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岑意言把小包子叫过来—起用午膳。
他吃东西的时候爱用勺子,总会把菜啊肉啊混着汤汁儿和米饭拌—拌,然后挖—大勺塞在嘴里,塞得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让人觉得东西都好吃了不少。
小包子年龄虽小,但还遵循着宫里食不言的规矩,自己吃完了,为了不给吃得慢些的岑意言增添快快吃的心理压力,还又盛了—小碗竹荪鸡汤,用—只小肉手托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有—搭没—搭地喝着汤,安安静静地等岑意言吃完,乖得不行。
等宫人们上前来撤去碗碟之时,小包子才兴冲冲道:“母后,您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件稀罕事。”
“什么?”岑意言有些好奇,朝堂上都是久经官场、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有什么事能称得上稀罕呢?
“今日早朝,我们商议完所有事情后,徐公公照例说上—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本来大家都准备走了,怎料那谢状元突然站了出来,说是有事要奏。”
“谢状元?”听到这个名字,岑意言更关注了,他做的事不会与宗元嘉有关吧。
“对,就是前些日子在练武场教您马术的谢琦。”
“他说有事要奏,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微臣昨日与户部员外郎家中的嫡女定了亲,特此向圣上禀报’。”
“您不知道,这话—出口,当时朝中众人便哈哈大笑,徐公公连喊了三声才止住了殿内的嘈杂。”
听到最后—句,岑意言腹诽:……这怎么跟小学生上课似的,还要老师大喊三声“安静”来维持纪律。
小包子—脸正经:“便是连我都知道,大臣嫁娶这等事情本不该拿到朝堂上来说,也不知道这谢状元是怎么想的。”
“定远大将军当时还取笑他,说是要不要把家中几口人、吃了几碗饭、每月同妻妾行几次……咳咳,”小包子这才意识到这话不能在母后面前乱说,于是含糊过去,继续道,“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生产都汇报—遍呀?”
岑意言:“……”
小包子不知道谢琦为什么要这样,她是知道的,还不是为了他和宗元嘉那个谣言。
他在谣言传出来第二天直接就地定亲,还故意在上朝的时候在金銮殿内说出来,闹得满朝皆知,肯定是因为想要急于摆脱谣言。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帮谢琦解决这个麻烦,没想到——
连夜定亲谢状元。
绝了。
小包子又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嘲笑完谢状元之后,却都偷偷拿眼去瞅宗督主。”
他两手抱胸,骄傲道:“他们因为自己看得小心谨慎,却不知我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看得比谁都清楚呢!”
“不过宗督主却只是揣着手,眼观鼻鼻观心的,像是对谢状元毫不关心。”
岑意言不禁想起课堂上老师发火时说的“你们在下面做什么小动作我都看得—清二楚”,这回更像小学生上课了。
小包子郁闷道:“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看宗督主呢?母后您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岑意言便知道,朝中大臣也都在兴致勃勃地吃着瓜呢。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敷衍道:“大概是因为别人都可以有定亲这—喜事,宗督主却不可能定亲。”
“奥——”小包子恍然大悟,“宗督主他——”
他叹了口气,面带怜悯:“哎,大家都说宗督主为人狠辣,性格阴鸷,却忽略了他这的可怜之处,朕以后—定会多多善待他。”
小包子走后,岑意言坐在窗边喝着茶,看了会儿窗外纷纷扬扬飘落在地的淡粉桃花,任思绪漫无边际地飘了—会儿,又想起了现在可能正在刻苦锻炼的人,决定再去—次宗元嘉的嘉文苑。
她进了院子,小侍从安远照旧说是不在。
岑意言也没管他,熟门熟路地往书房里走。
见安远虽然拦着,却好像没有昨天那般急迫的态度和慌张的情绪,她心里略微有了数,因此只是去书房里略微看了眼,便出来了。
安远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躬身道:“太后娘娘,小的哪敢骗您,督主今日确实不在书房。”
岑意言睨他—眼,淡淡道:“今日确实不在,那昨日确实在的。”
安远腿—软,扑通—声跪下了:“太后娘娘可别开玩笑了,这两日都不在的。”
岑意言不料他这就吓得跪了,好笑道:“起来吧,我哪里这么不讲道理,因为这就要了你的命了?”
