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也瞧见了那蛇是假的,随即抢先说道:“启禀皇上,妾身的儿媳少年时被蛇咬过,十分怕蛇,妾身想,她一定是瞧错了,误伤了贵妃娘娘,还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宁煦闻言,微微蹙眉,随即柔声道:“皇上,臣妾听闻少夫人属蛇,这才费尽心思请人雕琢了这玉蛇想送给她,没想到却弄巧成拙,都是臣妾的不是。”
皇帝听了,心中更是心疼宁煦,又见她手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锦帕,眼中猛的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喝道:“即便她看错了,皇宫内院也敢动刀子,想造反不成?”
“皇上,这刀子是贵妃娘娘给妾身的。”瓜尔佳氏连忙喊道。
“胡说八道,这刀子明明是你从袖口中拿出的。”景嬷嬷在一旁喊道。
“不是。”瓜尔佳氏猛的摇头。
王粟却从地上捡起了那带血的小匕首,呈给了皇帝。
那匕首十分精致,匕首的手柄上一面还镶嵌着宝石另一面刻着两个小字,仔细一看便能看清。
“云崖。”皇帝微微皱眉念道。
跪在地上的瓜尔佳氏闻言猛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小匕首,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瑛儿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因为她已认出这小匕首是当初自家儿子费尽心思派人锻造后送给儿媳的。
这匕首用的乃是很难得的寒铁炼制,削铁如泥。
“皇上,少夫人闺名云崖。”景嬷嬷连忙出言为皇帝解惑。
“这是你之物?”皇帝看着瓜尔佳氏,冷声问道。
瓜尔佳氏无力反驳,只得点了点头,但她还是不甘心道:“皇上,妾身曾被贵妃娘娘用毒蛇吓晕,一定是她趁着妾身晕倒之时,从妾身身上拿走的,是她陷害妾身。”
瓜尔佳氏越说越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那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入宫竟然还随身携带这匕首,哼……当真是放肆。”皇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这笑意中一片冰冷。
“启禀皇上,太医来了。”小喜子带着太医急匆匆进了殿来。
“太医,快给贵妃医治。”皇帝扶着宁煦坐在罗汉榻前,随即吩咐太医给宁煦诊治。
“皇上,少夫人要送往何处?”王粟上前低声问道。
“如此大逆不道,还不快送往宗人府给朕关起来。”皇帝沉声喝道。
“是,皇上。”王粟立即将人给押走了。
瑛儿上前还想说些什么话,皇帝却冷冷的看着她道:“跪安吧。”
“是,皇上。”瑛儿只得离开了。
出了西偏殿,瑛儿在外头遇见了正在院子里散步的皇后和诚妃,立即上前问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诚妃娘娘万福金安。”
“原来是嫂子来了,方才贵妃殿内出了何事,怎么闹腾的那般厉害?本宫瞧着你家儿媳云崖被王粟带人押走了,莫不是她以下犯上,被处罚了?”皇后看着瑛儿问道。
“是那孩子的不是,她竟然随身携带了匕首,还误伤了贵妃娘娘,皇上震怒,将她送进宗人府了。”瑛儿脸色十分难看道。
“好端端的,怎么带着匕首入宫了呢?”皇后故作不解道。
“那是妾身的儿子送给她的,算是定情信物,所以是从不离身的。”瑛儿虽然觉得此时可疑,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任何法子。
“多日不见嫂子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嫂子去本宫那儿坐坐吧,本宫与诚妃给你出出主意。”皇后一脸笑意道。
瑛儿闻言,脑子灵光一闪,立即应了一声,随着皇后去了。
西偏殿内,太医已为宁煦包扎好伤口了,嘱咐一番后,才告退了。
“没想到那瓜尔佳氏如此凶悍,如此桀骜不驯,朕在此,她还敢反抗,如此有恃无恐,难不成仗着自己是永瑄哥的儿媳,便为所欲为吗?”皇帝十分生气,这瓜尔佳氏先上了自己的贵妃,又忤逆他,他如何能放过她。
“皇上,兴许她也是无心的,嫂子也说了,她怕蛇。”宁煦柔声说道。
“不过是托词罢了。”皇帝冷笑道。
“皇上,如今臣妾最怕的就是臣妾的妹妹嫁过去该如何办才好,今日臣妾和她闹得不愉快,她一定记恨在心,往后必定欺负臣妾的妹妹,她这般凶悍,又有武功底子,臣妾很担心……。”宁煦靠在皇帝怀里颤声道。
“朕这就下旨取消这门亲事。”皇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皇上不可,妹妹她可是铁了心要嫁给德麟,若因此拆散了他们,妹妹一定更加伤心难过。”宁煦连忙说道。
