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迎接各国使臣的驿馆,鸠披着一件长衫,坐在油灯下,翻看着手中的信函。这时敲门声传来,“进来”一名随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国师,门外有一个女子想要见你。”
鸠头也没有抬起来,只当是那些烦人的女子,想要做他的妻子,几乎每日都来,要把这驿站的门槛踏破了。
本不想理会,可是见到随从却不想往常那样退出去,反而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有问题?”鸠抬起头看着随从。
“国师,那个门外是一个醉鬼似的女子,他让我给你看看这个,你就会见她了。”随从苦着脸,抬起藏在袖中的手,手掌已经红肿,还泛着青紫色,一看就是中了毒,怪不得一向言听计从的随从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给你,下去吧。”鸠朝着随从丢出一个小瓷瓶。
随从离开后,鸠手拄着下巴,想是何人竟敢在对他的下属下手,女酒鬼?使毒?难道是她?
鸠立刻起身,朝着驿站外面走去。
月色朦胧,鸠来到驿站外,看到不远处靠着墙站着的鸩,怀里抱着一把剑,身侧有酒坛子的碎片。
买醉的鸩刺痛了他的眼,可是鸠却露出明艳狡猾的笑容,来到鸩的身侧,俯身与鸩对视,“怎么想我了?”鸠调戏着鸩。
看着那张放大的脸,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鸩伸手把鸠的头转到一侧,不看那魅惑众生的脸,“陪我喝酒!”
鸠躲开鸩的手,站直手抱在胸前,促狭地看着鸩,“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心里猜到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
“别问那么多,现在只有你能陪我一起喝酒。”鸩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仰头看着鸠,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唯一能陪她喝酒的是鸠,那个她曾经有些憎恨有些感激的人。
听到鸩那么回答,虽然回避了他的问题,但是却在失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已经让他非常开心。鸠露出温润的笑容,如清风般吹走了阴霾,“你不想站在外面喝酒吧?”淡淡地调凯。
从没有看过鸠那样明朗地笑得鸩,有些怔住了,她没想到鸠也有这么柔情的笑容,听到鸠在调凯她,回过了神,有些不自在地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鸠回首扶住鸩那有些不稳的身体,手的冰凉让他心里一惊,他脱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把它穿在鸩的身上,细心地为鸩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裙,“小心着凉!”边整理边叮嘱着鸩。
一夜,鸩和鸠一直在喝着酒,后来鸩醉了,一直在念着一句诗:“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一直在念着,念着念着最后哭了起来,那般无助。鸠看着鸩这般痛苦,也随她念着这句诗,把她抱在怀里,像哄一个无措的小孩子似的,把鸩哄睡着了。
看着鸩含泪的睡眼,他心中纠结万分,好想带鸩远走高飞,但是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俯身温柔地在鸩的眉间印下一吻,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和挣扎,“如果将来你想离开,那么天涯海角我带你走。”说完他把鸩放在床上,起身写了一封信,让随从送到卞亦睿府上。
天见亮,日光的照射,给这秋日的早晨添了些暖意。
一夜宿醉,鸩刚刚醒来,感觉头痛欲裂,她紧闭着眼睛,手捂着脑袋,慢慢坐起,脑袋胀裂般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进鸩的耳朵,鸩立刻放下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卞亦睿,他正在给自己倒着茶水,然后慢慢地喝着,丝毫不看鸩一眼,可是面色阴沉的可怕。
“你怎么在这里?”鸩坐在床上,看着出现在鸠房间里面的卞亦睿。
卞亦睿从怀里面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鸩下床穿上了鞋子,展开信纸。原来是鸠今日离开,担心醉酒的她,所以才通知卞亦睿过来。她举目看了房间的四周,东西都已经没有了,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想必鸠早已经离开了。