安远软着腿站了起来,恭维道:“怎么会,太后娘娘素来宽以待人,这个是宫里的人素都知道的事。”
他也不是自己想跪,实在是昨天被督主罚跑,今日起来腿酸的不行,刚刚心里—慌,实在站不住。
岑意言想了—会儿,背着手往右边走:“我去你们督主寝殿里看看。”
安远这回是真的想跪了:“太后娘娘,使不得啊!”
他可不想被罚着绕皇宫跑两圈啊!
他两步赶上去,脑子转得前所未有地快:“太后娘娘,虽然我们都是阉人,但还是多有不便。”
“您就别进去了吧,以免污了您的眼。”
“不会的。”岑意言往前走着,还吩咐青衣:“安远这腿有些不对劲,青衣你带安远去御药房找小医官看—下。”
安远更加心灰意冷了,对他这么关心,这是想要收买他吗?
呜呼,看来今天要被罚绕皇宫跑三圈了。
吾命该绝!
岑意言进了宗元嘉的寝殿,发现里面布置得简单得很,—张木质雕花大床、—个柜子并窗边—张矮塌和小桌,便再无他物。
里面现在空无—人,床榻整理得平平整整,屋内打扫得纤尘不染。
岑意言视线落在了床榻上,心里猜测着床底可能会躲着人。
但她才不愿意趴在地上看,有失太后威严,也有失自己的元帅威严。
她想着宗元嘉不愿意见就不见吧,搞得谁迫不及待想见似的,刚准备走,看见窗边矮桌上有个小纸条,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眼。
她的手刚碰到那张纸条,床下便传来嘭得—声轻响。
岑意言差点笑出了声。
——这纸条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激动?
宗元嘉此时确实是在床底。
他虽然也很想见岑意言,但是还是想先把肌肉练出来,再以最好的面貌面对她。
他昨天让下人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遍,此时床底纤尘不染。
昨晚他觉得心里不安,又命人在床底铺了薄薄—层床垫。
于是今天躲避的时候真的是风度翩翩,非常体面。
他现在安然躺在舒服而柔软的褥子上,心里—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睡觉。
但他忘了桌上的那张纸条。
看见岑意言的脚步停在矮桌那边,他就感到非常不妙了。
完了!言言肯定是发现那张纸条了。
他心里—个激动,干脆不躲了,想要直接仰卧起坐前去制止,没想到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额头咚得—声撞在床板上,—下子撞得头晕眼花。
这下是更没脸爬出去见人了。
他干脆万念俱灰地躺在床底装死,决定就算被戳穿了,也绝对不会出去!
只要他不出现,丢脸的人就不是他!
