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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独家番外实体书已上市当当有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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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星再回到饭桌前,发现潘梅居然跟叶蓉熟络起来。她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而是用唠家常的语气,问叶蓉在厂里工作顺不顺心,对厂里有没有什么意见。

然后又问叶蓉和夏成怎么认识的,夏成见叶蓉吞吞吐吐,就替她跟母亲答话。

“我和小蓉是在温州认识的,我去上学,她去市里逛街,总一趟车,后来一聊,她说在你们厂上班,我说巧了,那是我妈的厂。”

这些人聊什么,沈木星一点都不感兴趣,只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潘梅瞅瞅儿子、再瞅瞅沈木星,把这话题给切掉了,说:“小叶,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叶蓉一愣,很快就低下头去:“没……没什么……”

潘梅眯起细长的眼,慢慢把筷子撂下了。

夏成见母亲脸色不对,问:“妈,厂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直不说话的夏成爸爸,叹一口气,道:“还是那个姓尚的。”

沈木星一听到姓“尚”的,抬起了头。

夏成把夹起的龙虾放回壳里,倒了胃口:“穷疯了的糟老头!”

叶蓉把碗里的水晶粉搅成了一坨,嘴唇紧抿。

夏成爸爸说:“他也不光为了钱,是跟你妈妈结了仇。他老婆年轻时是你妈妈皮革厂的员工,后来怀了孩子,怕制皮的味道影响胎儿,就跟你妈妈提出调换岗位,你妈妈那时人手不够用,没同意,谁知道她哪根基因不对,生了脚板畸形的跛子,哭天抢地地赖到了你妈妈头上来。”

夏成问母亲:“那尚大洪和她老婆找您打官司了?”

潘梅突然扬声:“我检测报告都没超标!他上哪里告得到我?”

夏成说:“这事过去都快二十年了,他又来找您麻烦了?不能吧?”

潘梅看看两个埋头的女孩,烦躁地对丈夫说:“你跟孩子讲这些做什么!”又对夏成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好好上你的学,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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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木星坐在书桌前望着对面的窗子发呆,母亲推开了她的房门,送上来一碗保健品,沈木星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低头假装在学习。

“今天火锅吃得怎么样啊?”母亲问。

“挺好的。”

“夏成妈跟我说了,那女孩就是个厂妹,你不用在意。”

“妈,我以后能不能不去夏成家了?我不喜欢潘梅阿姨了。”

“你脑子念书念傻掉啦?”

“不念了不念了!去皮革厂做女工,被毒气熏死!留在镇上,被鳌江的水臭死!”

“胡说八道!你就拿你妈有能耐!你妈妈当年要不是因为怀了你,早就……”

“早就去意大利发财了!”沈木星转着笔,翻了个白眼,托腮懒洋洋地说:“您都说过一百八十遍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崇洋媚外的人,出国有什么好。”

“堂地恁小,臀啊垒不转!你看你姑,你看你表叔,出去了都发财了,夏成以后也是要出去的。”

“我不才不出去!”

母亲说:“我们温州人自古以来最大的特点就是精明和冒险,老话怎么讲?只有鸟飞不到的地方,没有温州人到不了的地方!温州人在巴黎,就连警察都要说温州话,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连出国都不敢想?”

“就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螺狮壳里做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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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中老妈是个精打细算的会计,在生活中也是算盘打得啪啪响,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没有父亲说话的余地,只不过沈木星没有想到,她的算盘竟然打到了严熙光身上。

“明天早起你坐小裁缝的车回市里,他每周一都要去市里进布料,以后你回学校坐他的车就行。”

“不好吧?人家的车我总去蹭,我的脸怎么那么大。”从夏成家回来的沈木星始终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裁的侄子上高中还是你爸爸给联系的人,才分到了实验班,他们家还欠我们家人情呢!”

