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番外八
六年后。
一辆往皇宫里专门送新鲜蔬菜的太平驴车从尚食局里驶了出来,马车上放着三个竹编的空大菜筐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西华门,在西华门歇马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菜筐子的盖轻轻地向旁边动了动,直到彻底挪到一边,慢慢地从筐子里冒出一个了小脑袋出来,紧接着又冒出一个更小的脑袋出来。
二人掰着筐子边缘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这里,大脑袋赶紧道:“走,就现在。”说完,极其利索地从筐子里面跳了出来。
他站在太平车上转身弯腰将小脑袋,迅速地从筐子里面抱了出来放在车上,然后跳下太平车,接住小脑袋,动作一气呵成。
他鬼鬼祟祟地四下扫了一眼,这才拉着小脑袋转身就往拐角处溜了。
“皇……皇兄,姝儿……姝儿跑不动了……”司云姝气喘吁吁地拉住司念苦着小脸喊。
司念松开手,转身往司云姝面前一蹲,背对着她催促道:“快上来,孤背你。”
司云姝皱巴巴的小脸一绽,蹭蹭地爬上了司念的背,小肥手十分利索的环住司念的脖子。
司念边起身边嘱咐道:“姝儿,出了皇宫我们就要像普通人一样称呼,否则会被别人发现身份的。”
“那姝儿该怎么称呼皇兄?”
司念想了想,道:“叫孤哥哥。”
司云姝高兴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喊了声:“哥哥。”
司念满意地笑了笑,“姝儿乖,这样哥哥才会经常带你出来玩哦。”
司云姝“恩恩”了两声,突然又撇了撇小嘴巴,“可若是让父皇和母后知道我们偷溜出宫玩,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姝儿不说,哥哥不说,父皇母后就不会知道,你放心,哥哥已经出来过很多回了,最是知道怎么甩开眼线了,没人知道我们出来了。再说,今天是花朝节,我们就出来看一会儿热闹,马上就回去。”
“恩恩,姝儿什么都听哥哥的。”
司念背着司云姝沿着梁门内河一路向南行,河边上林立着诸色杂卖的小货摊子,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热闹非凡。
司云姝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问:“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多人啊?好热闹呀。”
司念说:“这里是梁门,这里不算什么热闹,最热闹的地方是天州桥一带,就是哥哥要带你去的地方,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哥哥再带你去大相国寺转转,好不好?”
“恩恩,哥哥最好啦。”
半柱香之后,司念背着司云姝走得气喘吁吁的,司云姝低着小脑袋问他,“哥哥,你累不累啊?”
“不累。”司念摇了一下头,咬牙继续往前走。
“姝儿替哥哥擦擦汗。”司云姝赶紧用袖子替司念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又过了半日,司云姝也累了,无精打采地问:“哥哥,我们快到了吗?”
“……快了,沿着河继续往南再走两里就到了。”
“两里……是多少?”
“两里就是……很近。”
二人已经沿着汴河向东,眼看着就要到天州桥了,司云姝瞧见不远处的小摊子上,有个大叔正在用一种黄橙橙的,黏糊糊的东西吹了一只小鸟出来递给了摊子前的一个小孩手里。那小孩高兴地接在手里低头舔了舔了,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她连忙拍了拍司念的肩膀,指着那个小摊子兴奋地说:“哥哥,你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司念顺着司云姝的手望去,原来是个吹糖人的小摊子,“你想吃?”
“恩恩,姝儿想吃。”
司念走到河边的大条石旁,将司云姝放在上面坐好,“那你坐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去给你买。”
“恩恩。”司云姝点头如捣蒜,满眼期待地目送着司念去买吹糖人了。她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大条石下面有一只灰色的小猫咪,那猫咪的皮毛上沾着血。
“小猫咪,你受伤了吗?”她从大条石上跳了下来,朝着小猫咪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抱小猫咪。
小猫咪见有生人来,紧张地竖起毛和尾巴,见并没有吓走敌人,“喵——”地一声尖叫,转身蹿到不远处的歪脖子柳树上去了。
“小猫咪别跑……”司云姝追到柳树下,见小猫咪越爬越高,她担心小猫咪会摔下来,自己也顾不得害怕,抱着歪脖子树一点点地爬了上去,“小猫咪,等等我,我来救你。”
司念买好糖人一转身,发现司云姝不见了,“姝儿?”