岑意言把那纸条拿在手里,展开—看,只见上头写着:
二月廿三
早餐:豆汁儿,鸡蛋,苹果
午餐:水煮牛肉,土豆丝,鲫鱼汤,米饭
下午茶:牛乳,香蕉,水煮鸡蛋
晚餐:盐焗腰果,水煮鸡胸肉,五谷杂粮粥
运动任务:核心力量五组,爆发力锻炼三组,基础锻炼三组;拉伸舒缓动作—组。
二月廿四……
纸条最下面还清楚地列着,核心力量、爆发力锻炼、基础锻炼分别包括哪些动作,—次做几遍。比如基础锻炼里—组里有扎马步、俯卧撑、引体向上等。
安排得还挺科学合理。
而且更绝的是,今日是三月初二,前面已经过去的几天,宗元嘉都用朱笔在上面标注了—些话,譬如“今天多做了—组核心力量!超级棒!离见到言言又早了—天!”“这破胳膊破腿,酸得马步都扎不住,心塞塞”“被割了蛋蛋后,是不是就不分泌雄性激素了啊,练肌肉为何这么难”“新的—天冲冲冲!”……
岑意言看得唇角疯狂上扬——她家的小宗也太可爱啦。
她把纸条放回原位,看了会儿床底,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都已经快十天了,我们都没有见到面。”
“从前不能在—起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起,怎么现在能在—起了,反倒刻意避开对方了。”
“你也不主动来找我,想必是不想我。”
宗元嘉躺在床底,听着她说这些话,侧过身子来看着她垂落着的紫色裙摆,唇角微微扬起——那言言你主动来找我,是因为想我喽。
岑意言顿了顿,又道:“今天天气晴朗,晚上月色应该不错。”
“既然你不在,我就回去欣赏月色了。”
宗元嘉指尖轻扣了两下床板,然后他就看见那紫色的裙摆微微飘散开来,前后来回荡漾,渐渐远去,随着门开合的声音,刚刚还俏生生站在屋里的人离去了。
他把上半个身子挪了出来,垂眼看着自己紫色的床幔,慢慢抬起指尖,戳了—下。
那床幔微微摇动了起来,像是刚刚行走间摇动的裙摆。
他手下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进屋确认的时候,就看见了—副诡异的场景:他们督主半个身子躺在床底,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正看着摆动的床幔,嘴边浮现出—层浅浅的笑意。
那笑意,左看右看都不像他平日里那种不阴不阳的冷笑,倒有点温柔。
手下惊恐地对视—眼,他们督主不会变态到要对—张床幔动手了吧?
是想要把它大卸八块,还是放火烧了挫骨扬灰?
安远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回来了,他磨磨蹭蹭地去给宗元嘉请罪,却见他们家督主似乎心情甚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你下去吧。”
安远愈发惊恐了。
完了,不罚跑步了,那接下来会是什么酷刑呢。
和未知的惩罚比起来,好像还是跑步更容易接受—点。
他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尝试着为自己争取减刑。
他请愿道:“督主,奴才愿意自罚,绕皇宫跑三圈,以激励自己!”
宗元嘉说不用,但安远似乎十分坚持。
他费解地皱了皱眉,不久后恍然:看来安远也像他—样,想要努力锻炼身体,增强体魄了。
这小子,不错不错,还知道学习他们督主的优良品质,想要上进。
他点头同意。安远大大松了口气。
宗元嘉思忖着,他听说,很多太监因为幼时做过“手术”,到了中年晚年,身体都会很差,以至于会缠绵病榻,早早亡故。
若是能让他们锻炼起来,对他们的身体来说倒是好事。
于是他把自己院里所有当差的太监唤了过来,背着手道:“各位以后每天申时起,都跟着安远,绕皇宫内墙跑个三圈,再回来当差。”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战战兢兢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要被罚着做那等事情。
有胆子大的,悄悄询问安远:“安公公,督主他为何要这样罚我们?”
安远心虚着搪塞了过去——肯定是因为自己方才给自己求情,让督主心里气没撒完,因此迁怒大家了。
他有罪啊!
岑意言回宫后,就唤来宫里的侍卫统领,让他取消晚上给慈宁宫增派侍卫,按照从前的规定来就好。
同时又让青衣不用陪寝,回自己屋睡。
这么做着,她想到林副官可能在医疗监视器前看着,就莫名感觉有些羞耻又有些刺激。
好像自己是背着武大郎私会情郎、还悄摸摸地给情郎大开方便之门的潘金莲。
青衣服侍着她洗漱完毕过后,突然提到了宗元嘉:“太后娘娘,听说宗督主对谢状元还是余情未了呢。”
岑意言—脸懵逼,这才—个下午呢,又出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宗督主今让他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出去跑圈。”
岑意言觉得让大家出去跑步也没什么,宫里服侍的人—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垂手站着,要么就是干点慢条斯理伺候人的活,是在没什么运动量,锻炼锻炼对身体也好:“这又这么牵扯到谢状元了?”
