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幕的王婷,心中隐隐有些不想的预感,一股强烈的悲意,更是悠然而生。只听她哭着喃喃的说道:“老先生,你不要吓我,我好害怕。”
可是床上的梁老,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眼见王婷就要伸手摇晃床上的梁老,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的袁锋,一把拉住了他。
正是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头,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情感的她,不由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幕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心酸。一些忙进忙出的仆人,他们虽然不敢哭,但不难发现,他们悄悄抹泪的小动作,不为别的,之因梁老的仁善与随和。
梁老的儿子心头的恨意直到梁老死的那一刻,也没能消除。看着床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父亲,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冷笑,但他的眼角,还是留下了泪水。这样的神情,让人不免觉的有些诡异。
沉默了好一阵的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又一次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只听他对着家里的几个仆人说道:“好好给老爷子梳洗一下,换身体面一点的衣服,扯些白布,布置一个灵堂,还有再去寿材铺子,买口棺材回来。”
吩咐完这些吩咐完这些,他又扭头看着哭的跟个泪人般的王婷,以及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袁锋说道:“你们两个以后就留在这里吧,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也不管两个孩子惊讶的神情,径自出门去了。梁老的丧事办的很热闹,亲戚邻里的来了好多人,更是有些受过梁老恩惠的病人,在听到梁老去世的消息后,也不辞劳苦的赶来了。
这段时间,梁老的儿子在一些长辈的指导下,一直是忙进忙出,一手操办所有的事情。梁老仙逝的那天,他对两个孩子的承诺,也都一一做到了。
不过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反倒让袁锋,越发的不安紧张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事,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谁都没有想到,自打梁老去世之后,王婷内心的悲伤,竟勾起了她的遗忘的记忆,这也让小王婷十分的苦恼。有时会在夜里,满脸泪痕的惊声呼叫着醒来。因为袁锋担心王婷的安危,之意要求陪在王婷身边。
他的这一要求,梁老的儿子,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如此一来,他总在王婷的惊声呼叫中,第一个被惊醒。
看着被记忆折磨的日渐消瘦,又十分苦恼的王婷,袁锋在心里,甚至有了,不想让王婷恢复记忆的倾向。
王婷每每醒来,总是难以入睡,甚至是蜷缩在床上,彻夜不眠,有时直到天亮,她才能迷迷糊糊的睡上一会儿。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梁老丧事办完之后,当泪流满面的王婷,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后,嘴里却是喃喃的重复着一句话:“死了,死了,都死了。”
这话听得袁锋是毛骨悚然。原本想要安慰王婷的他,在那一刻,竟觉的有些十分的害怕。王婷喃喃自语了良久,终于哭着抬起了头,只听他十分困扰的说道:“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了梦里的两个坟丘,整颗心就像刀搅一样,你告诉,是不是我的家人都死了?”
看着王婷那渴望期待的神情,袁锋沉默了。就在他神情复杂,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突然了传来了一阵轻微两个的敲门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立时让两个孩子又是一惊。这也不得不让王婷,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陪在王婷床前的袁锋,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王婷,随即两个孩子,很是默契的望向了门口。
说实在的,这深更半夜的,突然有人敲门,两个孩子打心底,还真的有些怕。两个孩子静静的倾听了好一阵,但这个敲门声,依旧没有消失,反倒显得有些急促。
袁锋看了看王婷终于撞着胆子,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谁呀。”他刚问完,外面的声响就停止了,这让两个孩子,又是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外面终于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只听他有些紧张的说道:“我长话短说,你们快些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男子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匆匆远去的脚步声。两个孩子紧张的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拿不准主意。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袁锋率先开口说道:“这梁公子不可信,依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在说。”
