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见她停止了哭泣,胡世杰才试探着问道:“煦儿,你能不能告诉大师父,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想杀你们?”
芙蕖抬起头看着胡世杰,她真的不想再提昨夜的事儿了,可看着胡世杰眼里的痛苦她终究还是开了口:“是……是嘉亲王嫡福晋……她……她将我认作了芙蕖,想杀我,将我丢入井中……易……二师父他为了救我,跳入井中将我的身子托起,不让我沉下去,可他却……他却……。”芙蕖说到此已是一片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她,竟然是她。”胡世杰一怔,坐在了椅子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害死易山的竟然是喜塔腊氏。
“是,就是她,就是她。”芙蕖一想起来便觉得浑身都是恨,可即便如此恨喜塔腊氏,她也不想,不愿再回去了。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嘉亲王的侧福晋,她只想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她不想去争、去夺,芙蕖觉得自己若是再回去,一定会丢了小命。
可她同样也不愿意让妹妹留在那个火坑里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芙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最后,恐惧和厌倦战胜了一切,说她懦弱也罢,无能也好,王府,皇宫,她再也不想踏足了,她更不愿意见到那个将自己养大的女人。
哀莫大于心死!兴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煦儿,你放心,你二师父不会白死,大师父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今日你也累了,先歇着,明日大师父便将你带去富察府,将你交给瑛儿福晋。”胡世杰说罢站起身来,低声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芙蕖轻轻颔首,将胡世杰送了出去。
胡世杰并未忙着回宫,他还有些事儿需要亲自去打点。
而此刻,紫禁城中,同样在寻找胡世杰的可不止喜塔腊氏一人,宁煦也冒险去了内务府一趟,结果一无所获。
“大师父到底去了哪儿?”宁煦心中很担心,担心大师父是不是像二师父和姐姐一样出了意外。
在内务府外徘徊了一会,宁煦见那些宫女太监都偷偷摸摸打量自己,便不敢再呆下去,快步离开了。
“侧福晋……。”就在宁煦刚刚走到永寿宫外,还未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唤声。
宁煦回过头去,只见一位嬷嬷打扮的妇人像自己走来,走进了宁煦才发现这嬷嬷是皇帝身边的景嬷嬷,以前她曾远远的见过,这景嬷嬷虽不如她的冰若嬷嬷在皇帝面前受重视,却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地位仅次冰若嬷嬷。
“侧福晋,王爷派人去府里将老奴唤来伺候您,老奴真是后悔,昨日应该跟着您入宫才是。”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了宁煦的手,将她打量了一番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奴婢听说芷希那丫头失踪了,幸好您安然无恙,否则皇上面前,奴婢可无法交代。”
听景嬷嬷如此说,宁煦微微一愣,从王府来的,难道景嬷嬷被皇帝派去王府伺候姐姐?
宁煦有些不敢肯定,她见景嬷嬷看着自己,随即笑道:“劳嬷嬷挂心了。”
“侧福晋您言重了。”景嬷嬷倒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柔声笑道:“伺候您是奴婢该做的,奴婢老了,有时不免啰嗦了些,还请侧福晋恕罪。”
“嬷嬷都是为了我好,芙蕖感激还来不及呢。”宁煦轻轻颔首,两人随即往永寿宫内走去。
“侧福晋。”正在院子里指挥宫女、太监们搬花的紫兰见她们二人走了进来,立即前来见礼。
“紫兰姑姑不必客气,娘娘呢?”宁煦柔声问道。
“娘娘在寝殿里歇着,侧福晋要见娘娘只怕要候一会了。”紫兰恭声道。
“不碍事,我先回偏殿歇着吧,如今景嬷嬷来了,我身边也有人伺候,让莲青不必跟着了。”宁煦对紫兰说道。
如今她以姐姐侧福晋的身份留在宫中,身边没有个奴才可不成,颖妃以此为由,让莲青跟着她,实则也是在监视她,宁煦每每要摆脱莲青都要费些功夫,如今景嬷嬷来了,正好寻了由头将莲青打发了。
“是,侧福晋。”紫兰知道,这事可不是她一个宫女能做主的,如今不能回禀主子,只得先应下来。
到了偏殿,景嬷嬷才压低声音道:“侧福晋,如今芷希那丫头去了,您身边没有个小宫女伺候着,也不成,奴婢毕竟老了,许多事儿力不从心,侧福晋您可得再寻几个可心人留在身边了。”