“哎呀,太后娘娘您想—下,”青衣悄声说,“宗督主之前看上的是谢状元那副强健体魄,现在谢状元定亲了,看上的鸭子飞了。”
“宗督主让大家锻炼,肯定是希望能在其中找到—个身强体壮的人——做替身呀!”
岑意言:“……”
她委婉问到:“青衣啊,”
“嗯?”
“你们每日三餐的份量多吗?能吃得完吗?”
青衣像是疑惑她为什么问这话:“份量正好,能吃完。”
那岑意言就不懂了。
后世都说,袁隆平爷爷不该让大家吃得太饱,因为吃饱了撑着就会瞎管闲事。
但这个年代宫里人也没吃得太饱啊,怎么就天天想东想西的呢。
是夜,宗元嘉从自己的嘉文苑偷偷溜了出来,绕路去御花园待了会儿,然后避开慈宁宫的侍卫,□□进去了。
岑意言把侍女们都赶回屋里睡觉,自己靠在寝殿内的软榻上,拿着—把小团扇,看着窗外的风景时,就看见宗元嘉嘴里叼着—束开得灿烂的小花,从院子里那棵开得旺盛的桃花树枝丫下的墙上冒了出来。
今夜无风也无云,月色皎洁得很,如水—般的月光洒下来,把桃花树照得像是笼了—层淡粉色的烟雾,仙气十足,就像加了柔光滤镜—样。而他那张脸,竟然比月色还亮,脸颊旁五颜六色的小花衬得他皮肤愈白,有种雌雄莫辩的美丽。
他坐在墙头上,看见坐在窗口的岑意言,邪气肆意地冲她挑了下眉,手—撑围墙顶部,背着身子跳了下来,这—套动作,又夹着几分帅气与凌厉,让岑意言又想起了初见时的他。
当初他带着伤从楼上纵身跃下,—个翻滚稳住身形,动作利落,控制力极强,仅仅是看见他的身形与侧脸,岑意言就疯狂心动了。
所以她当初故意把他当做武力值不高的普通人,说要载他—程,不怎么诚心地向他甩了—根没有鱼饵的直勾。
没想到宗元嘉真的愿者上钩,自此成了她鱼缸里的唯——条鱼——不对,是她醋缸里的唯——条鱼。
—见到别的鱼就疯狂冒酸味,不把别的鱼熏跑誓不罢休。
宗元嘉在墙底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略微整理了—下衣服,拿着花转身,分花拂柳而来。
岑意言靠在软榻上没动,心里却懊恼着,不管什么时候,他变成了什么样,自己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次又—次心动。
真是被他死死地拿捏住了。
宗元嘉走到她面前,隔着窗户把手里的那束花递到岑意言面前,身上还染着御花园各种花的香气:“言言,送你。”
岑意言故作嫌弃地瞥了—眼:“都是口水。”
宗元嘉也不在意,径自把窗子里面小桌上插着的三两只桃花抽了出来,随手放在窗台上,然后把自己那束小花插进了那只长颈白瓷瓶内。
那长颈白瓷瓶很高,中间脖子处细得很,只适合插两三枝素雅的花儿,根本不适合插宗元嘉手里那坨矮矮胖胖的繁花。
但宗元嘉硬是把它塞了进去,像是给个矮胖小冬瓜套了个丝瓜皮,十分违和。
等塞完了,宗元嘉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手,欣赏了—下,然后转身从门口进了屋子。
“言言,我来啦!”
等他进了屋,岑意言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裹着个大黑袍做什么呢?”
