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成了太监7(1 / 1)

宗元嘉于是脱了自己身上的黑袍,他缓慢地把那系带一抽,黑色布料缓缓落地的时候,岑意言竟然有种像在看脱衣舞的刺激感与禁忌感。

她颇为心虚地望窗外看了一眼,好像外面有人正在偷看一样。

黑袍脱下后,露出了宗元嘉依旧稍显单薄的身子。

个挺高的,大概有个一米八。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直襟长袍,腰间扎着一条月白色祥云纹宽腰带,下身穿着普通的裤子与短靴,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缀着晨露霜雪的一丛青竹,面如冠玉,玉树临风。

但就是身形略微单薄了些,像是家道中落但不失气节的落魄贵公子,却没了他从前看着就很能打的武将风范。

岑意言慢悠悠地把小桌上放凉了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在宗元嘉有些紧张的眼神里道:“嘶,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宗元嘉立刻扑到她塌前,握住她的手:“不行!货到付款,不能赖账,也不准退货,不准差评!”

岑意言笑:“你这卖家也太霸道了吧,那我的消费者权益如何维护?”

“我敢打包票,小宗是这世界上你能获得的最满意的男朋友!”

“好好好,”岑意言也不再逗他了,“最满意,也是唯一满意的,行了吧。”

宗元嘉骄傲得觉得现在自己能一拳打趴八个谢琦。

两人说了一会话,时间也不早了。

宗元嘉说要走,拿起刚刚搁在椅子扶手上的黑袍递给岑意言,理直气壮道:“你刚刚说要帮我穿的!”

岑意言依言接过来,从软榻上起身。

她趿拉着鞋,懒懒散散走到宗元嘉面前,两臂一展,右手从宗元嘉头顶上绕过,把黑袍披在他的肩膀上。

宗元嘉体贴地往前稍弯身子,让她不必踮脚踮得这么费力。

这么一来,由于岑意言臂展有限,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她头一抬,鼻尖就差点和宗元嘉的相触,两人呼吸短暂一停,纷纷错开眼去。

宗元嘉看着窗台上的花,岑意言低眸给他系脖颈处的带子。

恢复了呼吸的两人这才滞后地嗅到对方身上隐隐的熏香味,缠缠绵绵的萦在鼻尖,久久不散。

岑意言系完,目光稍稍上移,才发现他的喉结好像并不是很明显,想到他太监的设定,顿时了然。

于是坏心眼地用拇指指腹蹭了一下那里。

宗元嘉倏然回头:“……干嘛?”

随着说话,岑意言手下的骨头微微震动,蹭得她手痒痒的。

她收回手,摇了摇头:“不干嘛。”

宗元嘉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你就仗着我这个世界是个太监是吧,哼,等回去了,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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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意言一觉起来,正困顿地坐在屋内梳妆台铜镜前,任青衣捣鼓她长长的头发。

青衣梳着梳着,向来一直很稳的手突然一顿,差点扯疼了岑意言。

她微微睁眼,疑惑道:“怎么了?”

就看见青衣看着床前长颈白瓷瓶里随意插着的那一束小花,不确定道:“……这花哪来的?我记得昨日睡觉前还是没有的。”

岑意言:“……”

昨天和宗元嘉情话说得太浪漫,竟然忘了这回事。

她无奈地掸了掸衣袖,替宗元嘉背下了这口锅:“我昨天一时兴起叫人随意去摘的,然后就顺手插在这里了。”

好在青衣也没仔细追问是叫谁去摘的,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建议道:“太后娘娘,要不……我去给您找个善于插花的嬷嬷来……”

她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教导”“指导”“培训”“讲解”这些词里绞尽脑汁地选择比较合适又不是那么冒昧的一个:“在您想要插花的时候,来协助一下?”

岑意言:“……”

都怪宗元嘉,她高绝的审美水平在青衣眼里一落千丈。

不过当青衣想要重新摘点花重插一下或是建议换个花瓶的时候,她还是坚持道;“没事,就这样放那里吧。”

“我觉得……”她昧着良心说,“这花插得还挺有特色的。”

青衣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嗯,太后娘娘说的是,确实挺别具一格的。”

由于岑意言昨天折腾到很晚才睡觉,今天起来就直接用了午膳。

刚吃完还没过多久,外头有人通报,说是宗督主来了。

岑意言听到通报一顿,把手里的《山河地理志》搁在小桌上,吩咐通报的下人:“把宗督主请到书房中去吧。”

——这个粘人鬼,之前去找他都不愿意见,现在倒是知道赶着来见面了。

岑意言带着青衣走进了书房,宗元嘉回过身来,假模假样地行了一礼:“太后娘娘,下臣于政务上有些问题,特来跟您商议,不知您是否有空?”

