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说笑了”边说边同卞亦轩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淡淡地看了鸩一眼,眼底有些略微的不悦。
鸩仿佛没有看见,吩咐小奴去换一壶新的茶水来之后,跟在二人身后走向亭子。
卞亦轩与卞亦睿二人刚走进亭中,卞亦轩突然对卞亦睿提议道:“王弟,你府上的若琴早问琴艺冠绝天下,为兄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抽不开身,不知道今日能否请王弟你带来,让我一饱耳福啊。”若琴的琴艺他的王兄早就见过,看这番说辞,是故意想支开他。
卞亦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们兄弟二人心心相通,他知道他的兄长有话要问鸩。
鸩在卞亦轩对面坐下,看着他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等着卞亦轩开口说话。
二人相对无言,卞亦轩喝尽了杯中的茶水,在小奴为他添茶水的时候,他用那双锐利的眼神看着鸩,“我王弟的代王妃就没有什么解释给孤听的?鸩姑娘”。
“不知道圣上想知道什么,不如圣上问一句,鸩回答一句,可好?”鸩盯着手中茶杯中的茶叶,平静地说。
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对他的藐视,让他心中有些恼意。但是为了卞亦睿的生命安危着想,他还是克制了下去。“好,那孤就开始问了,如果一句话让孤察觉你有歹意,那么……”虽然话没有说明,但是他想以鸩的聪明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鸩是你的真名?”鸩轻轻一笑,“是鸩也好,不是鸩也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你最好不要和孤玩文字游戏。”像是察觉到卞亦轩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小奴慢慢来到鸩身后,有些防备的看着对面晋国的当今圣上。
“呵呵,你还真有个好奴才。王弟说你能替他解毒,但是条件是你要做一年的睿王妃,你一个小小民女,有何资格做着晋国睿王爷的王妃?”
“能救睿王爷的命就是鸩如今最大的资格,王妃之位是睿王爷心目中最为重要的东西,而我要救睿王爷必会付出对我来说最为珍贵的东西,公平交易,各取所需,有何不可?”鸩心里涌出丝丝苦味,为何她想救他,可是他身边的人,甚至是她所爱的睿王爷都认为她心怀鬼胎,难道换了一张面容,就真的形同陌生人了吗?
就在二人谈得气氛有些僵的时候,离去的睿王卞亦睿回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略施粉黛,风采卓绝的紫衣女子,她抱着瑶琴,站在卞亦睿身后,对着卞亦轩行礼,“民女若琴参见陛下”若琴对着卞亦轩欠身行礼,卞亦睿没等卞亦轩开口,就直接把若琴拉起来,温柔地说:“王兄你也见过好多次了,这里是睿王府,不用这么多礼,王兄也不会怪罪的。”柔情似水的话语,晓是雅妓出身的若琴也不禁面上泛起娇羞的红润。
对于卞亦睿的话,卞亦轩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但是从若琴的出现就开始有些反常的鸩,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卞亦轩的眼睛。
鸩看到站在卞亦睿身侧的若琴,看到卞亦睿对其的温柔与呵护,看到若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平静的心开始不停地颤抖,放在桌子上的玉手瞬间握紧,喉咙像是被一直看不见的手勒紧似的,十分难受。
此时的鸩有悲哀有愤怒,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三年来她离开父母,以救他为信念,熬过无数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生生剥去面皮,换上如今这张脸,食尽万千毒药,豢养冰蟾,变成毒女。她愤怒,什么三年孑然一身,身边这个与她何其相似的女子,分担了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爱,只要容颜相似,站在他身边的是谁都无所谓吗?