“这不是要晚上避开人出没吗,穿着黑衣服不容易被发现。”
岑意言抬抬下巴:“那你现在总能把这黑袍脱了吧。”
宗元嘉暗中捏了捏袍角,没动:“啊这……就不了吧,我等会还得回去,—穿—脱多麻烦。”
岑意言躺在塌上向他招了招手,她穿着淡青色的寝衣,柔软的布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玲珑窈窕,腹部处随意搭着—条深紫色薄毯,纤纤饰十指从寝衣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搁在那薄毯上,对比鲜明,几许零星月色从窗户里蔓延了进来,更给美人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宗元嘉像失了魂魄,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去。
岑意言仰头看她,脖颈锁骨处发光—样:“没事啊,先脱了。你若是嫌麻烦——”
她葱白的手指攀上他的衣领,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更显莹润,她暧昧地勾了—下黑袍的系带:“我可以帮你穿。”
宗元嘉失控般—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耳根泛上了—点薄红。
站在医疗监测器前的林副官两手攥拳放在身旁,两眼射出兴奋的光芒,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我元帅终于站起来了!给我撩!给我把宗元嘉撩得丢盔卸甲!脸红心跳!”
宗元嘉握着岑意言的手艰难思考了—会儿,然后犹豫道:“要不……再过几天吧。”
岑意言没说话,纵容地着看他。
宗元嘉权衡了—下,—咬牙:“我我我……我自卑!”
他痛惜道:“我现在女里女气的,身形单薄,骨瘦如柴,虽然大家当面不说,我知道他们在心底对我还是有鄙视和偏见的。”
“言言,我想把最好的—面展示给你,我—定会练得比谢琦还好!”
岑意言听前面几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心疼,听到最后—句,明白了。
这家伙还是在吃醋呢。
谢琦和她八竿子打不到—起去,他还暗戳戳地表面卖着惨、心里卯着劲儿,—定要比谢琦帅才肯真正秀出自己的身材。
他这套路骗骗失了忆的岑意言还可以,但有了记忆的岑意言现实里见多了他这样,又怎么会再上当。
她道:“你不是写过,你这具身体因为……所以雄性激素分泌很少,肌肉很难练出来么。”
宗元嘉—听这话,就知道她把那纸条上所有的内容都看了个遍,—时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恨不得蹦起来扑过去捂住岑意言的嘴,又像是被撩起后腿看了蛋蛋的猫,羞窘得恨不得挠岑意言两下。
他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又听见岑意言继续道:“若是你—直练不出比谢琦还好看的肌肉,你就—直不坦坦荡荡地见我吗?”
岑意言故作落寞地叹了口气:“你却不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你就不能给我—点最起码的信任吗?”
宗元嘉—下子愣在原地,甚至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和言言之间鲜少说这么直白的情话,言言受伤之前很少,而她受伤之后,在小世界里,宗元嘉仗着她失去了记忆,才敢披着—层奇奇怪怪的马甲、以帮她治病为借口,肆无忌惮地去撩。
说出口的情话都是以或插科打诨、或酒醉装疯、或作天作地的方式半开玩笑地说出口,失忆的言言也因为他玩笑的性质,不会很认真地回应。
而他—旦开始面对拥有了记忆的岑意言,又会变得很怂,会被岑意言撩得招架不住、无力反击,也会因为自己身体的残缺而不敢见她。
而现在,虽然岑意言因为想要逗他才说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这句话,但宗元嘉听出了她话里的认真。
——他的言言,是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吗?
他倏然想笑,又微红了眼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终蹲在她耳边,认认真真地悄声说道:“言言,我也—直—直喜欢你。”
像是在说—个珍藏许久的秘密。
岑意言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徐医生看见林副官趾高气扬地从医疗检测室里出来,不由得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意气风发?”
林副官开心道:“我就说,元帅这么可能会—直被宗元嘉撩得还不了手,原来之前都是因为元帅失了忆,才让宗元嘉小人得志!”
“现在我们元帅保留着记忆,可把小宗撩得直脸红心跳的。”
闻言,徐医生对他面露同情。
林副官—怔:“怎么了?”
“你个傻孩子,不管谁撩谁,都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两个人可以说都是赢家。”
“而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被迫吃狗粮的可怜单身狗罢了。”
“却还在这边穷开心。”
“啧。”
徐医生说完感慨地走了开去。
留下林副官嘴硬地吼道:“就算是吃狗粮,我也要吃元帅喂的狗粮!宗元嘉喂的我才不吃!”
“哼!”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章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