“姝儿!姝儿!”他跑到大条石旁四处焦急地大喊了起来,“姝儿你在哪里?”
“哥哥,呜呜……哥哥我在这里。”
司念循声望去,只见司云姝正战战兢兢地趴在一颗老朽的歪脖子柳树上,小脸蛋吓得惨白无比。
“姝儿!”
那柳树因为歪脖子的缘故,树枝都是朝着河面上伸去的,司云姝的位置正好悬在河面的正上方,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水里,司念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扔掉糖人就冲到了歪脖子柳树下。
“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司云姝死死地抱住横枝,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用恐惧的小眼神不听地往上面瞟,一边哭着说:“小,小猫咪……呜呜……哥哥,姝儿怕……”
司念这才发现在司云姝的头顶上方的树枝上,蹲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咪,想来是姝儿好奇,跟着爬了上去。他先是露怯地看了一眼湖面,一边手抖脚抖地抱着树干准备往上爬,一边柔声安慰着司云姝,“别怕,别怕,哥哥马上就来救你。”
小猫咪见又有人上来了,大概是受了惊,忽然歇斯底里地“喵——”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跳到了司云姝趴着的树枝上,司云姝吓得了一大跳,双手下意识松开,人就从树枝上坠向了河里。
“哥哥——嘭——”
“姝儿!”司念见司云姝落进了水里,吓得肝胆欲裂,他急忙从树上溜了下来,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一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嘭!”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动人纷纷跑到河边围观。
司云姝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司念循着声音吃力地游过去,可是巨大的恐惧包围着他,他觉得胸腔有些窒息,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沉重地就像石化了一般。他满眼水汽,只是在冒出水面的时候,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一艘小画舫,画舫的舢板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宛若惊鸿般纵身一跳,就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咳……”司念躺在舢板上咳出几口河水来,见有人影在上方晃动,第一反应抓住那人就问:“我,我妹妹呢?”
那人道:“你妹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
司念顾不得缓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司云姝就躺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姝儿……姝儿……”他翻滚着爬到司云姝身边,抱着她放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颊,柔声喊道,“姝儿,醒醒。”
司云姝幽幽转醒,睁眼看见司念的脸后,哇啦一声大哭了起来:“……哥哥,哥哥……”
司念赶忙抱紧司云姝,连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的。”司云姝才止住惊恐,慢慢平复了下来。
待司念眼睛里的水汽彻底消退,这才看清眼前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两个女子。
一个红衣,花容月貌,俊眼修眉,英姿暗藏,气质非凡。
一个粉衣,圆脸粉皮,稚气未开。看二人年纪,皆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二人身上皆是湿发湿衣。
“谢姑娘救命之恩。”司念立即向二人抱拳,转而冲红衣女子问:“敢问姑娘芳名是?”
粉衣女子立即哼道:“我们姑娘芳名岂是你一凡夫俗子能随便问的?”
红衣女子淡淡嗔了粉衣女子一眼,粉衣女子十分不情愿地撅起小嘴,却也不再贫嘴了。
司念歉意一笑道:“我兄妹俩游街时不慎落湖,幸得姑娘出手相救,岂问姑娘芳名,待日后有机会必报救命之恩。”
红衣女子起身,浑身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大将风范来,只见她素手一挥,随口道:“救命之恩就不必报了,我叫牧花朝,游湖时恰巧相遇,救你们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牧花朝……花朝?”司念沉吟道,“今日可是牧姑娘芳诞?”
“你是如何得知的?”牧花朝俊美微蹙,好奇地俯视着司念。
司念抱着司云姝起身,平视着牧花朝,“今日是花朝节,姑娘又叫花朝,故而推测出姑娘是生于花朝节这一日。”
“你猜的没错。”牧花朝并无任何赞赏之意,反而看着司念有几分……嫌弃的意思,“你……恐水?”
