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泪,苍天饯,一萧似催。
是红尘中,谁的眷念?
那含笑的眸眼,是如此的梦魇。
只待一瞬,转身破灭……
丁飘零最终还是离开了玄府。
一个根本只是对她逢场作戏的人,再多的不舍,心也会疲惫……
是时候,放手了……
身无长物,丁飘零一路辗转,只身来到了胡韩国。
依旧是不善与人为伍,来胡韩国的这一路,尽管有人主动与她搭讪,却还是换得她的冷漠。
有时候,既然注定了孤单,便想着就此一生……
再也……
不愿改变……
在这个世上,如果说还有什么让她遗憾与想念的,如今,也便只剩下熏忆了。
嫁于胡韩国大汗棱翊将近两月,也不知她,如今一切可好?
听闻阴易封派了使臣亲自到胡韩国,只不过却刻意保密,但传言却纷纷指向了熏忆之父,辰凌国当朝的丞相熏烈。
只不过丁飘零心中,却有另外一个答案。
也许,熏烈根本便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使臣,会是那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亲手将熏忆推向另一个男人的人——阴辰魄。
进入翰墨瓦守城,便被那不同于辰凌国的风俗所感染,竟觉得所有的一切尽皆离她远去,心中百般情愁,慢慢地沉淀……
她并不急于去胡韩国国都汗那抹,反倒在翰墨瓦城内一个小客栈住了下来,纯粹当作散心般,游玩了起来。胡韩国文化竟然被辰凌国同化了些许,大部分人竟然在经商之中以汉语为主,更是为她此行提供了诸多方便。
几日下来,丁飘零钱袋渐轻。倒是被她搜罗了不少罕见之物,别是惹人喜爱。
这一日,竟被那面人吸引去了注意力。小巧玲珑的各色人物形象,更有那箔纸粘制的弥勒佛,憨态可拘,让人不禁眉开眼笑。
老板笑着一张脸正认真地向她介绍着,可惜他说得全是胡韩语,丁飘零竟听不懂分毫。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您刚刚说的是什么……”尴尬地笑笑,丁飘零打算离开。既然语言无法沟通,那也只得作罢。
她,不喜欢费过多的口舌去与人谈论一个无法得出结果的问题。
尤其,是在双方言语不通的情况之下。
“想必姑娘你不是本国人士吧,老汉我刚刚看走眼了,呵呵,还以为你是从汗那抹来的呢。姑娘你看看我这面人,各个都是栩栩如生,简直是比真人还真啊,那质地,那触感,那……”
没想到那老板竟然会说汉语,一见丁飘零有走的趋势,赶忙一个劲地用汉语介绍开了,那架势,真当是让人非买不可啊。
“驾——驾——”
马蹄声声,迎面而来。
丁飘零稍微一个抬眼,便望见了那奔走而来的华丽马车。
紫红的车身,漆色均匀且高贵深沉,由四驹相并而拉。车厢精致不凡,鎏金般的装饰,贵气人的气氛,足以容纳多人。马蹄声起,悠然而有规律。
风起,帘幕随风飘荡,隐约可见车厢内一张女性绝艳的面庞,沉鱼落雁,静静地依靠在一个结实的臂膀之上。再往一侧望去,又见到一身男性的衣衫,往上望去,竟是……
对上一双蓝色的眸子!
“姑娘……姑娘……”
“什么?”下意识地转身望向声源,又似是为了躲避什么,丁飘零的声音竟也有些发颤。
“你看看老汉我都介绍了老半天了,你好歹买一个呗。这可是便宜得紧呢……价廉物美……”
没有过多的犹豫,丁飘零直接掏钱便买下了。正当想要再望向那心悸一幕时,大街上却早就没有了之前那辆马车的踪影。
心中的疑惑,终究还是战胜了一切。由路人的指点,丁飘零进入了翰墨瓦城内最豪华的一家客栈。
一别那么多月,岂料再相见时,竟是在胡韩国,且他的身边,竟有一位年轻妩媚,风华绝代的女子陪伴。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她的心,抽痛万分。
努力地告诫着自己那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个长得与他极端相像之人罢了。
但是,那彻骨的心痛,来得是那般令人措手不及。
她……只求一个真相……
一个,能令她彻底死心的真相……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内的小二殷勤地将她迎了进去,忙不迭地将她往空桌上带。
丁飘零却不落座,只是从身上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示意了一下,这才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一位公子带着一位姑娘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入住了你们这家店?”