“王府里的人我不能相信,从前在娘家的丫头又不懂宫中规矩,我思前想后,只能求皇阿玛再赐两个宫女给我。”宁煦思虑片刻后说道。
宁煦自然不能要姐姐以前的奴才跟在身边,免得露出马脚,至于这景嬷嬷,伺候姐姐时日不长,倒是无碍。
“福晋说的是,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皇上已经开了头将奴婢和芷希赐给您,跟随您去王府,如今自然会破例,只可惜芷希那丫头没有福分,也不知是谁杀了她,做宫女的想要等到年老出宫也不易啊。”景嬷嬷叹息道。
“是啊。”宁煦心中也颇有感触,毕竟她做了十几年的奴才,接触到的皆是宫女太监,又岂会不知他们的难处。
“嬷嬷随我去养心殿走一趟吧,我去求了皇阿玛,今日便去内务府挑上几个奴才。”去挑选奴才倒是其次,她想正大光明再找找大师父。
“是,奴婢就陪您好好挑选。”景嬷嬷入宫多年了,看人的本事不错。
但,让宁煦颇为失望的是,当她去到内务府时,仍旧没有看到胡世杰的影子。
景嬷嬷倒是很认真的选了两个宫女,含烟与乐瑶,两人都才十五岁,是内务府去年才刚挑选入宫的,还未被分给主子们,样貌清秀,人也很机灵。
回永寿宫的路上,景嬷嬷见身边的主子一直一言不发,眉头深锁,还以为她对这两个宫女不满意,随即有些惶恐道:“侧福晋,要不奴婢再去挑选一番。”
宁煦猛地回过神来,知道景嬷嬷误会了,随即低声道:“不必了,她们不错。”
此时此刻的宁煦,即便强迫自己,也笑不出来,她的心中满是担忧,对胡世杰的担忧。
转眼两个月不到,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逝去,即便她再坚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大师父,我只剩下你了,求你,千万不要出事。”宁煦紧紧握住了手,在心中祈祷着,祈求老天保佑大师父平安无事。
此刻,永寿宫中,颖妃正阴沉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瑰儿,许久才沉声道:“去查,去给本宫好好查,昨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说没有就没有。”
“娘娘,奴婢已经去查问了,人是被人丢入井里淹死的,今儿个上午便被胡总管派人火化了,”瑰儿硬着头皮说道。
今日一早,瑰儿便得知小煦子已死的消息,只是颖妃今儿个身子不适,一直未起身,她不敢禀报,紫兰和沈远也没有那个胆子,便耽搁下了。
此刻,她不得不迎接颖妃的怒火,紫兰和沈远毕竟跟随颖妃多年,了解主子的脾性,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胡世杰手脚倒是快,你不是说,胡世杰是小煦子的师父吗,当师父的自然护着徒弟,小煦子可能没死,派人给本宫好好查。”颖妃心中很不甘心道。
“是,奴婢遵命。”瑰儿连忙应道。
“本以为手里捏着小煦子的小命,那芙蕖就会听命于本宫,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当真可恨。”颖妃紧握双拳道。
“娘娘,那芙蕖并不受嘉亲王宠爱,奴婢听说她嫁过去一个月,嘉亲王却将她丢在一旁不闻不问。”瑰儿低声说道。
颖妃闻言,秀眉微微蹙起,沉声道:“这事本宫也听说了,不过……皇上对芙蕖是另眼相待的。”
“娘娘,请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儿,皇上老了,用不了几年便是新皇的天下,咱们要交好的自然是新皇心尖尖上的人。”瑰儿说到此笑道:“既然娘娘已认定嘉亲王会继承皇位,咱们要交好的自然是王爷最宠爱的候佳格格。”
“你对王府的事儿倒是十分了解。”颖妃有些赞许的看着她。
“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一切都是为了娘娘。”瑰儿见颖妃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大惊。
颖妃轻轻颔首,让她起了身,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沈远快步进了殿来。
“娘娘,嘉亲王侧福晋求见娘娘。”沈远打了个千后禀道。
“告诉她本宫乏了,让她先歇着,明日再来吧。”颖妃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是。”沈远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了。
“娘娘为何不见她?”瑰儿有些意外的看着颖妃。
“你说的不错,咱们既然要押宝,便多押几个,这芙蕖不能放弃,但也要冷一冷,至于那侯佳氏,派人打听打听她的喜好。”
“是。”瑰儿轻轻颔首。
“再去请嘉亲王嫡福晋过来,本宫也要卖她一个面子,告诉她一个秘密。”颖妃笑着说道。
“奴婢这就去。”瑰儿听她要见喜塔腊氏心中很是诧异,更吃惊的是颖妃竟然要告诉喜塔腊氏一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瑰儿心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