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婶的儿子看着这样的母亲,同样也是忧心忡忡,那些好婶习以为常的生活琐事,只要有些危险的,都不敢让好婶再做了,生怕会出弄出什么岔子来。
可好婶做了一辈子,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了习惯,甚至是本能的在做。这一幕看的儿子跟媳妇是心惊肉跳,两人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让妻子留下来看着好婶。
结果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忧心忡忡的好婶,一改先前的心不在焉的状态,又一次活了过来,只是她的神色有些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不苟言笑。这让心里本就敬畏婆婆的媳妇,一时间竟不敢上前搭话了。
好婶也感受到了儿媳妇的变化,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实在有些沉重有些复杂,也就没了缓和气氛的心情。尽管如此,好婶还带着些许的无奈以及伤感的情绪,多看了儿媳一眼。
在看到婆婆这样的眼神时,儿媳妇的心头猛的颤了一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婆婆内心深处的无奈以及隐隐的悲伤,她心不忍,竟然想要出言好生安慰自己的婆婆一番。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出于对婆婆的敬畏,还是顾及婆婆的心情,亦或者是自己在害怕……
看着好婶有些落寞略带伤感的背影,她愣住了,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这一刻,竟也显得那样的孤单……晚饭的时候,好婶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默默吃着面前的饭菜,这样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不应该说是有些压抑。就连好婶的那个傻孙儿,好像都感觉到了什么,竟然也安分了不少。
终于好婶还是停下碗筷,只见她神色显得有些犹豫,带着几分无奈缓缓的说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去趟县城。”这话让儿子跟媳妇顿时一惊,要知道县城离这里有着几十里的行程。
儿子跟媳妇不由对视了一眼,稍微沉默了一阵,好婶的儿子这才神情严肃的蹙眉说道:“娘,县城离这里可是远着呢,您,您去哪里做什么?”
好婶看了看面带忧色的儿子,又看了看媳妇,最后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傻孙儿身上。她微微沉默了一下,也知不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儿子跟媳妇虽然心急,但也不敢催促,只得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好婶抚这孙儿的头,缓缓的开口说道:“王婷那孩子被人掳走,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说道这里,好婶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而她的孙儿却是适时的抬起了头,对着好婶傻傻的笑了笑,还将手里啃得全是牙印的馍递了过来。
心里有些伤感甚至是有些孤寂的好婶,看着自己孙儿的举动还是涌起了一丝暖意。只是这一丝淡淡的暖意,实在无法让心中压抑的好婶有所释怀。只见她对的自己的孙儿,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他又哪里懂得好婶的哀伤,只是对着好婶笑了笑,就又继续去啃手里的馍去了。看着好婶的神情,好婶的儿媳不由下意思的唤了一声:“娘……”
好婶微微抬头,看了儿媳一眼,这才淡淡的说道:“放心吧。”
说着投过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只是好婶不知道,正是她这样的眼神,却是让好婶的儿子跟媳妇越发的担心了。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儿子,看着好婶认真的说道:“娘,要不明天我陪您去吧。”
好婶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才喃喃的说道:“终归是躲不过的,还是要有个结果。”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儿子跟媳妇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却听好婶继续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放心吧没事的。”好婶儿媳向来聪慧,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好婶的只字片语中,也猜到了些。
见好婶如此说,只得担忧的说道:“婆婆,要不让儿媳代你去吧,这路途虽不算远,但也不近,您的身体……”好婶摇摇头,开口说道:“行了,时间不早了,都歇了吧。”
一听好婶这么说,做媳妇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悄悄捅了捅一旁的相公。一脸忧色的好婶儿子,正为自己的娘亲担心,又被妻子这么一捅,不由蹙眉疑惑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只见有些不高兴的妻子,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好婶儿子不笨,自然心领神会,只是他更加知道自己娘亲的脾气,她老人家向来是说一不二,只要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就是你再怎么劝,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纵是知道自己娘亲的脾气秉性,暗自担忧的他也不得不开口相劝。只听他认真的说道:“娘,要不就让儿子代劳吧。”
