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迟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就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觉得那样的你不适合跟我见面,你就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迟衡,你知道吗,他已经成型了,是个特别可爱的男孩,长得像你,小手小脚的,我想好好把他养大的……我真的想看着他长大。”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退后。如他所说,她们之间确实有太多的经历,太过的错过和隔阂,他们也确实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本以为已经可以好好幸福了。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一切,这所有的所有,本都应该让她觉得很快乐的事情,如今看来竟然也变得蒙上一层阴霾。她忽然想,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这样的他,又或者说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会再想起这个无缘的孩子。
迟衡垂着头,他们之间形成了诡异却又脱离不开的默然死结。迟以蔚害怕的,不仅仅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多的,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的未来和那么死去的孩子。
他心里都清楚,这一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已经让迟以蔚对他,对他们的未来失去信心了。C城发生的这一切,好像每个人蛰伏在他们身边都是有目的的一样,好像他们身边再也不会安全一样,迟以蔚对他们的感情,也开始渐渐有了怀疑。
“小蔚,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对我们的感情渐渐失去了信心。我只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糟糕,才知道了你到底有多好,正是因为我知道了我过去错在哪儿,才想要补偿你,已经过去的事情我无从选择,但是未来,我可以用心,让你做最快乐的自己。”
迟衡是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或者说他压根不屑也不喜欢,从前他哄她只是在哄个孩子,如今和她说话,却已经是个男人了。是个爱她的男人,是个知道哄她宠她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在动摇,所以转过身去不看他,她知道自己会渐渐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里,她知道自己已经迷茫了,可是听完他的话,让她原本想转身就走的步伐怎么都拉不开了。
全中国有十几亿人口,以前上学,她每天会和好几千甚至上万人擦身而过,现在工作,她每天可以看到或者接触都好几百上千人,在美国时更是不用说了。可是就是这成百上千入万的人中,她只爱上了他。
不管是一开始的一见钟情还有后来的日久生情都是情,是她割不掉舍不下的东西,她曾经那么深爱他,如今看他这样,又怎么能真的狠下心来?
“迟衡,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我们确实相爱,如今依旧如此。可是时间已经改变了你我。曾经我的世界我的生命里只有你,可是现在即使我的世界没有你,也依然能活得下去。迟衡,你该怎么做或者想怎么做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不要再伤害我了。”
也许是这里的景色太过凄凉,也许是看着一家四代人的墓碑太过心寒,她反而冷静下来了,有些事可能是无解的死结,可是有些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就像她现在,愿意去赌,赌迟衡对她的爱,赌他们之间的真心实意,还赌一赌自己和迟衡的缘分,究竟是刚刚开始已经已经完全结束。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身心疲惫满脸倦意的缩在后座上睡着了,迟衡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满是不安的睡姿,心口一阵抽痛。这样双手抱着自己的姿势,自从她五岁以后几乎就已经没有过了。可是现在看到,依然揪心的让他觉得眼睛泛酸。
林希大约也是接到庄正的消息了,迟衡才到家安置好迟以蔚,林希便拉着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见迟衡一脸严肃灰败的坐在沙发上,原本想骂他的话最后也不情不愿的吞了下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小蔚怀孕了吗?为什么会哭的那么凄惨让庄正送她去墓园,还不许庄正跟着?她爸妈也不是葬在那里啊!难道是去找迟老爷子了?”
林希只知道迟以蔚流产,却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经过,看着迟衡的样子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又一脸纳闷,皱着眉看他,心里隐约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迟衡见是林希,抬头的眼神像是忽然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线光明,好似她就是自己的生机似的,连忙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往后看了下卧室门,确定关的紧紧的,便压低嗓子说出了实情。
“我和小蔚的第一个孩子,梓博就葬在那里。她今天是听到我和医生的对话了,知道梓博的无意间失去,是因为我注射了毒品之后对她避而不见,造成了终身的遗憾。现在,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林希听闻一连讶然的看着他,不由提高嗓门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小蔚的第一个孩子是这么没有的?你搞什么啊!什么叫你注射了毒品就对她避而不见?你脑袋里能不能没有那些大男子主义?你能不能办点正事?”
迟衡低着头,三十多岁的男人被林希训斥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林希一路是看着迟衡和迟以蔚走到今天的,对迟衡的个性自然也是相当了解。从前总是意气风发傲气十足的男人,如今颓败至此,她说了一会又不忍心再闹下去。毕竟已经于事无补了。
“算了!不说了,反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是把你骂死打死,那孩子也活不过来了!倒是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小蔚是个死脑筋的人,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个孩子的阴影,你这么一来又把她给推进去了!”注意到迟衡示意她放低声音,她也压着嗓子。
迟衡苦笑着双手扯着头发,颇为无奈的叹息:“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对她好,不让她觉得跟我在一起会对不起那个孩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她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