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锐明找人散播的谣言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
人人都在传。
“那个真味楼你们知道吧?就是之前靠着菜味道很好的饭店,老板去世了,知道是咋去世的吗?是被他媳妇气死的!他媳妇跟人勾搭,气死了他之后,又借着女儿的名义霸占了真味楼。可怜华老板的老爹年纪一大把被气得下不来床,亲弟弟亲侄儿看不下去,掏空家底开了个华氏真味楼,想替华老板守住家业……”
“真的吗?那这个华老板的媳妇真不是人!他那闺女就这么偏帮着自己的亲娘?不管亲爹的死活?丫头片子就是不成气候!”
“且看看吧,这丫头跟她亲娘就是继承了真味楼又怎么样,女人干不成大事业的,我倒是很看好华老板那侄儿开的华氏真味楼!”
……
许文雁遭受了许多无端的白眼,被风言风语气得要死,倒是华宁劝她别想太多,好好在家休息。
而华宁的八宝粥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她甚至改良了老传统意义上的八宝粥,更改了几种口味。
比如荷叶味道的,抿一口仿佛带有夏天的清亮,桂花味道的,那香甜宛如让人沉醉在金秋十分,也有一道藕粉八宝粥里面放了软糯白嫩的小圆子,吃起来就好似身在暖冬……
几样八宝粥每一日做得都不多,熬煮好之后,里头的各类豆子等都颗粒清晰,只是一勺吃到口中,舌头轻轻一抿便化在唇齿之间,晴天不腻,绵软喷香,让人忍不住一口一口直到把碗都吃到见底了。
而这物料放的对了的八宝粥,是当真具有养身的功效。
尤其是对肠胃来说,一道上好的八宝粥可以治疗很多的小毛病。
比如便秘,胃酸胃疼,肠炎等等,这也是中华美食的深刻意义,从食物上来调节身体。
原本华宁的八宝粥才开始售卖的时候,来来往往买的人不多,可只要一个人吃起来觉得好,后面客户就来的很容易了,你传我,我传你,吃到最后大家觉得好吃,竟然下意识地不相信那些流言了!
“管他什么流言,一碗粥而已,我觉得好吃就买了!”
更何况,大家渐渐地发现,华宁这粥还真的不好买了!
她粥做的是定量的,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天不亮就开始排队,等店里伙计把粥摆好就开始抢,不到半小时,几锅粥被哄抢一空!
抢不到的人捶胸顿足:“昨儿我老娘就是吃了这家八宝粥,说是今天胃里也不难受了,想着让我再给买一碗,我这买不到了怎么办啊!我怎么就不能早来一会儿呢,我该死啊!”
也有人叹气:“唉,我听说这家八宝粥好吃,想尝尝来着,咋就这么难买呢?”
门口闹哄哄的,华宁便走了出来,她掀开帘子,露出来一张年轻而娇嫩的脸庞,俏生生的,宛如一枝栀子花。
她眸带浅浅笑意:“对不住了各位,家父前不久意外去世,我随即遭遇车祸,真味楼遭遇重创,外头流言纷纷,处处都有人来欺负我与我妈,实在是心力不济,但请各位相信,往后真味楼会越来越好,我一定会秉承我爸爸的心愿,把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都带给大家。”
人群爆发出掌声:“小华老板!我们相信你!”
“节哀啊!真味楼还要靠着你!”
对面华氏真味楼店里生意其实不错,这会儿吃饭的人也不少,可华锐明跟华玉海以及厨师老张都有些心情复杂。
明明老张也掌握了许多华玉山会的好菜,完全够一家店做得如火如荼的,可如今看着华宁把一道小小的八宝粥都做成了这样,他们还是觉得心里不爽。
华玉海咂了下嘴:“小丫头片子,眼界还是低了!想着一道八宝粥就能出息了?那叫摆摊儿!老张,你以前是跟我大哥熟悉的,也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本事,她到底会做什么菜?”
老张搓搓手,有些讨好地看着他:“从前老华在的时候,也提过,现在的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聪明,只是没有个定性,拎不动菜刀,只会些简单的,像那些主菜她一个都还没有学会。”
华玉海这才放心了:“就是!等咱们再赚了些钱,到时候非叫她知道厉害不可!”
两人正说着,大堂里在吃饭的一桌人议论开了。
“哎,这家红烧肉不错,吃起来跟从前在对面真味楼吃的一模一样。”
对面一个人却呆着脸剔着牙说道:“唉,这肉吃多了,也腻得慌,对面那店到底咋回事啊,咋忽然开始卖粥了?看那样子好像还卖得很不错,就是难抢啊。”
“我也听说好喝的很,真的有这么玄乎?我可不信!”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华锐明听到这些话,顿了下,眼中现出来一抹沉思。
他爷爷跟他爸爸的主要目的就是拿到真味楼,然后靠着真味楼不愁吃穿,也算是有面子,可在华锐明看来,这远远不够。
他年轻,眼界更远,见过更多的有钱人,在他看来,大伯父的产业不算多大,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店铺。
华锐明是希望通过真味楼做跳板,做更大的企业,当然,也绝对不能让华宁他们好过了,谁让当初大伯父不肯把家业传给他的?