鸩越来越愤怒,情绪有些不能自控,这时从她袖中传出一阵冰凉,衣袖微动一条一尺长拇指粗细的白蛇从袖中爬出,蛇眼冷冷地看着周围,嘴里不停地朝着外面吐着信子。
这微微的凉意浇灭了鸩心中的怒火,手指微弹蛇头,把白蛇塞进袖中。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依旧没有逃过从一进来就把有些敌意的眼光落在她身上的若琴,“啊”一声惊恐的声音从若琴口中传出,她扑进卞亦睿的怀里,不停地说:“王爷,若琴怕。”卞亦睿对鸩投去一丝厌恶和责怪的目光,抬起手拍着若琴的后背,“不怕,不怕,本王在这里。”
这样的气氛鸩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早些离开。于是起身对着卞亦轩和卞亦睿两兄弟说;“皇上,王爷,本王妃还要去准备替夫君解毒的药物,就不陪二位了,若琴就替我好好伺候皇上和陛下。”也许是受了刺激,鸩故意把民女二字改成了王妃,心思细腻如她,不可能看不出若琴对她的一丝敌意和挑衅。
不等卞亦轩和卞亦睿二人同意,鸩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卞亦轩突然出声:“站住”,鸩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你最好不要有坏心思,否则孤定把你五马分尸。”
鸩没有表态,留下一道寂寞的身影带着小奴离开。
卞亦轩对看着鸩离开的卞亦睿说:“王弟,此人你要小心,为兄觉得此人就是个难解的谜。”
卞亦睿冷哼一声,温润和煦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王兄放心,若有意外,我会亲手解决了她,以王妃之位要挟我,怎么也要付出代价。”
对话的兄弟二人,谁都没有瞧见把脸藏在卞亦睿怀中的若琴,此时脸上露出的怨毒的神色。
鸩的房中烟雾缭绕,湿气腾腾,闷闷的热气让人有些不舒适。卧房的中间放着一个檀木香做成的能容纳下两个人的浴桶,浴桶下方搭着一个小型的灶台,灶台里面加着柴火,火烧的不太旺。浴桶冒着腾腾热气,里面放着各种药材。鸩撸起袖子站在浴桶旁,玉手不停地往桶里放着药材,热气打湿了鸩的秀发,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滴。
“小姐,若琴姑娘想要见你。”门外传来小奴的声音,鸩眉头微微皱了皱,她最讨厌在忙着的时候被打扰,所以让小奴在门外看着,想来那若琴也是甚是难缠,否则不会让小奴这般。经过那天的事情,鸩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优秀尊贵如睿王爷,她不奢求今后能收到他一颗完整的心,她只要他完好,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已经知足,既然麻烦来了岂有不接之理。
“小奴,让她进来吧。”一直在门外拦着若琴的小奴,听到屋内传出淡淡的声音,侧过身,让若琴进去,而把她的丫鬟挡在门外。
若琴推开门,一股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湿乎乎的空气让她十分难受,也不争取鸩的意见,就唤被拦在门外的丫鬟,“哎呀,柳儿,这么潮人怎么能住啊,赶紧窗户什么都开开。”
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丝丝的凉风,把屋内的热气吹散了些,拂面的凉意让鸩十分的不悦,还没等门外的丫鬟有任何动作,鸩玉手一挥,一股带着腥甜香气的劲风把门关上。
“不知若琴姑娘来找我有何事?”鸩玉手在浴桶中轻轻地搅动着,试着水温。若琴显然被刚才鸩的举动吓到了,好半天没有反应,回过神来之后,轻移莲步,朝着鸩走去。边走边打量着热气中的鸩,三千青丝用一条紫色的发带随意扎起,只可算作清丽的面庞上不施粉黛,一袭银色的广袖罗裙给鸩浑身增添了一丝冷意。
“妹妹刚入王府,姐姐过来看看妹妹有什么缺的没。”若琴面上露出亲切的微笑,心中却有些不屑,如此姿色连她都比不过,更别提能入得了睿王爷的眼睛。
“妹妹?呵呵不要叫得那么亲切,我现在是睿王爷亲自许诺的王妃,妹妹两个字还轮不到你来叫。”鸩的一席话字字刺进若琴的心里。
若琴没想到面前看似无害的女子,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看来她小看了这个鸩。
“那又怎样?你虽现为王妃,但是睿王爷心中已有所爱,你还是把你的心思收收吧。”
“哦?原来你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啊,那么你刚才那些话,本王妃就原封送还。”说话间鸩往浴桶里面扔进最后一味药材,没有看已经面色苍白的若琴,她一个见过生死的人,如果被若琴的话中伤,那也太小瞧她鸩了。
鸩扫了一眼若琴,心中不禁有些同情,被爱情蒙住眼睛的女人都是傻瓜,就如同她现在为了他甘愿放弃生命。
“我不是替身,我不是替身,你瞎说。”沉默了一会儿后,若琴突然出声,有些疯癫地扬手要朝鸩脸上扇去。一直藏在鸩秀发中的白蛇察觉到危险气息,张开嘴,一股毒液朝着若琴喷去。
眼见毒液要喷到若琴面上,突然朝前扑到,白蛇的毒液擦着她的头皮过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鸩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看着莫名摔倒在地的若琴。
若琴挣扎着爬起来,发丝散乱好不狼狈,她朝不远处冒着‘嘶嘶’响的地方看去,发现地面被腐蚀掉了一大片,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这时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卞亦睿阔步走了进来,看见跌坐在地的若琴,心底泛起一丝怒意,若琴总归是他的人,眼前的女人太胆大包天了,真以为他卞亦睿让她住进王府,就允许她胡作非为!
若琴见到卞亦睿出现,立刻起身哭着朝卞亦睿扑去,“王爷,她要杀我。”边说边指着不远处那一滩毒液。
若琴的哭哭啼啼让卞亦睿有意思不耐烦,有几分相像又怎样,终归不是本人,如果是瑾儿一定不会像若琴一般花容失色,唉替身终究是替身。
从卞亦睿进来开始,鸩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手指伸进桶里,带着那些药草搅起漩涡,然后突然张开手掌,拦住漩涡的形成,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