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今天怎么了？我招惹了你，你骂我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叶桑身上发火？不就是我没带涵涵过来吗？你老还生这么大的气，下次，下次我一定带来，不就是要看外孙吗？”
楚母一下便从她的手中抽出胳膊，狠狠地瞪了楚佩一眼，脸上的烦躁更加肆虐。
外孙再怎么想见那也不会是楚家的根。
“楚佩，你一边去，没你什么事，知道吗？外孙永远不会姓楚。今天这些话，妈妈也是想了好多天了，一定要跟叶桑说清楚孩子的事情。”
楚佩咽了一口唾沫，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没劝了，反到成了加油添醋。
叶桑看了一眼楚佩，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楚母的眸光再次停在叶桑的身上，锋利的就宛若一把利刃可以把人穿透。
“叶桑，妈想知道在孩子的事情上你的想法。你是打算生还是不打算生。”
孩子什么时候成了她不肯生？叶桑叹息。
黑眸幽深如海，手指暗中收紧，用理智奋力的压制着情绪，强迫自己缓和脸色，心里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冲动，面前的女人，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妈妈，为了楚一衍，要忍耐。
叶桑唇角勉强的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弧。
“妈，孩子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想怀孕，我比任何人都想怀孕，可是一直没有我也没什么办法。”
楚母冷哼了一声，唇边的冷色足可以凌人。
“想怀孕怎么会没办法？有钱、有先进的医学技术怎么就不能怀上？去做试管婴儿，多做几次，直到成功为止，你不能因为怕受罪，因为你的自私而让楚家在你手里绝了后，叶桑，我就一衍一个儿子，你可以没有孩子，但一衍绝不能没有。”
叶桑的身子颤了一下，楚母的每一个字如同钢刀一般狠狠刺进叶桑的心窝，痛得她发不出声。
试管婴儿，婆婆不就是想让她无休无止的做试管婴儿吗？
试管婴儿叶桑都做了七次了，没人知道她的感受，卵泡，激素，打针，取卵……
每一次，打针都会打到屁股上开花，都会打到肚皮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激素每次都会把她的内分泌搞的紊乱不堪，而她又对麻药过敏，只能忍着痛，任针一次次刺进她的卵巢里取出卵子……
身体上的苦，身体上的痛，她都能忍受，因为她爱楚一衍，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她和楚一衍的孩子。
只要能够成功的怀上楚一衍的孩子，苦些、痛些不算什么，都值得。
可是，每次一个月过后，她的生理期正常光顾的时候，那种从期盼到失落到痛苦的巨大心理落差，让她根本无法承受，那个时候，幸福就好像是幻影一般，让她摸不着，一切就仿佛在高高的云端跌落到了无底的深渊，那种失落的绝望让她痛到骨子里。
每一次失败后，痛苦不堪的叶桑就宛如死过一回，连带着楚一衍看着她一起经受着失落的折磨。
所以，在第七次试管婴儿失败之后，楚一衍就已经拒绝再次让叶桑做这种手术。
他明确的告诉她，人是有情感的生物，男人和女人结合并不只单纯的是为了传宗接代，否则便同兽类无异了，她不是生育机器，一切顺其自然。
可是，在婆婆的眼里，楚一衍之所以拒绝再次做试管婴儿无疑是受了叶桑的教唆，是叶桑在生孩子上不在给予配合。
叶桑低下头，本能的喘息着，浑身酸软，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妈，想要我接着做试管婴儿？可是我已经做了七次了，我……”
“行了！”
楚母打断叶桑，庄重的脸上透露着她的历练，一股寒流从她的眼里透了出来。
“叶桑，在试管婴儿上不否认你有选择权，但你绝对不能因此剥夺一衍做父亲的权利，如果你身体没有异常，那么，结果就是没有不会生孩子的叶桑，只有不肯生孩子的叶桑。”
楚母眸中的冷意加重了几分，声音里有种不可抗拒的坚定。
“我希望在你的心里有‘责任’这两个字的意识，占着楚一衍太太的位子就应该做这个位子上应该做的事情。”
楚母尖锐的言语刺痛了叶桑脆弱的神经。
“妈……”她张了张发白的双唇，到了喉咙的话却始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难道没孩子她就不会有痛苦？还要婆婆无止休的给她施加压力。
她仰着头，把眸中打旋着的泪花硬逼回去。
全身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连带着跳动的心也跟着又酸又苦又痛！
缓缓转身，离开客厅，她没有什么可说的，没什么可争辩的。
她不愿意，也没力气和婆婆为了此事闹的鸡飞狗跳，一家不的安静。
她也不愿意楚一衍为了母亲和妻子的矛盾而烦心，甚至两头受气。
也许，她应该感谢婆婆在言语上给她留有情面。
婆婆没有说——
“楚家的责任可以让其她女人来完成，而不是非你叶桑不可。”
也没有说：“叶桑你霸着窝却不下蛋……”
晚饭叶桑没有下楼就餐，只是躺在床上用无尽的眼泪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在这期间，楚佩上楼喊过她一次，但叶桑实在没有胃口，便推脱不太饿，楚佩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息着，对此也并没强求。
当楚母知道叶桑不肯下楼吃饭的时候，手中的筷子立刻敲在了餐桌上，并愤怒般的吼了一句。
“还使上性子了，爱吃不吃。”
楚佩皱着眉没说一句话，默默的吃着定西，之后，她没回自己的家，以防楚一衍不在，她离开后婆媳二人的矛盾突然升级。
窗外迷离的灯光斜斜的洒进来，房间安静一片，四周是冰冷的墙壁。
叶桑抽着鼻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盯着无声无息的房顶，冰冷的感觉蔓延着每一寸神经，她脆弱的就如同风中的蜡烛。
她多希望自己没有思想，没有挣扎，把孩子的事情扔到一边，永远不用去想，可是她为什么偏偏做不到，没心没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