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叛逆女孩一样,沈木星总是用撇嘴来表达对父母的世俗观念的不赞同。

“你不用撇嘴,谁坐大客晕车谁知道,面包车多舒服啊,我今天碰见小裁缝了,那孩子真老实,每次见我总是特别有礼貌,没想到他爸爸没文化,妈妈又早早撇下他出国了,教养竟然能这么好,我今天就提了一嘴你坐大客车晕车的事,他就主动说让你坐他的车回学校了。”

“真的吗?”沈木星歪着头看母亲:“他主动说的?”

“是呀!”

第二天五点出发,沈木星四点就起床收拾,外头的天像是严熙光常穿的那条褪色的深蓝牛仔裤,凌晨四点钟大概是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复读有一点好,不用穿校服。

这是难得的一件让沈木星觉得自己已经长大的证据。

沈木星穿上他做得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鹅黄色开衫厚毛衣,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收拾好书包,左手提起一箱子牛奶,右手提起一袋子妈妈手洗过的衣裳,朝楼下看去,淡蓝色的晨雾中,他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发动机的声音于这原本属于睡眠的静谧之中显得有些突兀,面包车里的灯亮着,他从店铺里出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沈木星急了,忍不住跟玻璃窗说话:喂喂……他怎么走了啊!

她转头就往楼下跑,木质楼梯发出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个时候的沈木星,是这一生中体力最好的年纪,拎着那么沉的两大包东西,都能百米冲刺。

她飞奔出了家门,额前的刘海飞舞着,眼里蓄满了慌张,一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严熙光的面包车就停在她家的门口,沈木星一怔,暗骂自己是猪,原来他是在倒车

严熙光见她气喘吁吁的从门口出来,仿佛是被谁从门里踢出来的一样狼狈,他微微皱眉,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他绕过车头走到了她的面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牛奶和衣服,拎在了自己手上。

“早啊!”她粗喘着露出一个客气地笑。

“早。”他看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一眼:“不用急,我不会走。”

他说完转身就走向了面包车,沈木星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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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自己开过面包车的车门,拽了半天也拽不开,严熙光从另一边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一伸手,很轻松地就把车门打开了,只不过他这样的一个动作,就无意中将沈木星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的右手环过她的身体伸向门把手的时候,呼吸带着一丝热乎乎的湿气,与清晨的寂静露水融为一体。

沈木星立刻觉得耳根发热,便向左挪了挪,他轻轻一拉,车门就滑开了。

她刚要低头上车,他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严熙光想了想说:

“不是晕车么?去,坐副驾。”

沈木星乖乖地坐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厢里很安静,亮着灯,暖黄色的,她与严熙光并肩坐着,她甚至能够听到他身上每一声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伸出白皙柔软的手指,抬手关掉了灯,沈木星的手握着安全带,车子便驶出了巷口。

他不说话,她有些困,也不想说话。

出去的路有一段被压坏了,坑坑洼洼十分颠簸。

车玻璃前的一条平安扣剧烈的晃动着,吸引着沈木星的注意,那是一条很廉价的玻璃仿玉的平安扣,下面坠着一把小剪刀,小剪刀上刻着“出入平安”四个字。

她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抓,车子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让她的手抓了个空。

沈木星抓了一次没抓到就收回了手,毕竟他还要开车,这样张牙舞爪的不像话。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一双大手伸过来,攥住了平安扣。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攥住平安扣用力一扯,目光很短促的看了一眼那挂饰,又正视前方去开车,手却继续在那平安扣上扯着,试图将它解下来。

沈木星赶紧说:“我就只是看着好玩儿,我就想摸一摸而已,别摘了……”

他不说话,右手依旧在扯动着那挂饰,最后用了一股巧劲,把它从倒后镜上拿了下来。

他的手递过来,却并没有看她。

沈木星从他手中接过那条平安扣,低头摆弄。

“这小剪刀真好玩儿…”

严熙光从开车的认真当中抽出一抹空闲来,转头看着她,她用手提着那挂饰,迎着早晨新生的太阳,瞳眸如同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笑靥如花。

他又转过头去继续开车,沈木星看向他的时候恰好与他的目光擦肩而过,她看见他的笑了,那笑容那么短暂那么浅,却是她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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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星把平安扣放进书包的时候,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往市区开。这样无意间翻了一下书包,她才发现自己的数学练习册落在了家里。

“糟了,练习册,数学练习册呢?”她翻找书包的动作陡然变得快速起来。

严熙光看了她一眼,说:“忘记装了?”