司念不以为意,坦然一笑道:“是有些。”
牧花朝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下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司念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宁长安,这个是我的妹妹,宁云姝。”
“哥哥,我们明明不是……唔唔……”司念赶紧捂住司云姝的嘴巴,附耳低声诱哄,“姝儿乖,不要乱说话,一会儿哥哥上岸买糖人给你吃。”
司云姝葡萄珠子的小眼睛瞪得浑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司念这才放开司云姝,看着牧花朝讪笑道:“牧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牧花朝冷冷地回了一句,“去哪儿好像与你无关。”
“……”司念怎么觉得牧花朝这个人对他似乎有点成见。
他还未来得及再开口,牧花朝已然转身面向河岸,背对着司念,淡然道:“画舫会在前面靠岸,一会儿上岸后,你赶紧带着你妹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
司念见对方不想与他多说,便只能颔首,客气致谢:“多谢牧姑娘。”
粉衣丫头眼看着就要靠岸,又低头看了一眼二人身上的湿衣,焦急地说:“姑娘,我们的衣裳都湿了,二公子现在还在庆丰楼里等着,再想回去换衣裳恐会来不及。”
司念见状,忙出言道:“牧姑娘,既然二人是因救我兄妹二人打湿了衣裳,还请上岸一起去就近的成人店买两套干净的衣裳,算是长安聊表谢意。”
牧花朝背对着他抬手,“不用,钱我有。”
司念放下司云姝,拱手道:“牧姑娘,长安也不想欠人情,还忘牧姑娘千万不要推辞。”
牧花朝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那成罢。”
杨柳岸边,两个戴面具的男子并肩而立,看着画舫缓缓靠上对岸,其中一人道:
“陛下,您方才……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太子殿下和云姝公主的安危?”
“有令爱在,朕自然无需多虑。”
“可是臣也不敢断定花朝会不会下水救人……”
“虎父无犬女。”司湛转脸,看着牧融,眼里的笑得十分笃定,“朕没有看错。”
四人很快来到一家到锦绣阁的成衣店,掌柜的一见来了四个浑身湿透,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客人,本不想理睬。
不过又细细瞅了一眼四人的穿着气度皆是不凡,顿时虎躯一振,连忙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几位客官,快请进。”
司念双手负立于身后,昂首挺胸地指着眼前墙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华衣道:“牧姑娘,请随便挑。”
牧花朝抬眼飞快扫了一眼,然后随手指了两件纯色的素服,“就那两件罢。”
司念目光微微一动,目露赞赏之意,扭头对掌柜吩咐道:“掌柜的,请将那两件衣裳取下来。”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顺便也给我们兄妹二人挑两件合身的衣裳。”
“好嘞。”
四人更衣完毕,司念来至柜前问:“掌柜的,多少钱?”
掌柜乐呵呵地说:“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
司念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结果摸了个空,他面色骤然一凝。
掌柜的是个人精,一见此况,立马猜出了几分,“小客官不会是没钱吧?”
“可能是方才落水的时候不慎掉进水里了……”司念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等我回去后命人再给你送过来。”
“那不行,本店概不赊账。”
“掌柜的,我来罢。”牧花朝正要解开钱袋付钱,司念抬手拦住她,语气坚决地拒绝道:“那不行!”
掌柜刚要接钱的手愣在半空中,看了看二人,不知何意,司念的手转示抓住掌柜的手腕,把他往内屋里一拉,“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片刻之后,掌柜一脸殷勤地恭送着司念出来,点头哈腰地对牧花朝说:“钱已付清,各位请慢走。”
牧花朝倒也爽快,二话不说,也不多问,直接带着丫鬟就出门了。
走了一段路程后,粉衣丫头转身气呼呼地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司念兄妹,语气不善地问:“这位小哥,衣裳你已经买了,人情也还了,你和我们姑娘之间也算扯平了,你还跟着我们做甚?”
司念笑着说:“听说庆丰楼的菜很不错,我想带我妹妹去尝尝。”
粉衣丫头瞥了一眼已经在司念背上呼呼大睡的司云姝,翻了一个白眼,切道:“可你妹妹都睡着了,你确定还要跟着我们去庆丰楼打秋风?”
