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鸠答话,在场的人已经有人接过了话头,“小姑娘这还用问,当然是吃草啦?”
红鸾抿嘴一笑,看着躺在掌心中的鹰蛋,“可老鹰却以其他鸟类的肉为食物,如此睿王得到的猎物不是比鸠国师的更胜一筹嘛。”一个食草,一个食肉,光是这点鸠就差了卞亦睿一分。
“好好……,精彩。鸠国师不知意下如何?”因为红鸾把局势扭转,挽回了面子,卞亦轩心情大好。
鸠随意地耸了耸肩,没发表任何意见。
卞亦睿看着眼前的女子,满眼全是爱意,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了,他一定要好好对她,做她生命中的那棵梧桐树。
鸩坐在榻上,认真地做着女红,面色平静安逸,嘴角微微上扬,幸福洋溢。枕套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公的毛色艳丽,引颈高歌,母的毛色虽不华丽,但是却有光泽,在公鸳鸯身侧游着,脖颈下弯,做含羞状。
这一幅刺绣马上就要完工了,她正在做最后的点缀工作,突然鸩一个不小心,锋利的绣针刺破了她的指肚,涌出的一滴血落到刺绣的图案上。
鸩看着被弄脏的刺绣,面色一暗,当看到血滴滴落的位置时,波澜不惊地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母鸳鸯的眼角下有一滴殷红,如血泪般,鸳鸯泣血,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鸩愣神的时候,小奴推门进来了,虽然知道小奴的真实身份是青衣,但是如今她的身边就她一个能说体己话的人,所以她还是习惯用小奴的称呼叫着青衣。
“小姐,王爷回来了,让你现在就过去一下。”小奴进来之后站在鸩的面前,传达着刚才过来的下人的传话。
鸩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刺绣,收拾好心情,把刺绣收拾起来,淡淡地说:“告诉来人,就说我知道了,这就随他去。”虽然语气平淡,可是心中却有一些急切,自从从边关回来,卞亦睿一直在忙着公事,难得见上一面。
鸩出了自己的住处,准备朝着卞亦睿的住所方向走去的时候,却被下人叫住,“王妃请这边来。”,朝着相反方向走去,鸩也是不明所以,那个方向只空着王爷和王妃大婚之后的共同居所齐眉居。
走到齐眉居外,冷怀早已等在那里,领路的下人行了礼之后,悄声离去。“王妃,请随我进来。”
鸩跟在冷怀身后,看着男子僵硬的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冷护卫,这齐眉居不是一直空闲的吗?为何王爷今日在此找我?”
冷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鸩,“王爷说这里不用在空闲了,这里马上就要有女主人了。”说完冷怀不再发一言。
冷怀的一句话,让鸩心中百转千回,这里马上就有女主人了?卞亦睿等的是她,如今自己在他身边,却没有得到这样的殊荣,难道?鸩心里面冒出了不好的想法。
当她进门看到眼前的情境的时候,感觉自己瞬间跌入冰窖里面,一切的侥幸在这一刻都化为火星消散。
卞亦睿坐在床沿,腿上坐着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靠在卞亦睿的怀里,一脸幸福甜蜜,而卞亦睿的手臂环在女子的腰际,脸埋在女子的发间,绣着特有的清香,一脸的陶醉和迷恋。
听到脚步声,卞亦睿抬起头,红鸾也朝着鸩看去,当看到鸩那僵硬神伤的面容时,红鸾眼睛里尽是嘲讽。
红鸾抬起头,甜甜地一笑,指着呆立在那里的鸩,“睿哥哥她是谁?瑾儿怎么不认识她?”
卞亦睿看着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的鸩,那么安静,眼睛里由刚开始的吃惊道后来的哀伤,最后化为一滩安静地死水,不透漏任何情绪。不知怎地,鸩没有预想到的大的情绪波动,让他心里有些失落。
卞亦睿在红鸾的额前吻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解释说:“她是我请来的大夫,精通毒术,让她过来给你看看你身体里的毒素是不是都清除了。”
红鸾小脸在卞亦睿的怀里蹭来蹭去撒着娇,“睿哥哥,你对瑾儿太好了。”看着失而复得的人儿,卞亦睿眼神越发的温柔,忽略了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亲热的鸩。
他竟然不敢承认对她的一年承诺,竟然对着那个顶着她面容的女子说她只是一个大夫,与他之间毫无瓜葛,那么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伴你侬我侬是什么,只是过眼云烟吗?他真的只爱那曾经属于她的皮囊吗?不管怀里依靠的是谁,只要有那副容颜任何人都可以吗?
