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来了
江珮一愣,她是谁?是董志兆看出什么了?她的眼睛避开了眼前人的目光,她心虚了,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她是一个大家闺秀,从未接触过家人以外的男子,怎么会不害羞?又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和男子相处。
董志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将人紧紧抱住,想要融为一体,“你是我董志兆的媳妇儿啊!你躲什么?还真以为自己能躲了。”
江珮微微一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伸手回抱着董志兆。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会怎么想?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我饿了。”董志兆在江珮耳边,孩子气的说了一声,“媳妇儿,我一辈子都想吃你做的饭。”
“那你让我起来啊,不然哪有饭吃?”江珮推了身上的人一把,不满的瞪了一眼。
董志兆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把江珮从炕上拉起来,在那莹润红透的唇上又啄了一下,“小妖精!”
江珮忙不迭的逃下炕去,跑到灶前,幸好里面的火已经烧尽,并未掉出到外面来。
董志兆在东间换了一套衣裳,帮着把小饭桌搬到炕上。
“昨晚,爹说他去看了咱家的宅基地,看见已经有人开始打地基,叫咱也赶紧的。”董志兆倚在门边上,“我觉得说得对,咱不过去盖,万一别人家占到咱家的地方怎么办?真盖好了,你能让人家拆了?”
江珮揭开锅盖,一股蒸汽直冲棚顶,“你的意思是想把地基打好了,占着咱家的位置?”
董志兆点头,“先打好地基,至于怎么盖,可以明年开春再说。就是这样的话,年前应该搬不进新屋了。”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江珮。
“没事儿啊。”江珮倒是不怎么在乎,其实这老屋住着也没那么多不方便,左右也就是再等等,无所谓。
“如果宅基地那里打地基,肯定是要中午给瓦匠工管饭的。”董志兆解释着,“到时候还得在新屋那边忙活做饭。”
“我知道。”江珮端出盘子,“那就一切稳定了再说。”
“嗯。”董志兆点头,“对了,我已经拖胡庆去打听了,他说应该能买到电视机,年前我肯定给你买来。”
“就是装小人的盒子?”江珮问,心里有些期待,她以前的家里可没听说过这些古怪东西,当初见着收音机已经很惊讶了,现在还有电视机。
“对!”董志兆怜爱的摸着江珮的小脑袋,“就是装着小人的盒子,你会喜欢的。”
吃过早饭,董志兆便拿着几个凳子去了石场,疗养院那边要派人过来,今天势必要忙活一番。
江珮在家里收拾完了,也和董淑莲一起去了石场。拿着一些盘碗,还有准备的食材。
一如往常,石匠们早早地来到石场上工。董志兆把一些犄角旮旯收拾了下,胡庆也早早地过来帮忙,还带来了两挂鞭炮。
“淑莲,我帮你拿。”胡庆扔下正在挂鞭炮的竹竿,跑到董淑莲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子。
董淑莲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眼江珮,“嫂子,我去水洼那里洗洗菜。”
“我跟你一块儿。”胡庆放下篮子,里面的盘碗发出轻微脆响,吓的他又赶紧回来扶了一把。
晨光中,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的走上小路,往着石场西面的水洼走去。
“你跟胡庆说什么了?”江珮问走过来的董志兆,“大清早的就献殷勤。”
“我就问了他觉得淑莲怎么样?”董志兆提起地上的篮子,和江珮一起往小屋走,“他那小子傻呵呵的笑了,一点儿都不想平时猴精的样子。”
江珮瞪了董志兆一眼,“不是让你侧面打听一下,你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
“你们姑娘家就是诸多顾虑,脸皮子薄。”董志兆笑笑,伸手捏捏江珮的脸,“明明简单的一件事,搞得那么复杂。”
江珮轻轻拍掉那只手,回头看了眼石场,就怕□□活的石匠看到这一幕。“那胡庆怎么说?”
“这么大的便宜,这小子会放过?”董志兆多少有些自豪,“我的妹妹能不能看上他还另说呢?”
“行了,把篮子给我,你去忙吧。”江珮不再理董志兆,接过篮子,进了小屋。
小屋的外间,靠北的墙边摆了董家的那张大方桌,几根方凳放在桌底,桌面上是茶碗茶壶。平时石匠们吃午饭时,坐的小凳和砖头什么的,也都已经搬进了小间摆好。
江珮提了两把空暖瓶,放去屋外的平地上,在平时烧水的两个砖头处生了火。砖头上的那张铁网已经烧得发黑,火烧起来,江珮提着快壶放到砖头上面。
旁边是平日里董志兆捡的小树枝和木头之类,只要把木头从快壶上面的口投进去就行,很快一壶水就开了,差不多正好装满一暖瓶。因此,还需要再烫一壶。
两壶水烧完了,江珮站起来看去水洼的方向,董淑莲还没有回来。就是洗洗青萝卜和几个苹果,怎么这么慢?
