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虽然有很多像连清池这样的改过自新型的男人,却也有更加多的像杨唯那样无耻下流的男人,这一点让张小白很气愤,气愤过后,却只能束手无策。
认识杨唯似乎是很必然的事情,沈傲住的医院,就是杨唯上班的地方,虽然他是产科医生,但沈傲手术的很多事情,连清池都托他在办,一来二往的,张小白自然和他熟悉了起来。
起初只觉得这个医生长得太过于秀美,不过再秀美,也是高高大大一个大男人,竟然是产科大夫,这点让张小白私底下腹诽了好几次,每次偷偷的和沈傲说杨唯的坏话,沈傲便恨不得来捂住她的嘴。
手术前的那晚,沈傲一直盯着她看,她躲闪了几次,他却还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不这么看着她,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样。她知道沈傲的心思,她也同样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在手术之前,她却退缩了,那些话一直憋在心里,却没有勇气说出口,她怕……说出口的话,便成了希望,而希望,总是越大,破灭的时候,就会越痛。
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晚,离开医院回家时,张小白有些心神不宁,低着头走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撞到了杨唯身上。
“你怎么在这?”她捂着头大叫,尔后看到他皱眉看她,才后知后觉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你……”
“担心明天手术失败?”
她顿了顿,才轻轻点头。
他却笑了起来,薄薄的嘴唇弯起来,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失败了不是更好?”
张小白一惊,好半响才不可思议的问他:“你说什么?你干嘛诅咒他?!”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笑得更欢,眼底里的蔑视越发明显。
“张小白,你果真是人如其名,让我想想,沈傲死了对你来说有多大的好处,唔,最起码……你不用和他拖到底,可以干干脆脆的甩掉这个包袱吧?”
她气得颤抖,抬起脚朝着他的膝盖蹬去。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迅雷了,他的防御却如掩耳之势——手一抬,她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草!”张小白捂着头,动了一下又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她失控的尖叫起来,朝着罪魁祸首大叫:“杨唯!你是不是男人,竟然动手打女人!”
他似乎也吓到了,呆愣了半响才蹲下身子要扶她:“一下子就摔了?身手也太差了,喂,能不能站起来?”
她嘶哑咧嘴的想甩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板,却好半天动弹不得。
杨唯一把抱起她,见她放在石凳上坐着:“你没事吧?千万别让你家连总知道了……”
她“啊”的大吼一声,受不了的扯住他的西服领子:“你是不是男人啊!敢做不敢当,不赔偿我就算了,还威胁我!”
杨唯嗤笑了一声,凑到她面前,反问她:“赔偿?威胁?张小白,你做梦呢?还是摔傻了?”
她磨了磨牙,手捏成拳,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面前这个男人再笑一下,她就一拳挥过去,揍扁他!
可是杨唯没再和她说话,见她走不了路,似乎真怕她和连清池告状,只拧着眉头,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上了车。
在医院开了一堆跌打药,张小白抱着药袋子,严肃的警告杨医生:“明天给我照核磁共振。”
杨唯看了她一眼,面色十分不屑,不过忍了半天,才生生压下嘴里的话,只道:“住哪,送你回去。”
送到她家楼下,不能上楼又成了一个大问题,虽然她很不想要杨唯送,更不想被他抱着上楼,可是没办法,她租的房子不是电梯房,而且在八楼。
看看他,似乎也是一脸菜色,她忍了忍,最终忍不住低声抱怨:“杨一这么有趣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哥哥。”
没想到他没理她,只沉默的抱着她往楼上走。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又黑,狭窄的楼道里,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
到了五楼,她忍不住动了动,一个姿势坚持太久,实在是磨人啊!
他却“喂”了一声,说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啊?”她抬头看他,见他皱着眉,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再仔细听了听,似乎邻居们都熟睡了,这个情形对她来说实在不太有利,只好跟着形势走,好声好气解释:“我屁股麻了。”
“你……!”杨唯顿住脚步,一把将她放到地上,马上退后一步,似乎她身上有毒一般。
“张小白,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尼玛,居然对她行凶以后,又来挑战她的自尊,张小白忍住大声尖叫的冲动,压低声音回答:“杨医生,你是不是平时见女人见多了,男女不分了!”
“女人见多了?不,我平时见的都是女人的某器官。”
她怔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禁脸红燥热,抬手就将手中的药袋子朝他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怎么有这么下流的医生?!
她打他,他理所当然要反抗,于是,深夜某小区的某楼层里,只见一对男女喘着粗气各自袭击着,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诅咒声、谩骂声。
那天晚上的最终结果就是,谁都没讨到谁的好,张小白一袋子的药都给打散打烂了,而杨唯为了防御,被疯狂的张小白攻击着,脸上手上都落了彩。
从此,张小白和杨唯的梁子就结下了。
沈傲的手术很顺利,术后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虽然她经常待在医院,可是平时要上班,况且男女有别,护理起来很不方便,她没说什么,连清池倒是很体贴的请了一个男护工,可是连总的体贴似乎也太细微了,竟然叫杨唯帮忙照看。于是,她每天都能见到衣冠楚楚的杨医生在病房里溜达,在她眼前晃荡。
她和沈傲倒和先前没有多大差别,只是知道他恢复健康,她的心里好像放下了一个重担,他虽没和她明说,每次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灼热,这样明显的感情,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只是……欢喜之余,却总是退缩,她知道自己没有像沈默菲那样大的勇气,可以明知前面有个巨大的包袱,还要义无反顾的去将它背起。
她的挣扎对她自己来说是痛苦的,可是她没想到,这样的挣扎看在杨唯眼中,竟然是可笑的。
他只用一句话便足以打碎她的期望:“虽然手术成功,可是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那些排异药物,这是他的命,可是,你承受得起么?”
她承受得起么?那么高昂的费用,时刻不安宁的担心,还有当他遭受痛苦时,她要面临的恐惧……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承受得起么?
她看到杨唯脸上嘲讽的笑,看到他眼底的蔑视,回过身去,她低着头走出医院,沈傲期盼的眼神似乎就在眼前,慢慢的,他的脸竟然变成了杨唯,那样温柔的面色,瞬间变得冰冷讪笑。
人的幸福,只取决于自己,有些时候往往一个小小的决定,也能撼动人生的整个轨迹。
张小白觉得,她不过想要一个相濡以沫的人,一份安定的工作,健康快乐的生活下去而已,她没有奢望过多么轰动的爱情,多么刻骨的记忆,可是,自己却喜欢上一个男人,他有着温暖的微笑,却也有着足够成为负担的身体。
平凡的爱恋就好,可是她喜欢的男人,却没有能力给她一段平凡的生活,和他在一起,她没有勇气看到将来,也没有勇气看到幸福。
一段还没有开始的爱恋,张小白却觉得“结束”这两个字,让她麻木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