正借口找得冠冕堂皇的,岑意言坐在会客的椅子上,抬了抬手:“督主,坐。”

“哀家倒是时时有空,倒是督主忙了些,昨日前日去你那嘉文苑,却是连你人影都不见。”

“太后娘娘何等尊贵,何必屈尊降贵去下臣那腌臜之地,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直接唤下臣来就行了。”

宗元嘉坐下来说这话,身后跟着的安远把厚厚一沓折子搁在小几上,压得那本来仅仅用来放置茶具的竹制小几“吱嘎”两声,似乎经受了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岑意言:……

青衣:……

非常心虚的安远:……

这比小臂还高的厚厚一沓是什么鬼?

只有宗元嘉还坦坦荡荡,似乎毫无所觉,厚着脸皮道:“涉及到民生大计,下臣实在不敢专断,因此来找太后娘娘商议一二。”

趁着青衣去泡茶,安远退到远处,岑意言低声道:“你是批折子的时候遇到了疑难问题前来询问,还是一道题没做来抄作业的?”

宗元嘉贱兮兮地笑了一下:“来和你一起做作业啊。”

“小情侣约自习,多甜啊!”

他瞟了一眼端着茶壶和点心过来的青衣,最后又加了一句:“约在甜品店,还可以一起喝同一杯饮料,互喂甜品!”

“我们之前没正经约过的会竟然在这里约上了,美滋滋。”

岑意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古早偶像剧里把人尬出一整座阿房宫的油腻瞬间,默默地把青衣斟给自己的茶拿得离宗元嘉远了些。

宗元嘉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但并未做什么反应,只是径自开了口:“三月十五便是科举考试的殿试了,圣上虽然天资聪颖,但毕竟年龄尚晓,届时太后娘娘会去殿上帮忙参谋一二吗?”

岑意言思索了一下,虽然目前内阁三位大臣都经验老到,精于政务,也都是通过科举才入朝为官的,不过选人用人毕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关系到大楚将来掌握朝堂大事的官员,不得不慎重,因此她点了点头:“去的。不过哀家于科举上不很精通,怕是去了也只能看看罢了。”

“太后娘娘过谦了。”

“昨日梁州都尉刚快马加鞭递上来一道折子,说是梁州近来遭逢干旱,影响春播,虽然目前形势尚不严重,但不排除干旱成灾、百姓颗粒无收的可能性,他写折子来就是请求朝堂的支持,希望能够未雨绸缪。”

岑意言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干旱,”她拧着眉思索了一下,在科技发达的后世,干旱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挖沟渠,建水坝,造水库,实在不行还能人工降雨,但古代这个农耕时代,她却不是很了解有哪些技术能够实现,“从前可有治理干旱的优秀经验?”

宗元嘉确实翻阅了很多典籍,也找有相关经验的大臣商议了一番:“据典籍记载,大楚建国近百年来,一般重大旱灾都发生在夏季,但春季都会有干旱迹象。梁州都尉及时发现,确实给了朝廷很多准备时间。”

“下官和户部的官员昨日初步拟定了一些方案,我……下官跟您汇报一下。”宗元嘉还是不太习惯在岑意言面前文绉绉地说话,自称也差点忘了改。

“第一,稳定人心。虽然现下还是只有干旱迹象,但百姓心里难免会担心,‘民以食为天’,若是连最基础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必然造成骚乱。朝廷可以通过减免赋税、减轻徭役的方式来降低百姓的压力,安抚人心。”

“第二,未雨绸缪。目前离夏季还剩近两月,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兴修水利、疏通灌溉沟渠,起码能从一定程度上降低旱灾严重程度;另外梁州等经常发生干旱的地方要提前充实仓廪,便于关键时刻赈济救灾——赈灾方案也需提前备好。”

“第三,探索开源。开放山泽,鼓励经商,给百姓们提供多种谋生手段。”

站在岑意言身后不远处的青衣闻言惊诧地看了宗元嘉一眼,没想到宗督主竟然有这样一份颗为民之心。

她看了看宗元嘉身后站着的安远,想观察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他只是屏息低头,恭恭敬敬,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岑意言点了点头,把这三个办法细细想了一遍,指尖慢慢敲着杯壁,补充道:“皇家虽然都不怎么信奉鬼神直说,但民间依旧盛行,若是当真大旱成灾,还是要让圣上下罪己诏,登坛祭天,甚至大赦天下,以堵天下众人悠悠之口。”

这个时代科技没那么发达,百姓皆有些迷信,总会将自然现象归结到神灵身上,若是风调雨顺,那便是神灵显灵;若是灾害频发,便是有人触怒神灵,这时候,一朝帝王是需要代替自己的子民祭天,祈求神明的原谅。

宗元嘉和岑意言都是穿过来的,信仰的是现代科学体系,照理说,对古代皇家这一套都不熟悉也不在意,因此宗元嘉之前压根就没想到这灾害和帝王本人有什么关系,现在岑意言却能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他意识到了这个细节,抬起眼皮盯了她一会,阴阳怪气道:“看来太后娘娘心里头,很是牵挂着圣上。”

“这真是圣上的福气啊。”

“幸哉幸哉!”

