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娇的伤疤越来越淡,但她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
睡着就做噩梦,但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日日被折磨不得安睡。许枫却和她截然相反,精神矍铄,每日红光满面、心情愉悦。
一开始戚娇不舒服时许枫还会耐心的哄她,但慢慢的,他的耐心越来越少,留在戚娇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戚娇不是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但她实在疲累不堪,提不起气去找他求证,二人的关系不知不觉慢慢疏远。
“戚娇根本不在意许枫如何,这个女人最爱的只有她自己,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只是炫耀的工具。”
炫耀她的美貌,炫耀她的魅力,甚至可以牺牲天下百姓的性命做见证。
“等着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戚娇治病的一月之期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许枫自以为是他算计了神医,可真正沉迷其中浑然不觉的却是他自己。
每见一次许枫,淮月都会在他身上下一定剂量的药,等一月之期满,养的毒就会大成。许枫将会对她死心塌地,如果背叛,就会毒发身亡。
荀妩展开的大网正慢慢将这对逐渐离心的夫妇收紧。
天元纪年四十年三月,宿命的五国统一之战打响了前奏。
先是姚国恶意挑衅齐国边境,齐王怒不可遏当传令反攻姚国,姚王御驾亲征带兵强攻齐国边境,然齐国大将白擎亦非无能之辈,守住了边城大门并击退了姚国。
这场战事之后,齐国一改往日低调作风,点兵大举进攻姚国。趁势拿下姚国五座城池,姚王屡屡战败,更引起了国内众多臣民的不满。
“臣恳请王上收兵,同齐国合谈休战。”
“臣等恳请王上合谈休战。”
一时之间,姚国上下合谈之风大盛。
“孤王意已决,点兵备战,绝不和谈,孤王会亲手夺回被齐国抢占的地盘。”
姚王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自负且自大,对手下众多大臣的合谈祈求置若罔闻,誓要用战斗夺回失去的城池。
“他会为他的代价付出代价。”
荀妩曾经说过,姚王会得到应得的反噬,圣元阁在姚国王都已经深深扎根,也到了该起作用的时候了。
“让姚国圣元阁的人把姚王不仁,弃边境百姓不顾,执意发起战争的消息传给后院的众位夫人们。”
荀妩不是个好棋手,所有的一切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布置,但能不能成其实她是没底的。
“将这事编成童谣,让人大街小巷传唱,务必保证姚王都的后院女人们都能听到。姚王执意发动战争,她们的丈夫儿子可都会被偏执的姚王带累。一定要让她们,寝食难安!”
现任姚王的王位是经过血肉拼搏得来的,他手中的长刀不止对准敌国士兵,也曾对准过和他同出一父的众位兄弟。
这是个独断专行的君王,崇尚绝对的力量,惯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他不将只会耍嘴皮子的臣子放在眼里,更不会把臣子后院的女人看在眼里。
“再有人提及何谈一事,孤王便亲自动手斩下头颅,众位爱卿,可要想清楚了。”
姚王在朝堂之上剑指群臣的消息不过半日就传入荀妩耳中,她既为姚王的愚蠢高兴,也为姚国臣民有这么个好战的君主可怜。
“夫君,大王当真不愿何谈吗?”
“唉~”被问到的大臣只能叹气摇头,眉眼间带着浓浓倦色。“大王向来好战,贵为一国君王都不改带兵打仗的习惯,赢了就罢了,这一输就是节节败退,再这么硬杠下去,姚国危矣。”
“那我们怎么办?为君不仁,只顾自己爽快,然不顾底下百姓的死活,不顾战场上数万百姓的死活,我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哭泣的夫人隐隐不安,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臣子遥望王宫方向,莫名生出几分凄凉来。如果君王不可靠,那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种类似的交谈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快速发生在姚国众多臣子的家中,不管是夫人还是母亲或是家中姊妹,他们都收到了来自家中后宅女人的求问。
所有人心中都埋下了叛君的种子,姚王的独断专行是最好的肥料,将种子快速催熟。
“怎么办,为君不仁、国家危在旦夕,出路在哪里?”
这个话题悄无声息传遍了整个姚国,而作为话题中心人物的姚王却被死死瞒在鼓里。
“主人,齐王不仁消息已经传遍了姚国上下,在临近齐军驻扎的几座城中,百姓的情绪濒临崩溃,随时可能发生暴动。”
荀妩点点头,又问:“被占领的五城状况如何?”
“一开始城中百姓激进反击,但白擎领军进城后严格约束手下士兵,同百姓约法三章,不烧杀掠夺,不滥伤无辜,承诺平等对待、尊重百姓。现在百姓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市井中甚至开始流传齐国大王是天定的贤仁君主,值得追随。”
显然,这种吹捧齐王的话肯定是齐国人放出去的。先摆出友好的态度降低百姓警惕,然后身体力行遵守约定取得他们的信任,再抛出诱饵让他们动摇立场。
不得不说,对于注定会统一的天下百姓而言,这样没有血腥的过渡才是最好的结果。
“齐国可不见得所有人都支持和平过渡,收揽百姓吧?”
汇报的下属沉闷地点头:“只知道空口说白话的贵族们哪里关心被战火殃及的百姓是死是活,齐国的百姓是人,姚国的百姓在他们眼里就不是人,成了战俘、奴隶。”
荀妩垂下眼帘,沉声道:“那些人,不食人间疾苦,更无宽善可言。”
“贵族端居高位数百年,世世代代掌握着最高的权势,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特权。他们站的太高太久,仰着头的他们已经不会低头去看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百姓。”
“可生而为人,他们都有选择活着的权利,都有追逐美好生活的权利。”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贵族只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富贵荣华可享,轻贱如蝼蚁的百姓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下属闻言也只能叹气:“好在齐王确实是位贤明君主,齐王强硬的将那些声音压下去,更为此处置了不少贵族大臣。他大权在握,又有民心所向,堪称五国君主中最优者。”
“齐恒有为君之能,心智谋略样样不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有颗为民的仁者之心。”
荀妩遥望远方,不禁感慨:“若天下注定统一,最后的胜利者必须有这颗仁者之心。”否则,天下统一后带来的就不是繁华稳定,而是无尽的灾祸。
她回头,在夕阳的明灭光影间笑着说道。
“五国君主中,我压定了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