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拿,快闪,攻其下盘。
一个旋身,形同鬼魅,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听到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呵呵呵……你好像特别喜欢下三路。”
许美美皱眉,冷笑:“总比有些人喜欢下三滥的好~”
“刚刚见许小姐母性泛滥,没想到,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呵呵,过奖。跟您的风流滥情变态成性禽兽不如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你知道我是谁?”
“我虽然不是200的智商,可也没有你希望的那么笨。”
“许小姐太妄自菲薄了,你怎么会笨?怕是太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呵呵……让我猜猜看……我觉得你不会杀我是因为你两次都对我手下留情,这可不是一个杀手的作风。那你为什么会对我手下留情呢?开始我以为是为了伊凡,可听了伊凡今晚说的事……对于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亲情在他眼里又能值几个钱呢?啊~~或许你从未将伊凡当做自己的弟弟,可你对伊凡或多或少还是些感情的,既不是亲情也不是爱情,呵呵,嗯……是一种相依为命的依赖,对不对?……要不这么说吧,或许有伊凡的原因在里面,但也不完全是。那剩下的那部分原因又是什么呢?难道……有人跟你换了我的人头?”
“啪啪啪……”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许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不错,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又有人花双倍的价钱保你的命,我是个生意人,你的命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用来换钱的商品,既然是商品,自然是价高者得。”
商品?!许美美冷笑,“能问问什么价钱吗?可别太便宜,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贱吧……”
“哈哈哈……我原本以为你不值那个价,现在看来……许小姐,你根本就是个无价之宝!”
“再让我猜猜看,一个花钱要我的命,一个花钱保我的命,你说价高者得……呵呵,可我怎么觉得你谁的单子都没接?”
“你怎么知道?”
“那四十万。我可不觉得自己只值四十万~~无论是杀我的人还是保我的人,都不会出这个价钱!”
“你何止冰雪聪明,简直是女中诸葛。”
许美美一冷脸,“你这是骂我呢?你才诸葛,你们全家都诸葛!”呃……他们全家除了他也就伊凡了哈……不对,伊凡现在是她许美美家的,跟这个变态没关系!
“我夸你聪明还不好?”
“不好!自古以来,太聪明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说着,一个闪身,窜到角落里,冷不防狠命地往暗处一踹。
“啊……”一声惨叫,不知从什么地方,滚落下一个黑影。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不许动”“举起手来”之类的警告声,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逼到这个角落。
许美美赶紧往后撤,谁知,还是慢了一步,没等她迈完那一步,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力量往前一带,落进一个怀抱,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上了她的脖子。
“都别过来!”
警察们一愣,这家伙动作快得简直不是人……
“向后退!”
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我说向后退!”
脖子上的匕首在用力,殷红的血从刀锋处一点点渗了出来。
“大家向后退。”季晓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没有举枪,只是慢慢从包围圈后走出来,站在那些枪口和许美美之间,而许美美身后,是那双殷红嗜血的眼睛。
“我是该叫你丹尼尔还是该称呼你一声‘冷枪’?”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许美美却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像是某种濒临死亡的兽。
“呵呵呵……季大队长,真是让你久等了,你等这一天等得头发都白了吧?”
季晓峰看着他,眼里没有温度,“不急,反正迟早的事。”
“啧啧啧,真是自信~我喜欢自信的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除了自信,还有点别的本事吗?比如现在……”他说着,手里的匕首又紧了几分,血染红了许美美的半边衣领。“以前玩枪玩惯了,从不知道,冷兵器也能开出这么美的花朵……殷红殷红的……”
“开出你的条件!只要你不伤害她,我们可以考虑。”
“考虑?哈哈哈……这虚伪的笑话还真冷!你们不是一直用她和伊凡做诱饵好引我出来吗?现在我出来了,怎么,心疼你的饵料了?”
“我警告你不要动她~!”