沈木星突然翻了个白眼,吸上一口气来,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老头在练习册上给我写了两行评语,我昨天拿到我妈房间去显摆来着,忘记拿回来了!”

“数学老师很严厉?”他略显声色的问。

“是代数老师。”

“你说数学练习册。”

“数学练习册里有几何和代数呀!”

“我不懂……”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一个老师,怕他做什么。”严熙光不能理解。

其实每个从学校毕业的人后来都会想,为什么当时我们会那么怕老师,忘带一本练习册,没有赶上班车,就仿佛天都塌了。

“不是怕呀,是要尊重老师,老师的话当耳旁风,不就是坏学生了?”

严熙光又说:“那你就跟他好好说,说你把练习册落在了家里。”

沈木星嘟起嘴,满脸愁苦,如临大难,她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起老头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那双布满皱纹的严厉的眼睛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说……

“落在家了?你们能不能换个理由?怎么不把脑子也落家里?下次收作业谁要是再落家,就给我回家取去!”

沈木星立刻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苦大仇深的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而且我还是代数课代表!明天交作业的时候我怎么开口啊!”

严熙光不说话,似乎在帮她想办法。

沈木星看他为难,这才觉得自己事情太多了,便急忙说道:“没事,老头喜欢我,大不了就是一顿损嘛!我脸皮厚,受得住!”

他略作思考,说:“有时间的话,我帮你送一趟。”

沈木星微微一怔。

不知为什么,她特别怕麻烦他,特别怕。

但他说出晚上会帮她把练习册送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又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仿佛这漫长而平凡的一天,突然被一句话给上了色,画成了一幅五颜六色的期待。

然而直到晚自习,严熙光也没有来,她坐在女寝的自习室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有些心不在焉。

自习室里安静又暖和,今天本是瘦老师看晚自习,她临时有事,就和胖老师串班了。

胖老师总是有大把的时间,她总是破位骄傲地提起自己的那个出了国的儿子,提起她儿子有多孝顺,国际快递那么贵,还经常给她邮寄外国的降血压的保健品。但在沈木星看来,胖老师是孤独的,她的老伴早早就过世,儿子又出了国,每次瘦老师要和她串班的时候她都很高兴,仿佛只有在女生宿舍,才能够让她觉得热闹一些。

自习室翻书的声音和同桌钟琳MP3里细小的歌声似乎像是被放大了一般,扰乱了沈木星的思绪,让她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书。

钟琳把一只耳机拿下来,说:“我这里的声音是不是太大打扰到你了?”

沈木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钟琳放心地塞好耳机,继续做真题。

沈木星转着笔,心里像是长草了一样。

手机屏幕上的电子时钟一动不动,连一条短信也没有,她盯着那数字发呆,不知不觉,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他还是没有打电话来,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还会来么?

有时间的话,我帮你送一趟。

他的声音很低沉,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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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一个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自习室的宁静,也打破了沈木星的思绪。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朝最后一排正在打电话的姚楚楚看去。

姚楚楚因为疯张的行为在复读有个诨名叫姚姐,大家都叫她姐,明里是抬举她,背地里都有几分贬义。

学校总有这么一类女孩子,喜欢把自己谈恋爱的情绪放大到惊天动地,姚楚楚就是这类人,她跟她的那个所谓的在日本做生意的男朋友,一天甜蜜八次分手八次,每次都在寝室、走廊里阴晴不定,搞得室友已经快精分了,但迫于她火爆的性格,没人敢阻止。其实也不是不敢,而是在这里复读一年全都图个顺利,谁也不愿意讨这个不快。

上次姚楚楚因为在自习室玩手机跟胖老师闹过一回不愉快,最终以姚楚楚的强势占了上风,这一次她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旁若无人的在自习室里打起了电话。

“跟谁分手?我问你要跟谁分手呢!”

