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本不想看内容,但是这个时候,如果她慌忙删除,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秦劲的怀疑,更加惹他生气。
江眠举着手机,硬着头皮和秦劲一起读取内容。
霍承司:【江眠,对不起,我错了。那天我说带你去吃麻辣烫是因为你只配这个档次,这句话不是真心的。不仅仅这一句,那天我在别人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真心的。也不仅仅是那一天,以前我在别人面前,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出于我本意。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保证,我没有骗你。】
这条刚读完,他又发了一条:【江眠,我是真的喜欢你,只喜欢你。你先不要和秦劲结婚好不好?秦劲能做的,我也能做。】
车厢里的气氛陡然压抑沉闷。
江眠毫不犹豫地把霍承司删除。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秦劲,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和你结婚。”
秦劲却说:“即使结婚,也可以离婚。”
江眠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秦劲滚动了一遭喉结,缓慢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们穿的这本书,是一本男配文。”
秦劲认真地说:“我是原书男主角,你是女主角。霍承司是穿进来的男配角。”
江眠皱着眉心,试图捋清这层关系。
秦劲一锤定音道:“其实穿进来的男配,才是这本书真正的男主角。女主角最后会和他在一起。”
“停停停!”江眠举手喊停,“禁止套娃。”
秦劲:“套什么娃?”
“我们穿进了一本书里,霍承司又穿进了我们穿的这本书。这就是套娃。”江眠试图用他的逻辑反驳他,“如果你不是真正的男主角,怎么会知道书里的好多bug?这种特权,只有真正的男主角才会知道。而且,霍承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穿书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是一本书的世界。真正的男主角,不可能觉醒这么晚。我们都要结婚了,他还没觉醒,你觉得可能吗?”
秦劲紧皱眉头,像是在思考。
江眠解开安全带,倾身去抱他:“秦劲,我不可能去喜欢霍承司。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喜欢到想和你结婚。”
良久。
秦劲回抱她:“好。”
虽然秦劲不再说这是本男配文这回事,但是江眠能感觉得到,秦劲好像在失控。
他总是不停地找bug并试图修正它们,强迫症也越来越严重。
也不再提结婚的事情。
江眠主动跟他提结婚,拿着日历和他挑适合结婚的日子,他总是说不好,要么日期不好,要么天气不好,要么直觉不好……
有一天在楼顶,秦劲拿着剪刀,把所有的生菜叶子都修剪得一模一样,并给它们做好记号,不允许它们谁长得不一样。
当晚。
江眠和他一起睡在楼顶。
她趴在秦劲身上,回忆他们录节目的那一晚,也这样在菜园里睡了一夜。
秦劲却突然说:“[秦劲菜]会不会长得不一样?”
吓得江眠不敢睡,怕他拿剪刀修剪自己,她偷偷把剪刀和所有利器藏起来。
站在楼顶,望着市第六人民医院的方向,想起秦劲说,这是个精神病院。好几次,江眠都想和他一起过去。
又一天,秦奶奶给江眠打电话,让她和秦劲一起回秦宅吃饭,边吃饭边收看恋综。
挂断电话。
江眠问秦劲:“你家人还不知道我们穿书的事情吗?”
秦劲摇头:“我没跟他们说。”
“为什么不说?”
“太多人觉醒不好。”秦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觉醒就好了。”
江眠又问:“你还觉得这是本男配穿书文吗?”
“不是。”秦劲坚定道,“只有男主角才知道bug。我会修bug,我是男主角。”
“很好。”江眠在他唇上亲了下,笑道,“我呢?还是不是你的女主角?”
“是。”
秦劲亲回来:“江眠是秦劲的女主角。”
“以后不要修bug了,好不好?”