如今听到这些人聊起来华宁做的粥,他心里闪现出一抹不祥的感觉,就好像华宁会是自己的威胁。
华锐明踱步一会,决定要尽快动手了。
他要尽快把真味楼占据过来,赶走华宁跟大伯母,这样才会更快地用大伯父留下的产业作为跳板赚到更多的钱。
这一天,华宁做了一道新品。
八宝粥卖得好,证明原身的厨艺是很不错的,只是父亲在世时没有进行太刻苦的训练罢了。
她如今在原身的基础上在研修研修,也是有不错的发展的。
华宁翻找了一遍她爸留下来的菜谱,这菜谱是华玉山遍访全国搜集到的自己认为比较好吃的食物,然后详细记下了最经典的做法。
真味楼只摘取了其中一部分的菜式,其余的都没有出现过。
华宁把目光锁定在梅干菜扣肉烧饼上。
她知道,这些小的特色食物,也很有味道,如果能做得好了也能让人念念不忘。
记得曾经在一个世界里,她无意中吃过一次葱包烩,从此以后念念不忘,只恨不能插翅飞到那个城市赶到巷子里的小摊前再吃一次!
这梅干菜扣肉烧饼做起来并不容易,华宁从未现场看过做法,何况现在是九十年代,通讯并不发达的时候,也没办法上网去搜查,华宁只能一遍遍地尝试。
做到最后,她都想买车票去到黄山当地去学习一番了!
但华宁也知道一个道理,如果她按照做法做不出来,就是到了当地,也会做不出来这个味道,因为华玉山的菜谱已经写得非常详细了。
但做烧饼的每一个步骤细节都很重要,比方面的软硬程度,放的油的多少,梅干菜的处理方法等等。
华宁在炉子跟前忙了五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炉子烤得黑了一个堵,这一天,终于烤出了香喷喷的梅干菜扣肉烧饼!
她把做好的梅干菜烧饼捧出来,这个时候正好是早上六点半,八宝粥开始售卖的时候,华宁笑吟吟的:“大家尝尝这个饼,免费的不要钱,配着粥吃蛮好的。”
本身也就五六块,想到八宝粥都那么难抢,面对看起来就异常诱人的烧饼,几个人上去就抢!
其中一个人也不怕烫,对着烧饼就咬了一口,烤得焦黄松软,酥香干脆的饼皮,里头是咸香可口的梅干菜跟猪肉,梅干菜吸收了猪肉的油脂,猪肉又吸收了梅干菜的干香,仿佛让人置身于秋日昏黄的阳光里,坐在麦秸剁上闻着新鲜的小麦香气,大快朵颐地享受丰收的快乐!
那一种满足又畅快的滋味难以描述,吃饼的人一口一口,竟然一块饼三下五除二吃掉了!
其中一位大爷嘴巴都被烫到了,一边嚼一边去掏钱:“这饼多少钱一块?我买!剩下的我全部买了!”
有人立即挤上去:“凭啥你全买?刚刚就你们五个吃到了,我们都还没吃到呢!我建议大家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一块!大家可都是这么早来的呢!”
眼见着几个人要打起来了,华宁赶紧劝导:“这饼是我新做的,今天不卖,只是请大家尝尝,大家要是觉得好吃,我后面再做!到时候争取多做点!”
那些没吃到饼的人还好,没吃过终归不了解到底多好吃,可那几个已经尝了的人却觉得难受的很。
有些食物好吃到让人绝望,就是你只吃一点点的话,就感觉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完全满足不了自己,可其实就是吃再多,吃到撑得走不动,还是会觉得不过瘾,巴不得日日吃,天天吃,这就是美食的魅力!
华宁很快就把八宝粥跟梅干菜扣肉饼的做法教给了小陈。
她调查过,其实当初老张被挖走的时候,小陈也被找过,华锐明他们的目的就是挖空华宁他们店里所有的老员工。
可小陈没有走,他给出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是个孤儿,当初是在外讨饭的,是华玉山见他可怜带他到店里做了帮厨,他舍不得走。
华宁感动于小陈的忠心,但一方面也签订了保密合同。
小陈学习的很快,这手艺学到之后,华宁负责揉面,做饼剂子,调馅料,小陈负责去烤饼。
如此以来,做出来的数量就多了起来,足够上午卖的了。
但谁知道,增加了这么多的饼和粥,还是不够卖。
因为真味楼八宝粥跟梅干菜扣肉饼的美味程度越传越广,甚至不少隔壁城市的人坐车特地来吃。
往往上午的量都卖完了,还是会有人在排队,但目前真味楼店里的人不够多,这也没办法。
眼看着真味楼八宝粥跟梅干菜烧饼卖得越来越好,华锐明最终还是动手了。
这一天华宁在店里忙完就去中医馆里接许文雁。
之前许文雁强撑着陪伴华宁整理店里的事情,那时候丈夫刚走,人也没反应过来,就好像觉得华玉山只是去外地办事了一般。
可时间一久,那种让人窒息的思念与痛苦便席卷而来。
她开始明白,华玉山是真的死了,与她天人永隔,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人给她打电话了,没有人叫她雁儿了,也没有人在她难受的时候抱着她安慰她了,这个世界上,她成了一个没有伴侣的孤独女人。
她最深爱的丈夫,已经长眠于地下。
许文雁崩溃了,严重失眠,动不动就流泪,身体差得只能去中医馆调理一番。
华宁接了她,把店里今天生意很好的事情告诉她,又提到有几个人因为没有买到而打架,许文雁勉强笑了:“你爸爸要是知道就好了。”
这种事情,也的确是不好安慰,华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等两人到了家门口,才打开门许文雁就是一惊:“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里一片狼藉!分明是被人翻过的痕迹!
