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菲闭了闭眼，穿好衣服，深深吸了口气，伸手紧紧握着门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了么？”
门外传来卓远扬的声音，她忍不住又吸了几口气，拉开浴室的门，对上那幽深墨黑的眼眸，仿若对着陌生人一般：“好了。”
那墨黑的眼眸紧紧地追着她，浓黑的眉头紧紧皱着，微薄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她以为卓远扬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牵着一句话出口：“吃早餐。”
他的声音有些冷，在深秋的清晨里面越发地明显。于菲深深地收紧了五指，任由指甲深深地嵌进自己的。
桌面上摆着三文治和牛奶，是于菲讨厌的早餐，但是她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安静地坐下来拿着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咀嚼着。
卓远扬吃东西的时候很沉默，这个她从十年前就知道了。没有人开口的餐桌很沉闷，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咬着三文治却味同嚼蜡。
于菲你抿了抿唇，将嘴唇边沿的牛奶不着痕迹地舔干净，才抬头看着他开口：“昨晚的事情谢谢你，早餐也谢谢你，衣服的钱我会还给你”
卓远扬看着她，随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沉，听到她突然停了下来，却突然勾了勾唇，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着嘴角不存在的污迹：“于菲，你很恨我？”
她的挺直的后背蓦然一僵，那抹淡远疏离的笑容就这样硬生生被他的话截在了一半。
餐桌底下的手指甲嵌在手掌心，只有疼痛才让她彻底地镇定下来。
于菲很快恢复了神色，看着他笑了笑：“恨你干什么？事情太久远了，我都快忘记了。”
最愚蠢的女人，莫过于恨自己爱过的男人，因为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是那么地卑微而不堪。
她不恨，真的，她只是想永远不要在见到这个人罢了。
黑眸倏然收紧，气氛突然之间冷了下来，就在于菲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卓远扬却笑了，极浅极淡的一个笑容，好看的眉毛被他轻轻挑起：“是吗？”
她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抬手拨着自己的头发掩盖自己的心绪，抬头对上那汪深潭时坚定无比：“当然。”
卓远扬看着她，视线紧紧地锁着她的脸庞，似乎想要从中搜查出半分的皲裂，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她说的是真的一样。
许久，他才点了点头：“哦。”
哦。
于菲闭了闭眼，睁开眼睛是已经双目含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似乎害怕他会拦截一般，话落便起身，却不小心将餐巾扯了起来，桌面上的牛奶杯重心不稳直接就摔成了支离破碎。
红润的脸突然一白，于菲抿着唇，“抱歉，我只是”
怎么说，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卓远扬却突然笑了，阳光落在他扬起的眉眼，飞斜入鬓的桃花眼尾，笑起来生生地勾人至极。
她看着他有些怔忪，竟然有几分忘了动作。
“无碍。”
他只是冷然地吐出了两个字，看着她的眼眸高深莫测。
于菲终于忍受不了这样你猜我猜的气氛了，扔下“先走了”三个字便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