秦劲固执道:“修bug是男主角的职责和使命。”
“可是你每天都在不停修bug,会很累。”
“我不累。”
秦劲说着,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我从小练武就是为了有精力和体力修bug。你不信的话,我可以一直做俯卧撑不会停,做到你睡着。”
做着做着,他看到地板的纹路不一样,趴在地板上开始修纹路。
江眠把脸扭在一边,默默地流泪。
从秦宅吃饭回来,江眠越来越不安。
秦奶奶那么好,她却一直瞒着她。
秦劲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如果任其发展,后果不敢想象。越早干预治疗,效果也越好。
秦劲家里说不定认识最顶尖的医生。
如果她现在继续选择隐瞒,错过秦劲的最佳治疗时期,不说秦奶奶他们会不会怪她,她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
在秦劲拿着标尺去量菜地里的土粒时,江眠决定去找秦奶奶坦白。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酥笙x5;阿年x1;不读书了x1
?53、第53觉
骗子。
秦劲是个大骗子。
——《入睡的必要条件》
从秦宅出来,江眠突然很恐慌。
她不仅向秦爷爷和秦奶奶坦白了秦劲强迫症加重的事情,还坦白了“他们穿书”的秘密。
秦劲如果知道是她出卖了他们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怨恨她。
决定坦白以前,江眠觉得什么后果她都能承受。坦白之后,她不确定了,甚至有些后悔坦白。反正无论秦劲病得有多严重,她都不会离开他。
他要修bug,她陪他一起修就是了。
秦劲给她发短信,说奶奶给他打电话,他要回秦宅一趟,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江眠:【不要去。】
没有发送出去。
她忍着泪,把这三个字删除,重新编辑短信:【团长找我,问我章爷爷曲谱的事情。你自己回家吧,晚上我在403等你回来(=_=)】
秦劲:【嗯_】
江眠浑浑噩噩地回到古河街,上楼的时候,碰到401
401站在两个台阶之上,抱臂看她:“你和402分手了?”
“没有。”这两个字,被她说得没有丝毫底气,江眠抬头看401,“师父,网上有没有我的黑料?我不敢搜自己。”
401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没有微博,怎么搜?”
江眠:“……哦。”
401哼了声,蹬蹬蹬跑下楼。
402锁着门,秦劲已经回了秦宅。
江眠回到403,趴在床上发了会呆,摸出手机登陆微博,准备搜搜自己的名字。
热搜头条赵炫明被执行爆
赵炫明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江眠点进去。
广场上一秒一个消息。
[赵氏集团宣告破产]
[赵炫明潜逃出国]
[赵炫明豪宅拍卖]
[赵炫明豪车一览表]
……
直到看见综合头条的配图,江眠才想起来,这位赵炫明是谁。
霍承司唯一一次带她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这位朋友就是赵炫明,只不过大家都叫他赵公子。那天“领”她去会所包厢的人,正是他。
江眠有点点惊讶,当时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说破产就破产了。
她也就惊讶两分钟,退出热搜,一切与她无关。
在搜索框输入[江眠]两个字,犹豫着要不要点击搜索按钮,消息栏进来一条消息。
401:【没搜出来你的黑料。】
他又发过来一条:【你有什么黑料?背尸体又不是黑料,难道是你欠变态的钱?】
江眠回复:【我家人同学,没有跳出来说什么吗?】
401:【没有搜到。】
江眠:【好的。谢谢师父。】
有了401探前阵,她才敢点击确认搜索自己。
出来的全部和秦劲有关,即使有人骂她,也是骂她配不上秦劲,看样子也不是三次元认识她的人。
江眠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江守成没看电视吗?即使他不看,弟弟上网也会看到。恋综一共播出三期,她的名字和照片在网上到处都是,他们居然一直没来骚扰她。
不是江守成的作风,非常不对劲。
以前的号码她已经停用,换了新号。国庆假期,从章爷爷家里翻出来她的残障证后,江眠情绪崩溃给江守成打了一个电话,用的是现在的号码。打过以后虽然把他的号码拉黑,但是他有来电显示记录。
按照以前的操作,她拉黑一百个号码,江守成能换两百个新号码打过来怒骂她。如果她还不接电话,他会直接报警,联系媒体,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上演一出父母苦苦寻亲被狠心不孝女儿拒之门外的苦情戏。
但是这回,江守成居然没有一点点动静。
以江眠对他的了解,他之所以没有动静,是被威胁了。他怂了,不敢找她。
会是秦劲吗?
可是秦劲这段时间都跟她在一起,没出过江北市。而且早在国庆的时候,她还没有和秦劲在一起,秦劲也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
能威胁得了江守成,让他犯怂的人——
隐隐约约,江眠知道了是谁,她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本来她想着给江守成打电话,问问霍承司给了他们多少钱,她算算恋综结算的钱够不够还。现在她脑袋木木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做。
霍家大院。
今天是老霍总的生辰。
正厅摆满了上供的礼品,霍家大少爷霍敬恩甚至搬来了一座纯金打造的假山;二少爷霍敬怀进贡的是一对清朝的花瓶,据说是某位老佛爷用过的。
霍承司拎了一袋月饼。
“三弟不会是从中秋睡到现在吧,这神仙日子,啧啧啧。”霍敬怀啧啧完,盯着他手里的月饼,“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稀罕讲究?”
