大人可是姓楚?”

仆人奇怪地说:“我们大人自然是姓楚。”楚?念椿娘瞧着绝尘而去的男子,喉咙又开始干涩:“他是不是叫楚叡?”这仆人哧一声笑了:“我们大人名讳岂是你能知道的,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们大人上明下叡。”

楚明叡,念椿娘只觉得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温度都随自己而去,这样的结果虽则想过,一旦成为事实,念椿娘依旧无法承受。楚家的仆人已经远去,念椿娘就像失了魂魄一样走回家,跌跌撞撞地开了门,差点一头栽到正在洗衣衫的玉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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