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夏大嫂上来收拾着碗筷,嘴里也在讲这件事:“记得我嫁过来的时候,胡家女儿还不到十岁,跟着一群孩子过来找我要糖吃,羞答答地叫嫂嫂。现在不过十来年,就眼见她招了女婿,接着父母去世,本以为她女婿会对她好,哪晓得又是个在家有妻子的,那原配还十分凶悍,胡家妹妹让了一步没想到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不说别的,连那房子都是胡家的,乡下还有四五十亩好地也归了他们,周围邻居都是有怒不敢言,这下两口一起死了,不管是不是冤鬼,横竖大家也喜欢。”

玉翠笑一笑,夏大娘听了儿媳这话已经重新笑了:“说的就是,走,翠丫头,今儿才初五,你店里想来也没什么客人,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看看那欺心的人有什么下场。”

说着就拉着玉翠出门,见夏大娘脸上有了笑模样,夏大嫂也高兴:“翠妹妹,你就跟着婆婆去吧,你不晓得这些日子,她就没好好笑一笑。”玉翠来不及反对就被夏大娘拉着手拉出门,胡家离的不远,走过这条街再拐过一条街就到了。

大年节里出了命案,又是传说中的冤鬼索命,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已经围了许多的人,不时还有人在那里高声谈论,说的是这对夫妻的死状,据说是七窍流血不算,还满身都是一道道的掐痕,都已变的青紫。有人听了咂舌道:“这人定做不出来的,瞧这样子,一定是冤鬼来索命,不然谁有这么大的力气留下这样的掐痕?”

旁边立即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听说胡家女儿死之前,这女的留了老长的指甲,一抓就是重重一痕,胡家女儿咽气的时候那身上都有掐痕。”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玉翠一声叹息,若是当时还活着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来关心,那也不会最后变成全都死去。

夏大娘掂着脚尖想往里面瞧,玉翠意兴阑珊:“大娘,我先回去了。”夏大娘嘴里漫应着,眼还是没离开围观的人群。玉翠刚走出一步就听到有人打招呼:“玉掌柜,方才我还说去你客栈寻你,没想到就在这遇到了你。”

玉翠抬头看见是邱先生,含笑回话:“我是出来办点事。”邱先生连连拱手:“听说玉掌柜又租下一个院子,真是生意兴隆。”玉翠谦虚一句:“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客气过后玉翠才问:“这大年下的,邱先生来寻我不是来拜年吧?”邱先生眉头微微一皱:“这里离玉掌柜你的客栈也不远,我们就回去你客栈说话。”他倒反客为主了,玉翠做个请的手势就和他往回走。

进了客栈,平日聚满了酒客的店堂里冷冷清清的,过年都在家吃好的,也就没人来喝酒。玉翠招呼邱先生在在近柜台一张干净桌子上坐下,伙计上来泡好了茶。

玉翠先让一让邱先生这才自己取了茶:“邱先生今日来,总不会是有什么状纸要交代我写吧。”邱先生并没有喝茶,只是微微一笑:“玉掌柜这几年越发历练的会说笑话了。”说着花锋一转:“玉掌柜还记得一年前我来寻你那次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呢?后来邱先生就再没有寻到那个写状纸的人,至于谁指使的也不清楚。玉翠的唇微一弯:“怎么,邱先生寻到那个来写状纸的人了?”邱先生点头:“我在街上见到了,不过他不肯承认就是当日来寻我写状纸的,他的同伴们也在帮腔说他从没离开过,只有现在他们老爷任满才跟着回京。”

肯做出这种事来的,哪里会承认呢?玉翠用手揉一揉额头:“邱先生辛苦了,这种人当初既想栽赃,就想好了退路,不承认也是常事。”邱先生出入官府数年,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微微点头就道:“玉掌柜,那人不肯承认也是常事,不过他是楚府的下人,玉掌柜,楚明叡现在任满回京,虽说当年你在相府门前得了秦夫人的许诺,让你和令弟能够过日子,但楚明叡是个小鸡肚肠之人,真要在背后捣点鬼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还是极容易的,玉掌柜,你我相识也有数年,不过叮嘱你一声,你休嫌我啰嗦。”

楚明叡已经回京了,算算日子,他也该任满了。玉翠的眉头在听邱先生说完后就松开,起身对他一揖,邱先生急忙站起相扶时候玉翠已经直起身:“多谢邱先生来报信,他官有官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若他真要在背后做什么手脚,我也不怕他的,大不了再闯一次相府。”

玉翠说的豪气,邱先生已经轻轻敲了下桌子:“话虽这样说,但文璞明年是要参加考试的,若他在背后唆人说文璞不过冒籍,不许他考试这也没有法子。”玉翠眼里带上一丝笑容:“只要有人担保家世清白,就能一样参加考试,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邱先生又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相府势大,要有人担保必要是读书人,秦夫人毕竟只是命妇,读书人十个有十一个只怕都想攀附上相府,找人担保何其难?

