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眼中满是震惊,诚贵妃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柔声道:“臣妾吓到娘娘了吧。”
“没有,坐吧诚贵妃。”宁煦摇了摇头,笑道。
“是。”诚贵妃闻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诚贵妃,你在这佛堂礼佛多年了,本宫听太医说你这些日子身子欠安,过来瞧瞧你。”宁煦说到此微微一顿道:“你从前住在景仁宫,这些年本宫也未让别人住进去,昨儿个皇上也和本宫提起你了,皇上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这是难得的好日子,皇上希望你也回到景仁宫去,你意下如何?”
“娘娘要宽恕臣妾当初犯下的罪吗?”诚贵妃抬起头看着宁煦,颤声问道。
“诚贵妃从前犯下了何罪?本宫倒是记不得那么多了。”宁煦柔声笑道。
诚贵妃闻言怔怔的看着宁煦,许久才道:“这些年臣妾常伴青灯古佛,已经习惯了,若是回到景仁宫恐怕……。”
“回到景仁宫一样可以礼佛,心诚则灵,诚贵妃你就搬回去吧,本宫已经命人收拾整理景仁宫了。”宁煦并没有忘记从前诚贵妃是如何对付自己的,但让诚贵妃回去是皇帝的意思,她也可以劝阻皇帝,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想去计较当初的那一切了。
原本,在来佛堂时,宁煦还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将诚贵妃放出去,可当她看到诚贵妃老成这幅摸样,似乎没有多久可活时,也就心软了。
“是,臣妾遵旨,即刻搬回景仁宫,多谢皇后娘娘。”诚贵妃跪下谢了恩,才在夙卉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宁煦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留,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佛堂。
诚贵妃离开佛堂重新回到景仁宫的消息刚刚传了出来,后宫便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诚贵妃这一辈子都会在佛堂里终老,但皇后偏偏将她放了出来,这让许多人都摸不清皇后到底是何意。
储秀宫中,如妃坐在贵妃榻上,灿希轻轻帮她揉着肩膀,柔声道:“娘娘,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诚贵妃娘娘从佛堂出来了。”
如妃本来在打盹,听到灿希如此说后,顿时坐起身来。
“是谁将她放出来的?”如妃连忙问道。
“启禀娘娘,是皇后娘娘亲自将人放出来的。”灿希恭声道。
“皇后娘娘当初以雷霆之势将诚贵妃弄进了佛堂,十几年不见天日,如今却将她放出来了,你以为这真是皇后的意思?”如妃冷笑道。
“这……。”灿希闻言脸上满是疑惑。
“实话告诉你,这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下旨让皇后将诚贵妃放出来的。”如妃笑道。
灿希闻言茅塞顿开,顿时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本宫每次陪伴皇上时都会在皇上面前提起诚贵妃,提起三公主,虽然一开始皇上不快,还不许本宫再提,但现在诚贵妃被放出来了,这说明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如贵人笑着说道。
“主子为何要帮诚贵妃?主子不是说,当初诚贵妃算计主子,险些害死了主子吗?”灿希十分不解道。
“是啊,她不仅险些害死了本宫,还威胁本宫,想陷害本宫,但……如今皇后权倾后宫,这十多年来,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眼看四阿哥越来越得宠,如若现在再不对付皇后,往后可就没有机会了。”如妃说到此微微叹息了一声,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皇后斗,但是这些年皇后是不待见她的,否则前前后后为皇上生下三个孩子的她早就该是贵妃了。
皇上对她的宠爱和信任也是有限的,皇后一句话便阻碍了她的贵妃之路,她岂能善罢甘休,更何况……她还有一个不得不对付皇后的理由。
“主子说的是啊,皇后娘娘独霸后宫,四阿哥也那般得宠,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五阿哥就没有一丝机会了。”灿希也一脸担忧道。
“可不是吗,虽然皇上早就秘密立了二阿哥为储君,但如今四阿哥受宠,皇上已经动了易储之心,若真的换成了四阿哥,本宫的五阿哥岂不是没有一丝机会了?本宫一人对付不了皇后,只能选择盟友了,庄妃胆小如鼠,一心想守着现在的荣华富贵,不会为本宫所用,能够助本宫一臂之力的,只有诚贵妃了。”如妃咬了咬牙道。