“没有讲究。”霍承司拆开盒子,坐在餐桌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月饼咬了一口,说道,“五仁馅。”
霍敬怀噗嗤乐出声,霍敬恩厌恶地别过头不看他。
老霍总脸上的皱皮抖了抖,他旁边坐着的翁盏娟挑着细眉,阴阳怪气地说:“小心月饼过期吃死你。”
“多谢母亲关心,没过期。”霍承司阴阳怪气回去,拿起另外一块月饼给她,“母亲请慢用。”
“胡闹!”老霍总极为不满。
“是我唐突,叫错了。”
霍承司立马站起来,对着翁盏娟鞠躬,恭恭敬敬地说:“多谢三姨太关心,三姨太请慢用。”
霍敬恩和霍敬怀默默对视了眼,心里暗爽。
他们都不是这位霍太太的儿子。
霍敬恩和霍敬怀是老霍总的正牌妻子所生。前几年妻子病逝,老霍总扶正了比他岁数小了两轮的翁盏娟。结婚几年,翁盏娟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而霍承司,做为霍家的三少爷,是老霍总和另外一个没过门的女人的私生子。霍承司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才被老霍总认回家门。
霍敬恩和霍敬怀极度厌恶他,处处提防着霍承司,好在他在霍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这才慢慢对他放松了戒备。
自从霍承司迷上听戏以后,他们渐渐发现,霍承司变得很疯,从废物草包,进阶为废物疯子。但是今天,他整个人又有点神经兮兮。
老霍总还没有从位子上退下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公司,说一不二,没人敢违抗,毕竟谁跟钱过不去。
生辰这么大的事情,他不送贺礼也就罢了,还上赶着添堵。他以前虽然疯,见着翁盏娟,不爽的时候顶多绕着走,不会正面刚,更不会在老霍总面前不给她面子。
他今天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霍敬恩瞥了霍承司一眼,松开紧皱的眉头。
赵家出事,他曾经怀疑过霍承司。
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漏出料,赵家不可能被起底。最有可能泄密的,就是赵炫明这位浪荡公子哥,而霍承司又天天跟他混在一起。
霍承司和赵炫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搞他?说不通。但是一个疯子,做事不讲什么说得通说不通。没准赵炫明跟他一起抢过哪个女人。
霍敬恩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彻夜难眠。
如果霍承司能把风生水起的赵氏集团弄垮,他也能默不作声地把霍家给搞到手。
但是今天,他在老霍总的生辰宴上闹这么一出,霍敬恩相信了赵家倒台跟他无关。他纯粹是脑子有大病,是霍家的智商盆地。
餐桌很静,唯有霍承司啃月饼的声音。
翁盏娟委屈地看了眼老霍总。
“混账东西!”老霍总随手抓起一个酒瓶,摔了过去。
摔偏了,没砸中他,砸在了桌沿。“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酒瓶炸裂,满室都是酒香。
霍承司坐着没动,他双手拿着月饼,一边啃一边笑:“嘿嘿,没砸着。”
老霍总气得嘴唇哆嗦。
翁盏娟想把手边的烟灰缸递给他,为了不表现那么明显,她暗示地说:“消消气,你刚抽了根雪茄,动怒容易咳嗽。”
老霍总适时地剧烈咳嗽了两下,脑血上头之际,没领会到翁盏娟的意图。
霍承司笑得十分惊悚:“嘿。嘿嘿。嘿嘿嘿。”
他把嘴巴里的月饼咽下去,起身走到翁盏娟身边,伸手拿起烟灰缸。
翁盏娟以为他要拿烟灰缸砸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霍敬恩则以为,他又要往自己头上抡,毕竟他上回也是这样,老霍总的茶杯没把他的脑袋砸出血,他自己把自己给磕出血,以此来消老霍总的气。
但是这回,霍承司谁也没砸。
他慢条斯理地把烟灰缸清理干净,放回老霍总手边,甚至给他点了根雪茄,又喊管家拿了瓶新酒过来。
然后。
他从月饼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搁到正厅放贺礼的地方,说道:“大寿星过生日,即使我不备寿礼,那位备选二姨太也会给您上礼的。诸位怎么都如此沉不住气?”
老霍总瞪着他。
霍承司笑呵呵道:“听说过瞪人能把人瞪怀孕,没听说能把人瞪回娘胎里的。晚了。”
他转身,双手抄裤兜,用京剧戏腔,边唱边往门外走:“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老霍总抄起手边的烟灰缸,连燃着的雪茄一起,再次砸向他。
砸中他的背。
霍承司没有停顿,临时现编词,接着唱:“瞪不回娘胎,气哈哈。”
扬长而去。
江眠瞪着眼睛在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