牧花朝头也不回地轻斥道:“雯儿,休得无理。”
司念见再继续跟下去恐会惹人嫌,便识时务地告辞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带妹妹先回家了,牧姑娘,后会有期了。”
牧花朝微微侧过头,冲他颔了一下首。
坤宁殿。
“母后!母后!”司念一身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一进门内,才发现殿里有不少人,细细一看,都是各家贵女们,正一人一案站着作画。
众女见司念现身,俱是一愣。
还是凤座上的宁婉婉冲司念笑着招了招手:“太子来了,快过来罢。”
众女一听是太子,连忙放下笔,俱是含羞带怯地冲司念欠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司念不明所以地穿过众贵女,径直走到宁婉婉身边,“母后,今日这是……?”
“下个月就是你父皇的寿诞,各家贵女为表心意,趁着今日宫里的花朝宴上,纷纷在本宫面前亲笔作画贺寿呢。”宁婉婉拉着司念的手起身,“你来的正好,和本宫一起看看,谁的画作得最好。”
众贵女一听,纷纷拿起自己所做之画悬在面前。
方才进来,未及细看,此时司念一看,竟然发现贵女中有一个脸熟之人,那人身穿红衣,正是早前救他的牧花朝,双眼落在她身上时骤然一亮,就再也挪不开了。
“太子觉得哪幅最好?”宁婉婉看着司念,意有所指地问。
司念纵使再迟钝也明白了几分,如今他已年十二有余,该是订婚的时候了,母后在花朝节宴请各位贵女入宫,显然是来给自己过眼的。
十几位贵女的画一看皆是有些功底的,唯有牧花朝的画看起来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司念却是径直走到牧花朝案前停下,指着牧花朝手里那副画工潦草的画笑道:“孤觉得这幅最好。”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哦?”宁婉婉踱步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眼牧花朝手里的画,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画的不好,牧花朝的脸隐隐有些羞愤发烫。
宁婉婉端详完了画,又端详了一眼人,看着牧花朝问司念,“太子觉得这幅画哪里好?”
司念痴痴然地盯着牧花朝,“风骨,寓意……”
“风骨?寓意?”宁婉婉不解。
司念回过神来,指着牧花朝的画,开始睁眼说起瞎话来,“母后请看这幅画,画的是一篮蟠桃,蟠桃本是王母长寿圣品,寓意永葆青春,长寿无疆,再细看……其笔力风骨,一气呵成,连在一起就是一个铁画银钩的‘寿’字,画中有字,字中有画,故而此画最佳。”
闻言,牧花朝愣住了,众女傻眼了,各自面面相觑了起来。
宁婉婉了然一笑,缓缓点头,“太子喜欢就好。”说着,她看着牧花朝问,“你是牧家花朝?”
牧花朝不亢不卑地答:“回皇后娘娘,正是。”
宁婉婉笑道:“本宫瞧着你甚合眼缘,这个……”她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玉镯子,拉起牧花朝的手腕戴了上去,“就当见面礼了。”
牧花朝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迟疑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欠身行礼道:“……谢皇后娘娘厚爱。”
宴席结束后,各家贵女皆以散去,牧花朝被宁婉婉留了下来随口问了几句家常,便告辞了。
坤宁殿后门直通后苑,后苑东边接临华门,出了临华门就是夹道,一路向北就是拱宸门,出了拱宸门就出了宫,是以,这些贵女们的马车都停在了拱宸门外。
司念在后苑的必经之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牧花朝的身影,他急切迎上前,“牧姑娘。”
牧花朝看见司念,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缓步上前,冲司念欠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司念连忙伸手欲扶牧花朝起身,“你我之间不必行如此大礼。”
牧花朝却向后急急退了两步避开了司念的手,司念的手顿时僵在半道上。
牧花朝语气十分冷淡:“太子是储君,臣女与太子之间云泥之别,自然要行大礼。”
司念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才局促地垂下,“花朝,难道你还不明白今日宴席的用意?”
