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跟人家为打麻将几块钱都争的面红耳赤,可是现在竟然吓的抖了抖。
雷从光真是拳拳打到了棉花上,他们家就没一个说硬话的,可是句句的服软话却让他无话可说。
而且这个安雪疯了吗?!他在为他们做努力,她竟然现在不站到他这边,让他一个人往哪里使劲?!
忽然,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一次带她去他家的时候,在她受到他家人瞧不起的时候,他当时也什么都没做啊!
对的,这女人报复心太强了,她一定是在报复他!
正当他心里恨恨地想着安雪时,妈妈已打开了大门,双手不停在自己衣角上揉捏着,似乎是想让他走却不敢开口的样子。
这就是他来认亲的结局?!真的太出人意料之外了,雷从光不由自嘲一笑。转身,往门外走去。
冬的夜、寒气逼人,特别是心情低落的时候。
可是他心情为何低落?!
进入车子里,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忽然,眼前一道强光,刺的雷从光有些睁不开眼。不一会儿,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过来敲了敲车门。
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解开车锁,让他进来。
“我是外人,在外头过夜很正常。你是人家的准女婿,怎么也被赶出来了?!”樊达呵呵一笑,坐入副驾驶室后拉上车门。
“多事!”今天如果不是这家伙忽然今天暗插一杆子,安雪应该还在怡景。晚上,她应该是跟他的一家人围坐着吃晚饭。三天后,他们就能先去登记领证,然后筹备年后的婚礼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领导,不是我说你,认亲就得有个认亲样。比方说你今天那礼盒买的不错,可是、其他的就太逊了。”樊达呵呵一笑,想来想去他今天就这一点比他强。他是空手去的,而他还有心准备礼盒。虽然不在多少贵重,也算是花了一点心思的。
“什么太逊了?!”雷从光觉得自己今天表现还不错,就算是那“不明事理”的准岳父岳母赶他,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失态。到樊达嘴里竟然就成了“太逊了”,这还真让雷从光想不通。
“一家人没有领导,只有亲人。你进门连人也不叫一声,人家搞不好还以为你是领导下基层访贫问苦呢!既然你想娶人家女儿,就得放下领导架子,低下身份,向人家说好话,求人家把女儿嫁给你。哪有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家低着头把女儿送到你手上?!老话没听过吗?!抬头嫁姑娘,低头娶媳妇。你的头不能低,这媳妇你恐怕还是娶不到的。”拍了拍雷从光的大腿,虽然有些好笑,但樊达也不再捉弄他、取笑他了。从他那一脸郁闷可以看得出,刚才在楼上他一定失挫了。
“你当我没结过婚么?!”虽然樊达没有坏心,可他的话依然让雷从光有些不爽。一个从未结过婚的人却教育一个结过婚的人,这算是哪门子的“师傅”?!
“别提当年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双方父母都极力支持,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你那婚还真是结不成!”提到这事樊达就不爽。就是因为他们的结婚,他总是低俯于他的“淫威”之下;就是因为他们的结婚,让他与雷从芬更加难以到一起。
“对不起。”沉默片刻,雷从光低低地道了一句让樊达大为吃惊的话。
从小到大,他极少听到雷从光向谁道歉的,这三个字可以说根本就与雷从光无关。可是刚才,他却很清楚明白的听到他说了那三个字。
只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三个字呢?!樊达不解地看向雷从光……
“我承认,我喜欢安雪多一些,你姐姐少一些。”把车子里的暖气打开,雷从光闭上眼睛。
他知道樊达这些年总跟他别扭什么,这其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首先是樊丽娟的事情让他不愉快。总觉得樊丽娟爱他多一些,而他爱她太少太少。作为她的弟弟,他心里总归是不平衡的。加上他总是忙于工作,极少陪樊丽娟,致使她自己驾车出去遇上车祸造成惨剧。虽然他从未对樊丽娟嫌弃过,可是、这样的悲剧是一生都无法抚平的。
其次是当年他极力反对樊达跟姐姐的事情,也让他心生积怨。他认为他们相差六岁,而且两家本来就很熟悉,可以说是无血缘关系的姐弟了,可是他们却……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不仅辈份什么的都乱套了,更加是让雷家上下与樊家上下没一个人能接受。
而且他们性格也一直不怎么合拍。他是少年老成,处事不惊;而他总是一幅玩世不恭、什么都无所谓,致使两个人在各方面都会想法不同、处事不同。
“还领导呢!把人想这么小气啊!我姐都不在了,我还抱着那事不放做什么?!没事找事啊!不过一想、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你们明明不那么相爱却可以在一起,我们那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靠,我服了。”又是给了雷从光一下,樊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平白无故地被他打了两下,雷从光侧目看向他。他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大声把他那可怕的思想苗头给喝回去。可是今天没有,他忽然觉得他特别能理解他。爱一个女人爱了这么多年依然单身,看着女人跟别人结婚、生孩子、再离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啊!
“找个地方喝点酒吧!”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此刻两个人挺同命相怜的。他从未想过,他在感情上竟然会受挫。更未想过,他跟他还有想一起喝酒的欲望。
“我车上有,等我去拿。”说着,樊达下车向他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后备箱后取出好几罐的啤酒。
“你有没有脑子啊!这么冷的天喝这个?!”雷从光没好气地取了一瓶打开,其实对于樊达这个人难道要求还能高吗?!难道还指望他做什么稳妥的好事不成?!他从来就是一个不着边际的人啊!
“嘿嘿,不喜欢可以不喝,没人逼你。”见雷从光嘴上说不喝,手里早已打开一瓶,樊达总是不忘调侃他一句口是心非。
“谢了。”默不出声喝了一两罐,雷从光这才开口。
“什么?!”樊达又是莫明其妙地,不过、今天雷从光整个人完全就是有些莫明其妙。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她那样卑微的父母也有犬犬爱子之心,原来……她那样卑微的父母也有他们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想了想,雷从光长舒一口气,其实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认亲这样的结果。
“哎!你呀!我真有些怀疑你是旧社会来的。人家没啥求你的,凭什么就巴结你这‘领导’?!你是准女婿,平什么腰板儿比人家岳父岳母还真?!难不成人家感谢你娶了人家的女儿,人家还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成天欺负人家的女儿啊?!还有……算了,不说了,你这观点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樊达本想长篇大论一番,不料余光看到雷从光那黑的吓人的脸,还是打住少刻薄他几句了。
“给我出出主意,楼上那事儿怎么办?!”不料,雷从光简单地丢出一句话来。
“哟!我是玩钱的,你是玩人的,你平时不是很看不起我们这些玩钱的嘛?!怎么玩人的跟玩钱的请教玩人的事啊!怎么?!冲着人家叫我‘达子’,叫你‘领导’,眼馋了?!”樊达差一点没被一口啤酒给呛死,尔后哈哈大笑。
“问你话呢!严肃一点。”墨着脸低喝了他一句,其实这正是自己心虚的表现。确实,这小子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背景都挺会哄人开心,比如说安家上下,比如说姐姐雷从芬……
“其实啥诀窍也没有。你只要肯放下领导架子,冲着人家叫声爸爸妈妈,你看人家是不是还冲你叫领导!别说我没教你,今天找个地方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到楼下买几碗猪肝汤端上去,保证可以把那两老哄的眉开眼笑。”说着,拍了拍雷从光的肩膀:“那个什么南湖宾馆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