“你旁边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有日本女人?都他妈是优!”

钟琳碰了碰沈木星的胳膊:“姚姐又出幺蛾子了。”

“让她作。”沈木星说。

洋洋和丹丹回过头来,洋洋说:“真想骂她。”

“你行了啊,别出这个头,我们看我们的书。”沈木星劝道。

姚楚楚似乎已经进入了分手的崩溃状态,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学生能人,胖老师可忍不了了。

“姚楚楚你吵什么!没看大家都在上自习课呢吗?”

胖老师站起来,树立起权威。

“你还跟我分手?我还早就受够你了呢!我告诉你……”

对于胖老师的威严,姚楚楚视若罔闻。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胖老师走过来,站在姚楚楚面前,指着门口:“姚楚楚!请你出去!”

姚楚楚举着电话,双眼就像是被敌人逼迫到崖边的女特务,冷傲地对胖老师说:“我花钱在这儿读书,我就有权使用这里的自习室,我凭什么出去?”

胖老师动怒了:“立刻给我出去!否则我现在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

胖老师一生气就喘,嗓子里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像一只生气的老猫,连沈木星都看不下去了,赶紧站起来对姚楚楚说:“你出去打电话吧,这样太不道德了。”

一听沈木星说话了,洋洋立刻跟着阴阳怪气地应和了一句:“打电话出去打呗,自习室是我们学习的地方。”

丹丹也说:“就是。”

“是呀!你不学我们还学呢!”

舆论像是一波海浪,在这个小小的自习室里涌向姚楚楚,纵使她平时再过骄纵,也不想与全世界为敌,她跺了跺脚,冷哼一声,抓起书包出了自习室,走前朝胖老师扔下一句话——

“一个破复读学校的寝室大妈你装什么人民教师!不看自习你还能去哪儿!家都没得回!”

“你!”

胖老师的眼睛突然瞪得如铜铃大小,目眦欲裂,抽上一口气,就再也没呼出来过!

眼看着胖老师捂着胸口向后仰去,女学生们都吓坏了!沈木星和钟琳离她最近,赶紧去搀扶,一时间自习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救心丸……救心丸……”胖老师的脸变成了绛紫色,她颤抖着用手指向她的休息室,艰难地说道。

胖老师有高血压和心脏病,这种情况是十分危险的。

“钟琳!你快去拿救心丸!我打120!”

“好!我这就去!”

“老师!老师!老师抽搐了!”

“老师!”

女孩子们的哭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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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星焦急地去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经是停机状态。

她立刻找了一个女同学,让她去打120,然后跑到休息室去找楼道的钥匙去了。

情况十分紧急,五楼全都是小女生,谁曾经历过这个?一时间脚步声、哭声、打电话声乱成了一团。

沈木星拿到钥匙,跑到楼层的栅栏前,一边开锁一边喊人。

“曲老师!曲老师!”

四楼是男寝,此时也在上自习,男寝的勤务老师正是她入学第一天送她来寝室的老头,一听见女寝有喊声,赶紧往楼上跑,抬头问了一句:“怎么啦?”

“老师晕倒了!”

曲老师一听,赶紧往楼上跑,几个上自习的男孩子也跟着跑了上来!

救护车很快就赶来了。

夜幕中,救护车的闪灯照得整个宿舍楼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男生女生都穿着拖鞋睡衣,站在楼道口,看着胖老师被救护人员往车里抬。

有女孩子被吓哭的,但哭声最大的,是姚楚楚。

沈木星站在人群之中,担忧地看着那救护车的门被关上,暗自为胖老师祈祷。

正在这时,一双大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被那股力量拉着下了门口的台阶!

……

救护车一走,楼下就黑了,学生们乱哄哄的,沈木星根本就没看清是谁,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她才猛然发现,拽她的人竟然是严熙光。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望着他。

他攥着她的胳膊不放手,左右偏头将她打量了一番,眼中有关切的神色,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是她从未见过的焦虑和惊慌。

“我们老师晕倒了。”她回答。

“那你呢?”