华宁看了看,倒是平静的很,她早就料到过这一天。
孤儿寡母,本身就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何况他们本身也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
许文雁又要哭了:“宁宁,谁这么狠毒,这样害咱们啊!”
华宁搀扶着她:“妈,没事的,贵重物品我不都已经放起来了吗?他们顶多偷到一点零钱。”
许文雁着急地说:“还有你爸爸留下来的菜谱!在不在书房?!”
两人匆匆地往书房走。
华氏真味楼内,华锐明跟华玉海把一本菜谱摊在桌上。
“老张,你看见过这本菜谱吗?”
老张拿过来那本菜谱,睁大眼睛:“华老板之前没有直接给我看过,他说这是他的心血,他可以把一部分教给我。”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怨言,他觉得自己跟华玉山认识那么多年,华玉山还是只把自己当打工的,虽然工资开的确实高,但他学会了那么多菜,分明也能当个二老板了!
所以华玉山一死,华锐明给他开了更高的工资,老张立即就背叛了真味楼。
如今看到这本菜谱,他心情很复杂,心里隐约觉得跟华锐明跟对了!
有了这本菜谱,他把上面的菜全部学会,还愁将来自己单干的事情吗?
华锐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现在这菜谱就在你跟前,你来学,华宁做什么,你就学什么,务必要搅黄她的生意,知道吗?”
老张点头:“没问题!我还能比不上一个丫头片子吗?粥跟饼有什么难的?我看看菜谱,今儿晚上练几次,保证他们明天生意就做不下去!”
华锐明点点头:“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一晚,老张彻夜没睡,他非常有信心做出来比华宁更好吃的梅干菜烧饼跟八宝粥。
可他发现,对着这菜谱做出来的八宝粥跟梅干菜扣肉烧饼,味道似乎并不是很好。
他明明按照步骤来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老张想到华锐明,心里也有些打鼓,他知道,华锐明不是个好相处的。
他今天夜里要是做不出来梅干菜烧饼,只怕明天少不了麻烦!
可是这一整夜,老张无论怎么尝试,那梅干菜烧饼做出来味道都不对,要么饼皮太硬,要么太咸,要么就是饼皮正好,但里头猪肉腥气很重,他自己都吃不下,顾客怎么可能喜欢吃呢?
第二天一大早,华锐明跟华玉海就来了,可老张耷拉个脸。
“怎么了?”华锐明皱眉。
老张如实说道:“我按照那个菜谱做,但奇怪的是,味道……”
他旁边桌上几乎堆了一桌子失败了的饼
华锐明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菜谱给你拿来了,你说你不会,老张,你不会在蒙我吧?”
老张立即表忠心:“我怎么可能蒙您!我真的按照菜谱做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这……”
梅干菜烧饼跟八宝粥的计划落空了,因为老张做的八宝粥色香味都很一般,他根本不擅长这个。
原来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做起来并不容易!
看着浪费那么多面粉和材料,华锐明跟华玉海都不高兴,华玉海更是嘟囔:“老张,你对我们可没有对我大哥好,我大哥之前总是说店里那个老张精打细算的,很会省。你这样可要从你工资里扣了啊。”
老张一惊,华锐明也跟着说:“扣工资是肯定的,老张,一码归一码,你浪费了这么多东西,总不能让我承担损失吧?”
他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老张心中都是怒气,可却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华锐明跟华玉海是他的老板啊!
这一天,老张的厨艺失手了。
他心烦意乱,出了好几个错,要么是给客人做的红烧肉太甜了,要么是糖醋鲤鱼太酸了,被客人好几次投诉。
而对面真味楼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
华锐明磨磨后槽牙,走到后厨给了老张一拳:“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老张一个踉跄退后几步,他怎么也没想到,华锐明会打自己!
要知道当初偶尔很累了,菜做的味道不对,华玉山都是立即让他回家休息的!
那时候他总还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有一手好厨艺,为什么要给华玉山打工?他自己也可以当老板的!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打工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老张红着眼,手里紧紧地握着锅铲:“华锐明,你打我?我是拿了你的工资,可你没资格打我!我不干了!”
华锐明笑了起来:“不干了?来看看我们签订的合同,只能我开除你,不能你开除我,否则你赔偿三万块钱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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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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