“客官说的是那一对呀,还是由小二我亲自带到上房的呢。看那位公子对自己的媳妇还真是爱得不得了啊,才不过几步路,都舍不得让他媳妇自己走,竟然是当着那么多的人一路抱到楼上去的,当真是羡慕死了咱这客栈里头的那些个女客啊……”小二自然是识趣之人,望着那锭银子,双眼发着亮光,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却也没有主动去拿取,许是心中还是有着诸多顾虑的。
媳妇……
亲自抱上楼……
呵……玄聿,真的是你吗?
真的……
是你?
“劳烦小二哥带个路,我是那位姑娘的表妹,现在正急着找她有些事。”说罢,便将那锭银子塞入了小二的手中。
“既然客官你发话了,那小二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笑着将那锭银子仔细地藏入了衣内,小二说道,“正好楼上那公子命人打洗浴用水上去。本来我将这活交给我那哥们六字去办了。现在索性就兜揽下来,为姑娘做个顺水人情,带个路。”
“公子,奴才店小二,给您送水来了。”跟着店小二上楼,静静地伫立在他的身上,丁飘零的眉眼间涌动着万千浓情。
玄聿……
与她仅仅一门之隔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进来。将浴桶灌满就给我出去。”
冷淡的声音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可这,分明便是自己所深刻铭记在心中的声音。
那个人……
是他……
无疑……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埋怨,可是在此刻,当那个人真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竟不知该如何以对了……
房门被打开,她尚且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是进,亦或是退。
岂料……
他,便已替她做下了决定。
凌乱的地面,横七竖八地地躺着一大堆杯盘的残骸,一片狼藉。再往高处观去,原本该是杯盘摆放之处,却已被一具妖娆的身子所取代。衣衫尽褪,暴露的肌肤,舞动的身姿,呢喃声起,尽是那难以言喻的娇媚,勾人魂魄……
而那俯首在其上的那个人,华衣翩翩,不羁于世,面上的表情,因着他的埋首,竟看不真切。只不过,其间充斥的,必定是万般的享受吧……
紧密的接触,无一丝缝隙,契合至极。
还真是讽刺呢……
她,似乎都能够清楚地预见到那蓝色的桃花眼中显露的无限餍足以及满满的激动……
男人啊……
果真都是如此……
呵……
他,逍遥公子玄聿……自然不会是那个例外……
以前,她怎就没有想到呢……
没有想到,他,亦会有其她的女人……
没有想到,她,并不可能会是他的唯一……
没有想到,她,会成为最不堪的笑柄……
房门缓缓地阖上,将那一幕,彻底地隔绝。
她,却没有漏见玄聿嘴角飞扬的弧度。
那……
是笑意吧?
泪意,流连,迷蒙了双眼。身子,无力地滑落于地,瘫软墙角。微风吹荡起女子的秀发,露出一张悲痛异常的苍白容颜。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残忍……
一口鲜血毫无预期地喷出,沁红了地面,也一并侵染了那白色的衣衫,竟是分外扎眼。
血,一点一点地晕荡开来,泛起妖娆且美艳的弧度,竟是万般的夺人眼球,怵目惊心。
房内传出引人遐想的声音,竟是愈发肆虐猖獗起来,那酥软的声音,仿似带有魔力,久久地盘旋在她的耳畔,令她全身血液逆流不息。
不……
她不要听!
她不要听……
走……
对……她要离开……
刚艰难地从地上站起,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再次直直地摔落。
“砰——”的一声,响亮异常,似乎连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
苦笑,原来,她还能够感觉到疼呢……
她差点就以为,她的心停止了跳动,就连疼痛,都可以感受不到呢……
“哎呀,客官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去为你请大夫啊?”店小二从房中走出便看到了丁飘零倒地不起的一幕。许是因为之前她给的那一锭银子,变得格外得热心,忙走上前去欲扶起她。
“我没事。”丁飘零躲开他的碰触,一把擦拭掉唇畔的血迹,艰难地站了起来。最终,在晃荡了几下身子之后,便虚浮着脚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而去。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竟令人看着有万般的不忍。
“天啊,血……怎么都是血啊……客官你流血了……”
店小二的尖叫声传来,丁飘零的身影,早已远去。
只不过却惊动了房内的人。
一袭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当看到地上那鲜明异常的血迹时,心……倏地一下,竟抽痛起来……
“逍遥……怎么了?”房内女子的呼唤响起,带着一抹急切。
而房外的男子,竟是早已呆楞原地,久久难以回应分毫。桃花眼中的戏谑难再,唯有那抹复杂,似凝聚着万般的揪痛,苦意缠绕。
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飘零……
丁飘零……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