“我没事啊……”

严熙光握着她的手腕忽然一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夜风一吹就吹到了她的鼻息间,沈木星这才反应过来,万分惊讶地看着他。

“我手机停机了你不会……你不会一直在楼下等着吧!”

一楼的宿舍门是内锁的,保安也不在一楼。

那时候网上充话费还没有普及,附近的话费充值点也已经关门。沈木星难以想象,联系不上他的严熙光,手里攥着她的练习册,在楼下等了有多久。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截星火未灭的烟头,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没有,才抽了一支烟而已。”

沈木星接过练习册,心里愧疚极了,忽然又觉得他很蠢。

“那我要是一直不下来呢?”

“我和你也没心灵感应,你这么等着,还不如把练习册放地上呢?反正也没人偷呀?”

“你不嫌麻烦么?”

她连续问了他三句,他却一句都没答,他的手拍了拍裤兜,拿出烟盒来,抽出一根塞进唇里,手掌挡着打火机的火点燃,一小簇窜上来,明明灭灭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的眉头是点烟时习惯性的蹙起,眼睛被眉头折成一个压抑的弧度。

沈木星不管,他不说话,她就一直这么看着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毫不避讳。

严熙光被她看得很不自然,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看了一眼她身后陆陆续续进屋的同学,微微扬了扬头,指了指其他同学,说:

“回去上课。”

沈木星没有动:“你这就走了?”

“嗯。”

“那谢谢喽!”她突然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抱着练习册后退两步:“自己开车回去小心!我让我妈给我充话费,你到家了能给我发条短信吗?”

严熙光犹豫了两秒,却还是抵不过她那黑曜石一般的期待眼眸,点了点头。

“那成!我等你电话!”她说完,转头笑了,跑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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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严熙光开始发短信大概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到家了吗?”

她隔了一个半小时才给他发去一条。

一开始严熙光没给她回。

沈木星每隔两三分就按亮屏幕看一看,却始终等不到他的短信。

或许他没有看见。沈木星安慰自己到天明。

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给她回,沈木星有点郁闷。

“严熙光,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是有责任的哦!”

等到上完课一节课,他的短信才回了过来。

“昨晚没看手机,平安勿念。”

沈木星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个小古董,“平安勿念”这样老土的词应该是八十年代写信用的吧?不过,他的过于正式似乎有几分刻意疏远的味道。

沈木星攥着手机犹豫了,要不要给他回呢?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老太太准时踩着铃声出现在了门口,背着手,严肃的盯着所有人,英语老师笑着对老太太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沈木星赶紧把手机往书桌里一扔,假装坐直听课。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准备翻课本了,老太太插话进来:“王老师我借用两分钟啊!”

“好的。”

老太太说:“从这个月开始,为了保证同学们的饮食安全,复读学校的几个文科班理科班所有同学都必须在食堂订饭。”

“啊?”

班级里一片哗然。

“学校的小破食堂难吃死了……”

“是啊……早餐的粥简直就是米汤!”

“盛菜师傅看体重给菜量,我这种瘦女生根本吃不饱!”

“臭不要脸!”

“安静!”老太太拖长尾音说道:“我让你们讨论了吗!”

班级立刻静悄悄。

“沈木星,明天早上收伙食费。”

“哦。”

“一个都不准给我搞特权,听见没?”

“听——见——了——”

老太太一走,沈木星也哀怨一声,唉,一楼的小破食堂跟学校起义了,说订餐的学生太少,下半年就不租学校的教室了,学校不愿意放弃这半年的租金,就强制学生全部订餐。

中午吃瘦肉丸皮猪脏粉米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晚上放学,沈木星把交伙食费的事和母亲一说,母亲虽然不满学校的政策,但还是随大流同意她交了这个钱。

“妈,学校的菜连个肉丁都没有,我好想吃你包的馄饨啊……”她可怜巴巴地在电话里抱怨。

“宝贝儿,你再忍一忍,妈多给你打些钱,中午你去附近的市场买点烤鸡腿什么的补一补。”

“那能一样嘛!米其林餐厅的大厨来也不如我妈妈亲手包的馄饨香啊!”