灶台上的搪瓷盆里,放着那只整鸡,光秃秃的。江珮用手提了提,另一只手拿菜刀比量了一下,还是无从下手,便想着等董淑莲回来处理。
找了小筐,盛了一些花生,放下大方桌上。江珮顺手抓了一把,走出小屋,想给董志兆送去。她尝过了,董淑莲炒的火候正好。
从小屋里出来,江珮看着不远处,有个人走在路上,正是来的这个方向。
“江珮,在忙呢?”苏巧快走几步,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巧姐。”江珮叫的客气疏离,她其实想让苏巧明白,自己不愿意和她再有瓜葛。
可是苏巧好像没看出来,热情的上前,“今儿石场是有什么大事儿?怎的都挂了炮竹?”
“是胡庆瞎弄的。”江珮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苏巧身上。
与以往有些破旧的穿着不同,今天的苏巧穿了一身新衣。奶油色呢子大衣,下面一条茶色裤子,脚上一双黑皮鞋。
苏巧在闫家的情况,江珮是了解的,向来穿的是最次的,干的是最多的。可现在看着,穿的比大多数北山的姑娘都好。而且,她看出苏巧的脸白了,但是白的并不自然,就像是她家以前在祖母身旁伺候的婆子,脸上涂的粉那种白。
“我现在去鸽子沟的石场帮着做饭了,冬天家里没什么活儿,想着可以挣点儿钱。等着过完年,咱们一块搭伙回高县。”苏巧继续说着。
苏巧的话让江珮一愣。鸽子沟的石场是老两的,那人当初可是强迫过苏巧的,她怎么会去那里帮着做饭?再说,闫盛那脾气,能答应?
苏巧知道江珮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也不解释,看着渐高的日头,“我得过去了,还要帮着烧水打扫什么的。”
江珮点头嗯了声,苏巧要做什么,又不关自己什么事。反正以后两人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手里的花生没有送过去给董志兆,因为江珮看着董淑莲端着盆回来了,阳光下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
“水很凉吧?”江珮接过盆来,把手里的花生塞给了董淑莲,“在屋里洗就好了,还能用热水兑一下。”
董淑莲低着头嗯了声,红红的小手掌心里躺着几颗花生,就在下一瞬,花生不见了,她抬头还没反应过来。
“给我吃了吧!”胡庆不客气的抢走花生,冲着江珮挥了挥手,“嫂子,谢了!”
“也不怕噎着!”江珮笑着假意责备,回头看见董淑莲的脸更红了,心里不由得猜着什么。
两个女人回了小屋,继续准备菜。董淑莲拿了菜板,把整只鸡都放在上面,高高的举起菜刀,快很准的落下,鸡头被砍了下来。
江珮则坐在小凳上,洗着发好的松菇。有的上面还沾着草叶,需要认真仔细的摘下来,盆里的水应变成了浅茶色,这是松菇掉下了些颜色。
“淑莲,你把鸡胸肉给我单独留着,我做鸡肉丸子。”江珮以前喜欢吃这个,母亲时常给她做。现在想想,其实不不是说做的多好吃,而是习惯了母亲做的味道。
闻言,董淑莲拿着菜刀,仔细的将一大片鸡胸肉削了下来,盛在一个瓷盘里。
这时,董家大爹和五爹走了进来,手里客气的提着两斤点心。江珮和董淑莲忙站到一旁叫人。
“都准备好了?”董大爹找了板凳坐下,伸手倒了一碗热水,“怎么没安个炉子?晚上住这边,还不冻坏了?”
江珮这才想起董志兆早上的话,说这边冷。想想也是,这里靠着山,前后没有别的屋子,当时盖得时候也是薄薄的墙壁,可不一下就冻透了?
董五爹接了话,“我家有些剩铁,找天我让我那干兄弟烧一个,等着拿过来安上。”
董淑莲洗干净手,给两个长辈冲了茶,回头自己又不声不响的去干活了。
“快来了吧?”董大爹看看手表,把自己带来的两瓶白酒放到桌上。
董五爹点头,“我看差不多时候了,人家肯定是开着车过来的,从那边出发,算算应该到了。”
正说着,外面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只能说明疗养院那边的人真的到了。
两个长辈站起来,带上自己的深青色布帽子,又拽了拽特意换上的新衣裳,有些紧张的出了门。
江珮也好奇,想着出去看看,但是又怕长辈嫌她这种场合一个女人跑过去。思前想后,她走出小屋,就站在墙边上看着,土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汽车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