“这瓜尔佳氏竟然敢行刺你,藐视朕,犯下如此大错,已不配做德麟的嫡妻了,往后朕可是要封永瑄哥为王的,德麟是永瑄哥的儿子,自然子承父业,皇家可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做嫡福晋,便将她关在宗人府里,永远不见天日。”皇帝沉声道。
宁煦闻言心中一突,关一辈子,这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可一想到姐姐所受的苦,宁煦便咬着牙点了点道:“皇上英明。”
“你好好养着身子,朕朝中还有事儿未办,晚些时候,朕再来瞧你。”皇帝看着宁煦柔声道。
“是,谢皇上。”宁煦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皇帝离开了。
“主子,那样的人犯不着您伤害自己去惩罚她。”景嬷嬷看着宁煦被白布缠着的手,叹息道。
“这伤口很深,起码要半个月才会结痂,也会留下疤痕,但本宫却觉得很值。”宁煦看着景嬷嬷笑道。
“主子这是伤敌三千自损八百……不,依奴婢看,何止八百,主子这样做,太不值了,她不过是一个外命妇,主子要对付她,办法多的是。”景嬷嬷低声道。
“可咱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效果最好,她往后都翻不了身了,也欺负不了本宫的……本宫的妹妹。”宁煦叹息道。
“主子对二小姐真好。”景嬷嬷笑道。
“她可是本宫的嫡亲妹妹,是额娘留下的……不说了,今儿个虽然受了伤,但本宫这心里高兴。”宁煦笑着说道。
一想起那瓜尔佳氏被关入宗人府,往后再也不能使坏,而姐姐以后就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无人拦在他们中间,宁煦便觉得开心无比。
作为女子,最大的期望莫过于与心爱的人互相珍视,相濡以沫,一辈子白头到老。
自己与皇帝之间,永远不可能如此了,她只希望自己得不到的,姐姐能得到。
在罗汉榻上靠了许久,虽然手上疼得难受,但宁煦心中却觉得无比畅快,就在她痛并快乐着时,景嬷嬷轻轻进殿道:“主子,瑛儿福晋求见。”
“她未离开皇宫?”宁煦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她方才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景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道。
“原来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又抓住机会从中煽风点火了,也罢,就让本宫瞧瞧她加的这把火有多大,请福晋进来吧。”宁煦冷笑道。
“是。”景嬷嬷立即出去将瑛儿迎了进来。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瑛儿猛的跪在了地上,向宁煦行了大礼。
“嫂子这是作甚,快起来。”宁煦有些吃惊,随即对一旁的景嬷嬷道:“快扶福晋起来。”
“是。”景嬷嬷上前想要扶起她,却见瑛儿磕了一个头道:“妾身待罪之身,不敢起来。”
“刺伤本宫的是少夫人,不是福晋,福晋何必如此。”宁煦叹息道。
“妾身入宫,得娘娘们看得起,才称一声‘嫂子’,称一声‘福晋’,妾身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如今儿媳犯错,伤了娘娘,妾身也难辞其咎,妾身知道,那孩子伤了娘娘,罪该万死,可……妾身家中尚有襁褓中的孙儿,还请娘娘开恩,饶了云崖吧。”瑛儿看着宁煦,面露恳求道。
宁煦闻言,心中一颤,倒不是可怜瓜尔佳氏,只是可怜瑛儿与那襁褓中的孩子。
平心而论,宁煦对瑛儿是很感激的,感激瑛儿照顾了姐姐几年。
当初若不是她和姐姐互换身份,兴许跟在瑛儿身边的便是自己了。
“嫂子,请恕本宫无能为力,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了。”宁煦思虑半晌后,还是狠下心肠了,为了姐姐,她这恶人做定了。
瑛儿闻言,一怔,半晌才道:“五年前,妾身收到并若嬷嬷的书信,让妾身将她的外孙女宁煦救出宫去,带着她远走高飞,给她另一个身份,让她逍遥活在这世间,妾身带走她时,曾问了胡世杰,确定那孩子是卫云染和恭阿拉的女儿,五年后的今日,妾身见到了与那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贵妃娘娘,可娘娘您却是恭阿拉嫡妻所生,妾身很好奇,您与您的妹妹,到底是谁所生的孩子,是卫云染还是乌拉那拉氏颖萱?以妾身对冰若和胡世杰的了解,他们不会对妾身撒谎,那么……您和您的妹妹都是云染的女儿,这样看来……娘娘您和您的家人都犯了欺君之罪。”
瑛儿本不想提起此事,今日她去见胡世杰其实就是告诉胡世杰,一定要注意,不能让此事被旁人知晓了,可此刻……她为了救儿媳妇,不得不以此威胁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