玉翠没有再说,眼睛开始转动,相府势大也不是一手遮天的,除了秦夫人,还有位惜才的柳学士呢。当然,这话不能告诉邱先生,玉翠眼里渐渐有了神采,既选了这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送走邱先生,见没什么人来,玉翠索性让伙计打烊,这还在年内呢,让他回家和家人团聚去。吩咐榛子烧火,自己要做几道好菜出来。

榛子一边烧火一边笑:“掌柜的,京里风俗过年这几日是不能做新菜,要吃年菜,来年才能长长久久的,您倒好,从初三就做了新菜。”玉翠正在切腊肉,听了这话把头一抬:“年菜不好吃,再好的菜热上那么三四遍,那味就变了,还不如自己做呢,什么长长久久,日子是要靠自己过的。”

榛子笑嘻嘻地又往里面添柴,火光在她脸上一跳一跳,少女娇嫩的脸上添了一层粉色,越发好看起来。哎,榛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来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个鼻涕都没擦干净的小女孩呢。

玉翠笑出声,榛子抬起头:“掌柜的,是不是我脸上蹭了灰?”玉翠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都长大了。”榛子嗯了一声:“这回回家才晓得,我妹妹去年都定亲了,我娘说她明年就该出嫁了,她还小我一岁呢,都要出嫁了我还不长大吗?”

不管什么样的人家,女儿一过十五也就张罗着嫁人了,再心疼女儿留到十八的也极少,当年朱婶是做了欺心的打算,等到玉花十六好嫁人了才张罗玉翠出嫁。玉翠若早一年嫁人,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吧?

把锅里的鱼铲到盘里,玉翠微微摇头,在后院当一个富贵少奶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走无数女子走过的路,远比现在自己在京城里开客栈写状纸,和人唇枪舌剑看起来安稳平顺。可是要让现在的玉翠选择,只怕也不会选择再回到后院。

习惯了独自飞翔的,再被关进笼子里,就算再丰衣足食,也不是所向往的。所以,玉翠用抹布擦拭着盘子边的酱汁,文璞对自己有情自己是明白的,但要自己嫁给他,很可能要圈进那个后院,玉翠觉得自己还是不会同意的。

等到小姑姑的案翻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几亩田地,盖一所茅屋,闲时去游玩,这样多好。玉翠把饭菜摆好,招呼文璞吃饭,看着文璞大口大口地咽着饭菜,玉翠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既然终究要分别,就让自己在和他相聚的日子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这样等分开的时候就不会有遗憾了。

文璞看见玉翠脸上的笑,自己也十分高兴,往玉翠碗里夹了块鸡肉:“姐姐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玉翠嗯了一声,十分平静地说:“文璞,哪天你再去一趟柳府吧,把你新写的文拿给柳学士瞧瞧。”文璞嗯了一声。

文璞虽然没有问原因,玉翠还是说了出来:“那个人已经任满回京了,京城虽大,但也要以防万一,要在街上遇到他,千万别起什么争执。”那个人,文璞恨不得那个人从没生过自己,手有些慢了下来,半天才答应:“姐姐,我知道了。”

玉翠伸手握住他的手:“文璞,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现在还不是和他起争执的时候。”文璞重重点头:“我知道,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不过忍一时之气罢了。”

玉翠这下笑的很舒心:“你是真的长大了。”文璞呵呵一笑:“姐姐,我长大了才能保护你啊。”哎,玉翠心底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夏家在正月十六那日离开了京城,玉翠和文璞姐弟送他们到城外,小姑娘一直坐在车里,离开京城这个消息让她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离开这个地方,或者真的可以开始新生活,看着他们全家远去的背影,玉翠心里不由这样想。

转身往城里走,文璞在那里高兴地讲前几日去柳府,柳学士对自己的称赞,还说玉翠把自己教的很好,这功劳很大。在文璞话里,玉翠被赞扬比自己被称赞要好很多。

玉翠脸上带着笑,看见旁边有家卖文墨的,上面写着新到湖笔,拉一下文璞:“这过年我也没给你买什么东西,去买几支好笔吧。”湖笔?文璞的眼不由发亮,可是想到那价格,文璞又缩回手:“姐姐,太贵了。”

贵怕什么,玉翠拉着他进去:“总不是支支都贵的,我们挑几支价格相应的就好。”店里的伙计已经迎上去,兔毫,狼毫,各种规格大小摆在那里。文璞仔细地挑选,最后总共挑了四支,就对玉翠说:“姐姐,这些够写了。”

真够了吗?见文璞点头,玉翠又拿起几支文璞嫌贵的放了进去,让伙计包好,自己写条子送到客栈去取银子。见玉翠出手大方,伙计又在那里说这还有各种纸,还有上好的松烟墨,都再看一些,文璞摇手示意不用了。

自己平日少和人来往,又不做画,这些东西都用不到。至于松烟墨,好自然是好的,但缺了它又不是不能写字。伙计见文璞不感兴趣,也就只有等着玉翠把条子写好。

“轩哥儿,这家的文房四宝是最好的,我们进去瞧瞧吧。”随着说话声,有人走了进来,瞧见是主人带着仆人来买东西,伙计脸上的笑容就更热情一些:“这位爷里面请,小店不但有新到湖笔,宣纸和松烟墨也是上好的。”

那年轻的仆人的下巴有些傲气地轻轻一抬:“我家小爷要选些上好的纸笔去给我们老爷做贺礼。”伙计往里面请他们进来,少年看见文璞,不由轻轻地咦了一声,文璞听到声音转身,看着面前穿着华丽,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眉头微微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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