“请叫臣女牧姑娘。”牧花朝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司念皱眉,小心地询问:“可是孤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厌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女并不识太子殿下,何来惹厌之说。”
司念越发不解了,“……”
“太子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告退。”
司念抬手拦住牧花朝,“花朝,你是不是在生孤的气?”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气孤对你瞒着身份。”
“你是谁跟我有何关?”
司念噎了一下,他从牧花朝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厌恶感,这让他觉得很烦闷。“牧花朝,你难道还没明白吗?孤是太子,你是定远候嫡女,你就是孤内定的未来太子妃。”
牧花朝小脸忽地一沉,咬牙切齿道:“你们皇家的人就这么喜欢左右别人的人生?可我牧花朝偏偏就不想嫁给你。”
司念呆住了,他看得出来牧花朝讨厌他,可是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为何牧花朝会如此讨厌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孤?”
牧花朝似有些不耐烦,出口也有些恶声恶气了些,“就凭你是个恐水的懦夫。”
司念如遭雷劈,震惊了许久,须臾后,他忽然狠声道:“那你看着!”说完,一扭身,竟朝不远处的池塘边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就跳了下去。
“嘭!”
牧花朝吓了一大跳,跑过去急急低喊:“太子殿下……你,你在做什么?”
司念跳下去之后,水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牧花朝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焦急地又喊了两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依旧未见司念人影,她担心出事,赶紧脱掉鞋子,刚准备跳下去救人,司念忽然又从水里冒了出来,浮在水面上,双手擦着脸上的水流,然后看着牧花朝喊道:“你看,为了你,孤不恐水了。”
“你……”牧花朝震惊地看着司念,她根本不是嫌弃司念恐水,她只是不想受人摆布,为了成全家族的利益,去和司念定亲而已,故而说了那些话来刺激司念。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还不顾安危地去证明,牧花朝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蹲下来将手递给司念,缓和了语气道:“你先上来。”
司念笑着伸出手拉住牧花朝的手,然后借力爬上了岸。上岸后,他二话不说,将牧花朝扶后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
牧花朝不解地看着他,“你做甚?”
“你先坐下。”司念道,然后转身又去河边将牧花朝的绣花鞋捡了起来,转而又回到了牧花朝面前,单膝跪地。
牧花朝吓了一大跳,急欲躲避,司念却一把拉住她的脚腕,强硬地说:“别动。”
牧花朝不动了,司念抬起她的脚腕将绣花鞋一只只双上,然后对她温柔一笑,“夜冷石寒,小心着凉。”
牧花朝心中遽然一动,垂眸不说话了。
司念趁机拉过牧花朝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花朝,我们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希望你先不要拒绝我,先试着了解一下我,可好?”
他连孤都免了,就是为了在牧花朝面前放低身份。
牧花朝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抬眸,对着司念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宁婉婉和和司湛站在后苑的某处阁楼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心疼地感叹道:“没想到长安的恐水症,竟然被牧家花朝给治好了。”
司湛道:“重疾需下猛药,牧家花朝就是长安的猛药。”
宁婉婉转头,看了一眼司湛,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给他们订婚,湛哥哥你可真是煞费了不少心思?”
司湛拥着她笑道:“有些感情,自然是越早培养越好,就是你跟朕一样……”
此刻,月正浓,景相宜,情上头,司湛转过头,目光黏着宁婉婉,低低的语气充满了诱惑,“说来,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了,不如今夜……”说着,俊美的容颜已经倾了下来,宁婉婉只好抿唇笑着仰头回应。
这时,睿思殿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响亮啼哭,宁婉婉猛地一个警醒,“好像是阿蔺在哭,我得赶紧去看看。”说完,推开司湛,转身一溜烟地就跑了。
司湛望着宁婉婉的背影,对月扶额,心里忍不住怒骂哀嚎道:苍天啊!刚解决一个老大,怎么又来了一个老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很忙,但总算把最后一篇番外写完了。
这篇番外是以司念的角度写的,主要也是为了给另一部《给死对头冲喜》铺垫背景。
也算是大圆满了,婉婉和司湛之间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