转身要走的好婶听到儿子的话,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说道:“这件事谁也代替不了,我若不亲自出面,只怕这事难成。”说着在不理会儿子跟媳妇,转身去了。
一切收拾妥当,夫妻二人相拥躺在床上。只见妻子忽然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面带忧色的说道:“娘的年纪大了,县城又那么远……”
说到这里妻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一次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丈夫那结实胸膛上。丈夫听到妻子的话,略带忧伤的叹了口气,这才喃喃的开口说道:“看来娘是真的舍不得王婷,就怕娘做的这新都是徒劳的。”
妻子沉默了一阵,这才略带疑惑的说道:“看娘的样子,似是有什么不愿面度过去,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成。”
丈夫看了伏在胸口上妻子一眼,神情同样多出了几分疑惑,只听他不解的说道:“打我记事,就跟娘住在了这里,也没听娘说过县城有什么旧故。”
同样是县衙门口只是这次,站着的却是好婶。说来也怪,不知好婶跟那衙役说了什么,只见衙役神色一变,竟急匆匆的向县太爷禀报去了。没多久,县太爷竟亲自迎了出来,对好婶竟十分的礼敬……
都说无巧不成书,别说,还真的巧了。先好婶一步来到县衙的几匹快马,竟然滞留于此,不曾离去。好婶与县太爷行至内院的时候,恰巧遇上了他们几人中间的一个。
好婶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单看县太爷礼敬谦和的神情,就足以让好婶蹙眉的了。那人看见县太爷身旁的好婶,也同样显得微微有些惊讶,虽心有不解,但也没开口询问,只是跟县太爷打了个招呼,便径自离去了。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县太爷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虽然他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在心里早已是心存不满。他稍稍看了一会儿,立时又换了一副笑脸对一旁沉思的好婶笑说道:“那咱们里边说?”好婶看着县太爷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跟着县太爷进了内堂。
与县太爷跟好婶相遇的那个人,同样是心存疑惑,边走边心思的他,竟忍不住又回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的身后哪里还有好婶跟县太爷的影。那人不由莞尔一笑,随即喃喃自语的说道:“难道是我想多了。”说着自嘲的摇了摇头,埋头向前走去。
行至房门处,他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险些跟对方撞了个满怀。对方微微蹙眉,随即开口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刚刚回来的人,‘哦’了一声,随即抬头笑说:“哦,没事你快去忙吧,说着让开了门口。”
出门的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径自离开了。
而那人却是埋头走进了房间,嘴上更是连说了几个‘不可能’,随即自嘲一笑,便将自己先前的所见,悉数抛到脑后去了。
好婶离开后堂时,神情显得有些无奈,但一想到娇俏可人的小王婷,那抹难以掩饰的无奈,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一想到县太爷答应帮她找回王婷,再想到王婷那孩子,心中酸楚之余,却又隐隐涌动着一丝温暖。
然而她的心思实在复杂矛盾的厉害,就连好不容易路出的一抹笑意,都显得十分苦涩。然而好婶准备离开县城的时候,却见到了一张多年未见的老面孔,这让好婶暗暗心惊。
只见她有些紧张的上了马车,催促车把式离开了县城。直到走出来十多里,好婶还在不时的回头张望,在确定后面却是没有人追来,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然而好婶不知道,就在她上车的时候,对方也同样看见了她,只是此人行事谨慎,时隔多年,又紧紧看到了好婶的一个侧脸,虽然暗自吃惊,倒也难以确认好婶的身份。
虽然心下疑惑,但是一想到多年前的桩桩件件,又觉得实在不可能。一边自我安慰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同时又忍不住向着好婶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终归还是没有追上去。
其实多年前的那桩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是没人敢宣之于口。如今见到那般想象的一个人,也难怪会勾起他心底深处的回忆。
一想到多年前的那件事,他这个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心境早已是古井无波的人物,神色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只见他微微一叹,神情显得有些悲伤有些落寞,随即融入人流,回住所去了。
刚到门口的他,就听见屋里几人低沉的话语,“什么……你说你见到……”这个震惊的话语,就这么说了一半,却是再也没了下文。
站在门外的他,心里顿时‘轰’的一下,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昭示着他的情绪。只听他声音微颤的喃喃说道:“莫非,莫非真的是……”好婶走进马车里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