“放心,我还舍不得她死,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说着,他低下头,附到许美美的耳边,“我太好奇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就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她忍着疼,笑笑,“我跟你交过手,你忘了?可是今天,你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还有你出腿的力度……就在你躲在角落说话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瞄到了地上的血迹。尽管不明显,可方砖上的花纹跟旁边的比起来还是显得很突凸。我猜……恐怕是你在一边包扎一边说话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呵呵呵……哈哈……真是精彩!难怪有人千方百计地除掉你!”
许美美和季晓峰同时一愣。
许美美心想:账本的事不是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吗?干嘛还盯着我不放?
季晓峰想的却是:目标是许美美?那萧寒露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季晓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丹尼尔邪邪地一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你吗?”说着,他俯略一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要杀你的,也是要救你的。”
许美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勒住自己的胳膊松了松,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脚下的血已经淌了一片。不自觉地,她下意识伸手把住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胳膊。表面看,是他勒得太紧她无法呼吸,而实际上,她是想扶住他,“你必须马上治疗,就算不流血流死,长时间压迫血管也能废掉你一条腿!”
他微微一笑,“你果然善良得愚蠢……我明明随时能要你的命!”
许美美急了,“当坏蛋就这么好玩吗?!你他妈还有完没完?”
耳边的喘息声乱了一拍,似又玩世不恭地说:“呵~,这四周……应该有狙击手严阵以待了吧?”
许美美心跳一滞,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把住他胳膊的手忍不住用力,慌忙间向季晓峰使眼色。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似低语又似喃喃自语:“我被千刀万剐多少次都是活该……伊凡有你照顾……我也该放心了。呵呵,这小子运气真好……我嫉妒他……”说着,勒住她脖子的胳膊忽然一松,胳膊肘一顶,顶得许美美一个踉跄转过头来,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高举到头顶,可他那双眼睛……那双殷红的眼睛却没有半点杀气……
不对……他是想……
“不要开枪!”
“砰!”
“砰!”
“砰……砰砰……”
四枪。
一阵抽搐之后,他仰面倒下,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她的怀里。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竟然傻乎乎地伸手想要捂住他身上的血洞,血浆大量外涌,浸透了她的手掌。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伊凡……我爱他……”
她抱着他,看着他扭过头去直勾勾地盯住一个地方。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
伊凡……他伸出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去触摸……却终究坠入虚空。
伊凡的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怀里的他。慢慢的,一步一步,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周围的警察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看着他缓缓走过去,蹲下,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半响,冷冷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他说,他爱他……
他说,他恨他!
他恨他,却伸手,抹下他的双眼。
我恨你!
但,愿你安息。
丹尼尔,这个据说国际闻名的少年杀手,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最终逃不过上帝的审判。
丹尼尔——上帝的审判者。
不知道此时,他的灵魂会飘向什么地方……又会带着怎样的裁决来面对自己的短暂而罪孽的一生。
有时,人的生离死别来得太过突然。
走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留下来承受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一个人死去,是否有关他的一切爱恨情仇都可以一笔勾销?经历过的人知道,这其实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
在伊凡说出“我恨你”这三个字时,许美美读懂了他眼底的孤独——他唯一的血亲,再次抛弃了他。
许美美抱着那俱慢慢流干血浆逐渐变冷的尸体,呆呆地坐在那里。
伊凡的长眼睫颤了颤,伸手,拉住那只血染的手掌,半抱半拽地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抱住。
许美美闭上眼,任泪恣流。
人死了,事却还没完。
季晓峰用大衣包住表情呆呆的许美美,要先送他们姐弟俩去局里录口供。进警车前一分钟,许美美终于回神,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住季晓峰,“快|!寒露……寒露有危险!”话刚说完,那边有人跑过来,递给季晓峰一个手机。
“队长,局里电话,小张那边……”
季晓峰看了许美美一眼,拿过手机来背对着身子,不到一分钟,面无血色地转过身来,盯着许美美看了半分钟。
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袭击了她的大脑……“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寒露……”
季晓峰咬咬牙,尽量保持镇定,“半小时前,他们藏身的地方忽然失火,引爆了一个煤气罐……萧寒露和张帅……”
许美美张了张嘴,两眼一黑……
“美美……美美……”
“女人……”
这个世界,能否容我清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