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语原以为这一夜会睡得很得不好,结果再睁眼,天光大亮。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颗蜜粽,被箬叶层层裹住,用绳子紧紧束缚,待“装扮”齐全,端盘上桌。
她无助地趴在盘子里,看到了顾辞渊笑了笑,随后将她拎起,张大了嘴,越来越近。
然后……她就醒了。
唐时语花了片刻的功夫,搞清楚了做那个梦的缘由。
她此刻被顾辞渊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少年的铁臂钳制着她细软的腰肢,有力的双腿也夹着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格外明显且毫无障碍地传到了她这里。
她被困得死死的。
只是……虽然与阿渊也同榻而眠过,但是、但是……
脸蛋上的热意越来越强烈,烧得她甚至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开始浮想联翩。
阿渊的怀抱总是让人贪恋,他的味道总是能让她心安。
不知怎得,突然便不想挣扎了。
清冷的容颜上渐渐浮现一丝迷惑,微微抬头,眼睛茫然地盯着他的喉结。
她是不是太放荡了?
可……真的很喜欢,不想离开。
这样想着,又红着脸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像做贼般,悄悄地在他怀里吸了口气。
熟悉的药香,很好闻。
少年睡得安然,下颚的弧线清晰分明,薄唇微微抿着,睫毛纤长乌黑,皮肤白皙得像个女子。
在这个安静的清晨,唐时语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她有些慌乱无措,在有限的生命里,应对这种情况,她的经验其实很匮乏。
唐时语不知道自己这般反应是为何,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下意识地抵抗、忽略了。
突然响起的拍门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又将头往少年怀里缩了缩,紧张地看向怀抱的主人。
门外是芸香低低的呼喊声,“姑娘?”
好梦被惊扰,少年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他睡眼惺忪,怀中的暖玉让他大脑嗡的一下卡死了,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慢慢低头看去。
四目相对,他眸光渐渐柔软。
“阿语,早。”
带着初醒的低哑,唐时语红了脸,呐呐道:“阿渊早……”
“再睡会?”他又闭上了眼睛,手臂用力收紧,下巴轻轻蹭了蹭她。
好在她没有再度被美色所惑,手掌推着他的胸膛,往外用力。
顾辞渊拧着眉,很是不满她的抵抗,孩子气地抱怨着:“我要睡觉,姐姐能不能不要动。”
唐时语:“……”
门外芸香还在喋喋不休,“姑娘?奴婢进来了?”
顾辞渊本就心烦意乱,耳边聒噪的声音又甚是恼人,他又将怀里的宝贝抱得更紧了些,压着怒火冲门外冷声道:“走开。”
腰间突然一紧,他的眉头松开,垂眸看去,唐时语正瞪着他,手掐着他腰间紧致的肌肉。
“好好好,我错了。”他的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鼻音浓重,轻声撒着娇。
“姐姐别赶我,再睡一会,就一会会……”
唐时语妥协了,安静了片刻,狐疑道:“阿渊你怎么在榻上还带着匕首?”
作势便要去取。
有一个匕首状的物体抵在她的腿根,或许是他们挨得太近,冰凉的匕首竟染上了人体的温度,让人忽视不得。
顾辞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耳朵漫上一层可疑的粉色,果断地将人松开,手脚利落地翻身下床,只一瞬的功夫便跑出了门,步子略显仓皇,看上去有些狼狈。
??
臭小子,没礼貌。
唐时语叹着气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很快又睁开,眉头拧着。
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奈,“闹得我也睡不着了……”
直到早膳用完,顾辞渊也没露面。最后还是唐时语亲自去了他的屋子,把人揪了出来。
她皱着眉,摸了摸他还湿着的头发,指尖一片冰凉,轻声斥责道:“怎得是凉水?生病了如何是好?”
顾辞渊双眸紧紧摄着她的,神色认真得有些吓人,眼底是无尽的暗色,像极了她梦中的深渊。
“姐姐。”声音沙哑得带着一丝、诱惑。
“怎么了?”
他将那些邪恶的念头压下,将欲望深藏,努力地克制着即将满溢出来的贪欲,情真意切地说:“对不起。”
若说原来他只想将她护在羽翼下,那么从今日起,在他意识到了那蠢蠢欲动的欲念后,他想要将她彻底占有。
??
唐时语一头雾水,觉得这小孩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刚想叫芸香去找个大夫来瞧一瞧,就看到顾辞渊又绽放出了他的招牌笑容。
“阿语,我带你去骑马吧。”
他表现得无懈可击,笑容依旧明媚,眼底澄澈清亮,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想去玩。
唐时语放下心来,笑着应了。
今日天气大好,骄阳似火,万里无云。
唐时语坐在场外的树荫下,看着远处纵情驰骋的少年。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顾辞渊身骑一匹通体乌黑、毛色光亮的宝马,旁边跟着一匹白色的小母驹,缰绳握在他的手上,一人两马,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玄衣少年跨坐在高大的骏马上,英姿勃发、意气风发。
他走到近前,朝她伸出手,笑容如烈日一般耀眼,“阿语,来。”
唐时语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正要伸出手,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一道声音温润却夹杂着晦涩情绪的男声插了进来。
“唐姑娘!”男子气喘吁吁,匆忙间勒住的缰绳让马儿有片刻的失控,马蹄朝着唐时语踏去!
尘土飞扬,尖叫声四起。
顾辞渊脸色大变,翻身越下宝马,动作快如闪电,须臾便护在唐时语的身前,将她拉进怀里,与此同时左手向后甩,袖间飞出几根平日使用的银针。
失控的马儿在那一瞬间长啸一声,彻底失去平衡,朝着草地摔去,马上的男子也被狠狠地甩在地上。
唐时语的头被少年死死地按在怀里,她只能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以及身旁仆人们慌乱的呼喊声。
顾辞渊的手用力地揽着她的腰,黑眸锐利地向后扫,待看清了来人,磅礴的杀意顿时涌起,一时间再无人敢靠近。
“畜生不长眼,难不成这位公子也没长吗。”他冷声道。
这是阿渊第一次对着外人口出恶言,唐时语错愕地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侧颜,心里一暖。
“抱歉,唐姑娘,吓到你了。”齐煦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站起身,顶着少年滔天的怒火,壮着胆子往前靠近。
顾辞渊看懂了他的意图,却挑眉笑了,压低声音,“你想死吗?”
说着转过身面对他,又把唐时语往身后护了护。
少年身材挺拔,就像草原上的一只狼,蔑视地看着面前矮上他半头的看门犬,笑容嘲讽,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占有欲。
齐煦本能地停住了脚,小心翼翼地卑微请求道:“在下并无恶意的,唐姑娘,你、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说着还局促地整理了衣衫,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又想到刚刚险些造成的灾祸,懊恼地垂下了头。
自从那日重生后再相逢,每每想起前世郑怀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便寝食难安。他今日一早到了昌宁侯府,却被告知他们在城郊的马场,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此处,只为见她一面。
来得匆忙,竟是忘记问“他们”还有谁。
齐煦暗自苦笑,若不是前世他对待郑怀瑶的态度太过暧昧,也不会让她心生希望,甚至错以为他爱的人是她,从而迁怒唐时语,导致她们反目,甚至牵连了那么多条人命。
“抱歉,不能。”清冷的女声果断又坚决,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齐煦一愣,“什么?”
唐时语额头抵着少年的后背,手指轻轻戳了戳,重复道:
“你问我能不能见你,我说,不能。”
顾辞渊的大掌反背在身后,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他睥睨着齐煦,唇角挂着愉悦的笑容,“慢走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到了,到了馋身子的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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