王婷没有说话,而是思索了一阵,这才神情严肃的看着袁锋说道:“你告诉我,梁老去世当天,你为什么那么紧张?”看着板起俏脸的王婷,袁锋神情变换,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王婷没有催促,而是给了袁锋足够的时间考虑。
终于袁锋一脸严肃的对王婷说道:“我听到,我听到……”言语支支吾吾,不难听出其中担忧之意。如此紧要关头,袁锋竟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王婷见状不由严肃的说道:“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你倒是说呀。”
见王婷有些生气,袁锋忙说道:“当时梁老的儿子说,要在他家做童养媳。”这话真的太过震撼了,王婷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档子事。只见她神情有些茫然,有些惊慌,有些无助。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梁老临死前,会说什么他的儿子会对自己不利了。袁锋见王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由紧张的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就走?”说着看了面色苍白的王婷一眼,便收拾东西去了。
王婷心里很难过,她为梁老感到难过,甚至有些怜悯,这可真应了那个叫做‘因果’的东西。
其实这段时间,王婷从袁锋口中了解到了许多东西,这中间,自然包括梁老跟梁老的儿子。其实两个孩子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左不过是几件梁老生前,叫仆人买回来的几件换洗的衣物。
还别说,那个仆人还真有些眼光,或者更确切的说,以小王婷自身的资质,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十分的好看。
有些感触有些失神的王婷回过神来时,袁锋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小小的包裹,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梁老去世时,留给两个孩子的一些散碎银子,估计应该有个几十两。看着袁锋挎着包裹,有心想要催促自己的焦急摸样,王婷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袁锋悄悄的打开房门,探出头去,下张望了一番,见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然而他刚刚踏出房门,还没来的急叫王婷出来,就见院子周围,出了几道人影。
当袁锋看清来人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原来走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梁老的儿子,而他脸上的那抹笑意,在这黑夜里,在这灯笼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狰狞。
袁锋心知中计,忙回身咣当一声将房门给关了。袁锋突然回身带上房门的举动,着实让房中等着出门的王婷有些不解,不过接下来外面传来的谈话,立时就让他明白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袁锋的这番举动,梁老的儿子显得极为赞赏,不由笑说道:“这么晚了,这是想要去哪里呀?”面色苍白的袁锋,看着梁老的儿子,凄然一笑,这才开口说道:“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先前来敲门的仆人见袁锋脸色苍白,神色凄然,心里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他没想到,梁老的儿子,会对两个孩子耍手段。他甚至对这样的做法有些看不过,可是家里一般的生计,都捏在能够跟两个孩子耍手段的人的手里。他又没有愤然离去的涌起,只好为虎作伥。
可是心里这滋味,真的很不好书,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他不敢去看袁锋,去看他的神情,甚至想要避开他。他不由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这时就听梁老的儿子笑吟吟的说道:“够爽快,我呢也不想难为你,你可以走,但是王婷得留下。”
袁锋一怔,冷冷的盯着两老儿子说道:“我要是不呢。”
“不?那你知道夜闯民宅,当获什么罪吗?是偷窃。”说着还可以向着袁锋倾了倾身子,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尤为的灿烂。
这让袁锋有些害怕,心头更是一紧,不为别的,只因他挎着的包裹中,还揣着几十两银子这要是闹到官府,怕是偷窃的罪名就坐实了。
袁锋的脸色阴晴不定,是一变再变,终是目光坚定的对梁老的儿子说道:“那你就报……”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王婷故作冷冷的喊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说着猛的拉开房门,随着咣当一声,房门顿时打开,王婷就这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到王婷这么说,袁锋彻底怔住了,他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王婷会一反常态的对自己。只见他脸色苍白,颤声说道:“你,你叫我走?”
“不然,你以为呢?”虽然是冷冷的话语,但她心里却是十分的焦急。她不能让袁锋入狱,那样不但会毁了袁锋,就连自己怕是都没什么指望了。
尽管王婷频频的向袁锋暗室,但此刻的袁锋,就像失去了心智,变得呆板木讷,哪里又看的进王婷的暗室。只见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王婷良久,这凄凉的朗笑道:“好,我走,我这就走。”说着竟不顾梁儿子及众仆从,径自穿过众人,落寞的向外走去。
看着袁锋孤单远去的身影,王婷心里既有喜又有伤,随即凄然一笑,也不理会众人就这么转身回房去了。这样的氛围,让在场的仆役真的很不好受,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真的要让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