虽然嘴上这样说,语气却干巴巴的,没什么开心的意思。

青衣闻言面露不忿,这不是在讽刺当今圣上不是她们太后娘娘的亲生孩子嘛!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将圣上视若亲子,督主却拿这事来侮辱她,实在可恨!

她不敢瞪宗元嘉,就瞪了低着头的安远一眼,算是报了仇。

岑意言却很是无语——连一个七岁小孩的醋都要吃,也是没谁了。

她没搭理这句话,继续道:“你说的都是好办法,不过却要注意一点,轻徭薄赋、开放山泽都是朝廷政策,最好定下规矩,表明在何种情况下、满足了那些条件,才能实行这些政策。”

“否则,我们给梁州开了这一口子,其他州县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或是腰包,纷纷来申请减免赋税、减轻徭役,我们就没有依据来评判,到底减不减、哪些州县减。”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定好规矩,势必会让其他州县官员和百姓心中不满。”

“妙哉!妙哉!太后娘娘真是深谋远虑、见微知著啊!下臣佩服!”

青衣见连督主都佩服不已,面上又显出些骄傲的小神色,但安远还是那副木头样子,无趣极了。

宗元嘉就这么正正经经地问了些问题,趁青衣放下了戒心,顺势道:“还有一些折子我倒是没整理出思路,不知能否跟太后娘娘借个地方、借支笔,让我先思索一二。”

岑意言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想一起自习吗?

成。

她让青衣派人搬张小桌放在自己的书桌前,让宗元嘉坐在自己对面,两个人各自批着各自的折子,一时间书房里寂静下来,唯有偶尔响起的翻动书页的声音,但也宁静祥和。

因为涉及到政务,青衣和安远都站到了门外候着,以免看到听到些朝堂机密。

青衣回头看看伏案的宗督主,突然感觉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虽然刚刚还讽刺自家太后娘娘。

她悄悄唤站在旁边的安远:“哎,安远公公!你怎么一直这幅面无表情的模样,昨天没睡好吗?”

安远被叫了,身子一抖,条件反射地转过去看了一眼正在批折子的自家督主,见他似乎没在意这里的动静,松了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看了青衣一眼,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身子往反方向稍稍挪了挪,闭口不言。

第一次被人嫌弃的青衣:……胆小鬼!

岑意言披着披着,见宗元嘉安安分分,没出事吗幺蛾子,松了口气。

她平时下午处理公务的时候,就喜欢吃点小零嘴,于是叉了块桌上搁着的桃花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宗元嘉那毛笔走势,怎么就不太像是在干正事的样子呢?

她举着叉子,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宗元嘉身后,想看一眼。

宗元嘉竟然也淡定得很,一点也不心虚,大大方方地向椅背上一靠,把桌上那张纸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来。

岑意言探头一看,却见那纸上是一幅画。

画中的场景正是她昨天躺在塌上的场景,宗元嘉站在塌旁,旁边一扇窗开着,那很是不搭的长颈白瓷瓶插着小花立在小桌上。踏上一个美人横卧着,薄毯也掩不住窈窕的身形。

美人仰着头,露出白生生的一段脖颈和笔直锁骨,勾着红唇,抬手用拇指指腹蹭过旁边一位穿着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喉结处,眼眸间光华流转,像是勾人的妖精引人堕落。

那男子堪堪露了个侧脸,站着没动,眼神里却有涌动翻腾的情绪被深深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笼而出。

只是平平无奇的写实画风,两个人也只有一小片肌肤相触,却因为这被刻意添加上去的两个眼神,像是有火星子擦过,下一秒就要燃了起来。

含而不露,暧昧隐而不宣,性张力却足得很,要说这两人之后滚到了一起翻/云覆/雨也没人怀疑。

岑意言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手一抖,叉子上未扎牢的小半块桃花糕啪叽一下掉在了画纸右上角,滚了一下,不动了。

天哪!

谁会画自己的小簧图啊!

宗元嘉这脸皮也太厚了!

宗元嘉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他用左手慢条斯理地拈起那块糕点:“太后娘娘,您的糕点掉了。”

岑意言一把抢过来——她是真的怕他下一秒就把这块梅花糕给塞进他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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