鸩在自己的心里,一遍一遍地询问着自己。
“鸩,鸩,快过来给瑾儿看看。”卞亦睿疑惑地看着出神地鸩,一遍遍呼唤,把鸩拉回现实世界。
鸩没有上前,“王爷,观姑娘的气色,健康得很,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请王爷放心。”
虽然没有诊脉,但是卞亦睿相信鸩的话,他有些心安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王爷,既然没事了,允许鸩告退。”这里她一刻也不待下去,看着心爱的男子怀里拥着别的女人,即使心智再坚定,也有醋意泛滥的时候,那个位置本应该属于她的。
卞亦睿点头应允,鸩在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红鸾朝她动了动嘴,逃难似的离开齐眉居,刚才红鸾的口型她看清楚了,“我赢了!”。
是的,她输了,她输的体无完肤。
月牙镶嵌在如墨色般的夜空,清冷的银光洒满了一地,金黄的树叶离开枝干,在夜色中随着晚风轻歌曼舞,极美的意境本该配上极浪漫的事情,可是如今就有一个失意的人,在伴着月色,独坐在树下,身旁放着几坛酒,对月消愁。
鸩身靠着树干,举杯与月对酌,清秀的脸上布满了落寞和伤感,那双清冷的眸子,如今没有任何焦距,她的身旁放着一把宝剑。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鸩仿若没有听见似的,也不看来人依旧喝着酒。卞亦睿站在不远处,看着酗酒的鸩,他剑眉微皱,有些不悦。她又在喝酒,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在饮酒,他不喜女子饮酒。
卞亦睿走到鸩的身旁,从她手里夺过酒壶,溅出的酒水洒在鸩的衣裙上,鸩见酒壶被抢,看着被酒水打湿的裙子,微微眯起眼睛,随后抬起头,冲着卞亦睿说道:“把酒还给我!”没有恳求和商量,有的只是命令。
卞亦睿看着坐在地上仰头冲着他的鸩,鸩苍白的脸颊因为饮酒已经泛起了红润,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锐利。
看到如此摸样的鸩,卞亦睿把到嘴的狠话咽进肚子里,尽量放轻语气,“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鸩嘴角一挑,冷笑出声,“哼,睿王爷,需要你关心的人在齐眉居里面。”
鸩这副样子,放在卞亦睿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他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你是在吃醋?”,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他说鸩是一名大夫,却没说出和他之间的关系以及一年王妃的约定,可是鸩当时的表情平淡,像是事不关己,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不知道自己在鸩心目中到底是怎么的位置,现在看到鸩为他吃醋,原本阴霾的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
鸩没有回答卞亦睿的话,伸手抓起身旁一坛未开封的酒,揭开盖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见到鸩不听他劝告,又喝起酒来,而且还无视他的存在,被人忽视的感觉让卞亦睿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立刻不悦起来。
他从鸩手里夺过酒坛子,随手扔在地上,坛子碎了,满满的酒水随意地淌着,酒香四溢,却吹不散对峙的两个人。
“你能不能像瑾儿一样,做一个滴酒不沾地女子。”卞亦睿指责着鸩。
卞亦睿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鸩一直忍耐的脾气,瞬间被牵引了出来。
“瑾儿瑾儿,睿王爷可叫得真亲切,我吃醋又怎么样,我费尽心机地为王爷驱毒,这其中的缘由和苦楚有谁知道,王爷娶我,却因为别的女子,未揭我盖头,我可曾埋怨一句,从宫廷到边疆我鸩一直追随,可曾埋怨过苦,朝夕相伴,我鸩许的是一颗真心,可是王爷您呢?三年来你等着、盼着、念着的女子回到你的身侧,这样的女子你又了解多少,一个皮相就迷了你的心智了吗?”鸩气愤地诉说着,其中委屈和心酸,被人替代的痛,他可曾明白。
‘啪’脆生生地一声响,鸩捂住脸颊,呆愣在那里,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竟然打她?为了一个冒牌的苏瑾!
卞亦睿看着自己的手掌,再看看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那么挥出去了,他是从来不打女人的,可是当他看到鸩那么犀利地数落苏瑾的时候,他就打出去了,他喜欢她睿智的样子,不喜欢她咄咄逼人的模样。
但是看到鸩有些凌乱的发丝和涨红的面颊,他心里十分的难受,他犹豫地伸出手,想抚摸掉鸩的痛楚。
鸩侧头一躲,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卞亦睿,“滚开”,那样冷冷的眼神,冰冰地语气,让卞亦睿的手僵在那里,然后慢慢收回了手,起身准备离开,“如果你要喝酒,不要在王府里面喝,我不喜欢女子喝酒。”
“放心,我不会碍你的眼。”
“那最好”只要不看到她喝酒,他的心绪就不会混乱吧。
“等下”鸩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卞亦睿,卞亦睿刚刚回身,一样东西朝他抛来,他伸手接住,定睛细看,是当初大婚之前,他给她的做为睿王妃的信物。也是,如今苏瑾回来,这信物应当给她,现在鸩亲自拿出来,也省的他寻机会找她要了,至于鸩等他有机会再弥补吧。
卞亦睿越走越远,鸩才失神落魄地站起来,心中难受万分,苦涩的心痛要冲破胸膛出来似的,她拾起了剑,抱着一坛酒,她亦步亦趋地朝着府外走去,她想找一个人陪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