“怎么不舍得?现在去追还来得及。”看着鸩四顾的样子,卞亦睿感觉心里一直压抑的那团火越燃越烈,她知不知道自己进屋时,她正熟睡在鸠的怀里,那一幕让他十分的不悦。
“你多想了。”鸩放下信,淡淡地说,虽然鸠不打招呼离开了,心里有些难受,可是她还不至于追出去寻鸠的下落。
“哼,不至于?本王看是非常至于,如果想男人了,来找本王,不用顶着醉酒的名头谁在别的男人怀中。”卞亦睿慢慢欺近鸩,眼神幽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鸩察觉到卞亦睿身上的那股危险的气息,想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是他把红鸾当做自己带回,那般亲热,她怎会彻夜买醉,如今却是她的不是。鸩双手抵在卞亦睿的胸膛,想把卞亦睿推开,她这番举动激恼了卞亦睿。
卞亦睿双手一把抓住鸩的手腕,把她双手扳在身后,然后打横把鸩抱起,大步朝着床走去,用力把鸩扔在床上。坚硬的床板震得她感觉内脏离了位置,挣扎地想要起身,谁知卞亦睿如一头发怒的猛虎似的,欺身压下,箍住了鸩不断挣扎的身子。
发簪滑落,鸩的头发披散下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诱惑,清秀的脸上痛苦、愤怒、娇羞的表情不停地替换着。嗅着鸩身上那特有的淡淡地药香味,卞亦睿眼光深邃地看着鸩,鸩不停地挣扎,让他的身体越来越燥热。
卞亦睿呼吸越来越重,呼出的热气让鸩察觉到了异样,立刻停止了挣扎,属于卞亦睿身上的那股男子的阳刚气味扑面而来,鸩不敢对视卞亦睿那几近迷失的双眸,别过脸去。
谁知卞亦睿把她的脸扳过来与他对视,“本王不喜欢我的女人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新婚那日本王没给你的,现在就给你。”说完朝着鸩的娇唇吻去。
卞亦睿霸道地启开鸩的牙关,伸进鸩的口腔里面,与嫩舌纠缠在一起,霸道侵占性地吻着鸩。
鸩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她的睿哥哥怎可以这样侵犯他。
想到这里,鸩又开始挣扎起来,牙齿狠狠地对着卞亦睿那不老实的舌咬下,腥甜的味道在口里晕开,卞亦睿吃痛,离开了鸩的唇,可是眼底的怒火让鸩身体一颤。
卞亦睿的侵犯让鸩万念俱灰,这是她认识的睿哥哥吗?那个爱她疼她护她的睿哥哥吗?想到此处,滚滚的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慢慢地晕开。
卞亦睿身上有股淡淡地香气,不时地飘进鸩的鼻中,不经意间看到卞亦睿颈处的咬痕,心底立刻明白他刚从红鸾那里离开,二人也如这般亲热。
鸩突然不回应他的热切,卞亦睿抬起头,双眼看着鸩,当看到鸩泪眼朦胧的样子,“王爷如果饥渴难耐就去找准王妃,如果想尝尝野味,我鸩奉陪。”冷冷地语气,冷绝的眼神,让卞亦睿浑身一个激灵。
卞亦睿慢慢地起身,拉过一旁的被子,“我将要和苏瑾成婚,明日你一同随我进宫请旨。”请旨他可以娶苏瑾为妻,请旨休了鸩,或者是贬为小妾。
看着卞亦睿那离去的冷漠背影,坚强如鸩,头一次抱着双膝,如孩子般无助地哭了起来。
秋意渐浓,即便是百花齐放的皇宫里面地御花园,如今也一片萧索,只除了那迎着秋风傲然怒放的秋菊,白的黄的争相斗艳。
鸩一袭银色的长裙,清冷孤傲,漫步在花丛间的鹅卵石的小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不知目的。
她手指扣在袖中,那里放着一卷刚刚从卞亦轩那里得来的圣旨,今日开始,她不再是卞亦睿的睿王妃,因为所谓的正主回来了。她和卞亦睿根本没有夫妻之实,连一般的小妾都比不上。虽不是王妃,但是却享受王妃的待遇,那些难道是自己稀罕的吗?如今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这三年来,做的这些是否值得,一张容颜就换去了他所有的心思。
鸩不知方向的走着,这时候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迎面朝她走来,对她欠身行了一个礼,“小荷拜见睿王妃,我家主子想让你过去一趟。”
鸩闪身一躲,正好避过小荷的叩拜,“你家主人是?”她不记得自己在这宫中有熟人。但是看着眼前朴素打扮的宫女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小的主人是如今皇上的妃子,蒙国的天葵公主。”小荷毕恭毕敬地回来。
鸩想起来那个有些骄横,为蒙国百姓前来和亲的天葵公主,一个女子放弃幸福,到这里过着被冷落的宫廷生活,那种勇气真让她心存佩服。
鸩在小荷的带领下,朝着天葵公主的寝宫走去,边走边合计着几乎没有交集的天葵公主找她有何事。
清冷的寝宫,服侍的人稀稀疏疏,可见天葵公主在这里根本不被待见。小荷撩开那珠帘,鸩看到了窝在榻上盖着一条被子的天葵公主,有些时日没见,眉间的傲气少了许多,人也更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