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他认出,元魍也有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摸着下巴装哲人:“我可以说因为京都是都城,有钱人肯定多,我是来发一笔横财的吗?”
元魍左手握住右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再问:“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柳州城牢狱里吗?”
青年豪气万丈:“矮油,那点小锁怎么困得了天下第一神偷余鱼大爷我?”
元魍面无表情:“天下第一神偷?谁封的?”跟玉多多血无衣待一起久了,对于江湖上的高手他也有所耳闻,但还真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余鱼无限娇羞:“我自封的。”
元魍抬脚走人,他觉得在这儿跟这傻子说话,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继续回城门口观察去。
余鱼拖着他腿表决心并且誓不放手:“大哥,您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那情深意重的模样,比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还要悲情。
他“大哥”终于没忍住,一脚把他踹翻了。
走了几步,元魍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再把余鱼打量一番:“你真的要认我做大哥?”
余鱼坚定不移得点头。虽然对方年纪看上去是比自己小,但是那手功夫出神入化,在江湖上肯定不会籍籍无名。以后有这人罩着,他的日子肯定能好过很多。
元魍又问:“那我说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能替我去做?”元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虽然这青年不过一个不算入流的小偷,但是那手偷技、轻功还有开锁功夫还是满到家的。江湖能人异士众多,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他发挥作用的时刻。
他此回入京,身边没有金蓝刘全,真正的孤身作战。有这种人留在身旁辅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在这人身上,他能看到他想念的人的身影。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余鱼捧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把衣襟拉了又拉,一本正经:“其实,如果大哥要让我卖身的话,我还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元魍扭脸,他觉得金蓝一定会喜欢这朵比刘全还要脱线的奇葩!
元长宁在城外山神庙再见到元魍的时候,感觉恍如隔世。
虽然没见这少年才一年多的时间,但元魍面上的风霜,竟不是一年多前的那人能比。
想来,就如京里头为了他的事闹了一阵子那样,这少年在外头也是经历了不少。
当她在将军府看到那扮作仆人混进来的叫余鱼的青年时,还以为是皇后那边派进来的眼线,正在想皇后什么时候用人这么随便了。
不怪长宁对余鱼有意见,余鱼那一身上下全是市井味儿。元长宁看到他的时候,这位正对着自家女儿手上的金镯流口水。
这种风格的人跟皇后那边训练有素、低调内敛的专业眼线人员完全不同。通常对待皇后那边的人,长宁全都采取不闻不问、装作不知的态度。
此时,长宁亦想如此对待余鱼。她牵着女儿的手,擦过余鱼身旁,直接回了房。
可是,回房后,她才发现袖子中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张字条。
她打开一看,居然是四皇子元魍!
长宁也是聪明人,回头一想,才知,余鱼原来是元魍的人。
于是,她也不耽搁,明里带着仆从女儿出城来看秋景,实际上是出来接元魍。
长宁看着眼前个子似乎又拔高了的少年,实在想象不出这个弟弟身上流的不是纯正北厥人的血,这外形,放在北厥人中,也是个顶个的魁梧。
她再看看元魍身边,突然觉得奇怪:“你身边那个丫头跟小太监呢?”出征的时候,那两个是随着他一起走的才对。况且,根据自家丈夫连成玉所说,属下曾经遇见过元魍三人,这三个从宁古城出来的时候,应该完好无缺才是。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元魍一个人?
元魍浅浅微笑:“他们在安全的地方。”顿了顿,才道,“我今日约见皇姐,只想问一句,当年你说的能助我一臂之力,今日可还生效?”
元长宁一愣,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在私底下,这少年从未对自己如此恭敬过。向来也只是在父皇面前,少年才会恭谨称自己一声姐姐。她记得,自己还曾经受他威胁过,不是吗?
当年他怎么说来着?如果她对金蓝不利,他就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怎么此时,这般有礼、不留破绽,竟似换了一个人般?
而且,他原来是会这样笑的吗?
这种微笑,长宁觉得很熟悉,但绝对不应该出现元魍脸上!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严谨,显然是另外一个金蓝!
长宁不知道,从卧龙关出来,元魍由于思念金蓝之极,于是开始模仿金蓝的表情,仿照她的说话,比照她的行为,甚至开始用金蓝的思维思考问题。
元魍觉得,这样就有金蓝与他同在的感觉,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金蓝。
长宁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最后只得勉强得出结论:也许是这少年历练多了,于是也成熟了。
当下,笑道:“四弟这话问得真没道理。若当日之言今日已经不成效,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取你性命的百万大军了。”
元魍躬身道:“那我就在此先谢过皇姐。”
此地并不是说话之处,现在长宁不过是趁众奴仆不在意,溜到山神庙来的,估摸着一会儿工夫,仆从们就要找过来了。虽然府里的眼线,她也能知道不少。但是说不得还有更深得隐藏者在其中,元长宁深知小心为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