“娘娘高见。”灿希笑着说道。
“皇上只看到四阿哥是多么的聪慧,多么的懂事乖巧,就看不到本宫的五阿哥有多好,五阿哥虽然才五岁,尚未入上书房,但是他已经会背许多唐诗宋词了,对本宫也孝顺,本宫的八公主和九公主早夭,现在只剩下这个孩子了,他是本宫这一辈子的依靠,宫中就这四个皇子,皇上虽然年近六十但身子极好,指不定就会像先皇一样长寿,到时候我的五阿哥也长大成人了,正好继承皇位,为了他,我一定要拼上一拼。”如妃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为了她的五阿哥,为了他们母子的未来,她豁出去了。
再者,这些年屈居皇后之下,总是不能得到她梦想之中的无上权力,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这样下去了。
正月里,皇帝以六旬万寿赐宴群臣,后宫众位嫔妃也齐齐到场了。
这些年,政局稳定,皇帝也安心了许多,慢慢也有些发福了,虽然寿宴前宁煦便劝说皇帝少喝几杯,但是席间面对着众人的恭贺声,皇帝便有些贪杯了。
“皇上……。”宁煦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小声提醒皇帝了。
坐在她身边的四阿哥也一脸着急,他可是记得太医前些日子给皇后诊脉时叮嘱过了,不能让皇阿玛再饮酒啊。
皇帝自然听到了,他轻轻颔首,看着正一脸担心望着自己的妻女,放下了酒杯,心中一片暖意。
如果到了这个岁数,还看不出这宫中到底谁对自己好,对自己真心,他这个皇帝,倒是白做了。
“来人啦,传朕旨意……。”皇帝突然朗声道。
“是,奴才遵旨。”王粟立即恭声应道。
“今儿个是朕的万寿节,朕高兴,王粟,传旨,普免全国积欠钱粮,还有……封三阿哥绵恺为敦郡王。”皇帝朗声笑道。
“谢皇阿玛。”三阿哥没有料到皇帝会在今日封自己为郡王,这些年来他虽然“表现平平”但今年也已二十四岁了,早已娶妻生子,是该出宫自立门户的时候了。
宁煦见皇帝封了儿子为郡王,也很高兴,她看着跪在大殿正中谢恩的绵恺,心中倍感安慰。
这些年来,儿子一直很听她这个额娘的话,十分孝顺,也愿意当一个“闲散王爷”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他的福晋钮祜禄氏也是喜不自禁,虽然没有去给皇帝谢恩,却看着皇后,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好。”皇帝看着自己早已长大成人的三皇子,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三阿哥这才起身退到了自己的位上。
皇帝扫视了众人一眼,眼光最后落到了皇后身边的四阿哥身上,笑道:“绵忻,你过来。”
“是,皇阿玛。”绵忻闻言笑着到了大殿正中。
“四阿哥绵忻晋封为端亲王。”皇帝看着绵忻,无比宠溺道。
这些年,四阿哥承欢膝下,给皇帝带来了无尽的喜悦,这孩子不仅聪慧,而且机敏,更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行事便极为周到果断,又孝顺他和皇后,这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皇帝的圣旨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怔。
“谢皇阿玛。”绵忻也是一愣,随即下跪谢恩,其实他很想问皇阿玛是不是下错了圣旨,以他的年纪,封为贝勒才对,若皇阿玛厚爱,也是郡王,和三阿哥一样,绝不是亲王啊。
凡事被封为亲王的,要么是对朝廷有功的,要么是年纪大了的皇子,而他今年才十四岁,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稚子。
“皇上……。”宁煦也是震惊不已,站起身便欲说些什么,皇帝却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皇帝高兴,封自己的儿子做亲王,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四阿哥绵忻也不该被封为亲王,但也没有朝臣敢在皇帝的万寿节上违背皇帝的意愿上奏。
更何况皇帝册封自己的儿子为亲王,那是皇帝高兴,这些大臣个个聪慧,当然不会去自讨没趣,得罪帝后。
“朕今儿个高兴,众位臣工,共饮一杯。”皇帝猛的举起酒杯来,但酒刚刚放到嘴巴时,他似乎想起什么来,看了皇后一眼,放下了酒杯,拿起了茶,笑道:“朕以茶代酒。”
“恭祝皇上万寿无疆。”众人起身恭贺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宴过后,皇帝微微有些醉了,在宁煦的搀扶下往永和宫去了。
如妃看着相携离去的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快步上前追上了诚贵妃。
“娘娘。”如妃看着已经苍老的犹如八十多岁的老人一般的诚贵妃,心中虽然再次吃了一惊,但脸上却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