“哎呦哎呦!你这死丫头终于学会说话了!”

“妈,你问问小裁缝他周一是不是还来温州?让他帮我捎带一份好吗?”

“行,我女儿要吃,我就问问。”

38

洗漱完毕,临睡前沈木星终于等到了严熙光的短信。

“我周一六点半到你学校。”

沈木星抱着手机抿嘴乐,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

钟琳敷着面膜凑过来,由于嘴唇不方便动,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喂,你这两天跟谁发短信呢?状态不对呀?”

洋洋正在铺被子,笑着说:“还能跟谁呀?上次来学校的那个帅哥呗!”

丹丹说:“是蛮帅的,穿得也不俗气。”

洋洋说:“身材好穿啥都好。”

沈木星没搭理这些无聊的女人,刻意过了好长时间才回严熙光的短信。

“真是太麻烦你了,怪不好意思的。”

本以为他怎么着也会给她回一条客气的话,却没想到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音。

正在这时,寝室的灯忽然熄灭了。

“瘦老师熄灯总是这么早!”

“哎!真怀念有胖老师的日子!”

沈木星上了床,半靠在床头上,再去看手机,没想到刚一打开,手机突然嗡的一声,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两只手,诺基亚经典关机动画。

沈木星立刻崩溃了!

她怕错过了严熙光的短信,马上向洋洋求助:“洋洋,我手机没电了,借我发条短信。”

洋洋很大方地把手机递过来。

学生时代,一毛钱一条的短信费虽然不多,但是学生之间也算一个很大的人情了。沈木星从不问别人借手机,可是这一次不同。

她趴在床上,将不知何时早已烂熟于心的他的号码输入在收件人框里,问道:

“我刚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你是给我回短信了吗?”

很快,他的信息回过来,却让沈木星被屏幕照亮的双眸瞬间熄灭。

“没有。”

寝室里暗暗的,对面楼房的灯光从窗子照进来,女孩们都躺下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小片光亮,手机键盘声发出细小的声响,她们柔软的手指灵动地飞舞着。

沈木星呆呆的望向窗外,楼房空隙之中露出的一片暗蓝色的天。

那遥远而微弱,却还隐隐闪烁着的,到底是什么?

沈木星收了收心思,把他的短信全都清空了,起身递还给洋洋。

洋洋说:“没事儿,你发呗,我有包月套餐。”

“不用了。”

沈木星躺下去,把头蒙进被子里。

39

为了专心学习,沈木星一连几天都没有开机,日子依旧冗长乏味。

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还是:等你们高考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一天玩24个小时手机都没人管你,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熬过了高考,你们的人生就是一次巨大的转折。

同学经常说的一句话也还是:我得吃好的,喝好的,这一年我一定好好活着,千万不能就这么挂了,我还没过上有人权的生活呢!

沈木星没有任何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妈妈曾告诉过她,大学就是一辆列车,技校毕业找工作是站票去的,三本毕业找工作是坐着硬座去的,二本毕业找工作是坐着软座去的,一本毕业找工作是坐着软卧去的,名校毕业直接坐飞机。

就冲这一张机票,沈木星也绝不允许任何因素扰乱自己的学习。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再开机的时候,却收到了弟弟受伤的噩耗——

沈冥的短信是两天前发来的,短信就轻描淡写的说:“姐,我受了点小伤在医院呢,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没事儿啊,你别担心。”

沈木星的脑子当时就懵了,赶紧把电话给母亲拨过去,母亲那头传来了打麻将的声音,接起她电话的时候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了宝贝儿?”

“我弟受伤了?”

“你咋知道?”

“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不告诉我!”

母亲停下来,声音有些心虚:“怕你分心嘛!冥冥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抢劫的犯人捅了一刀,在医院呢,不过医生已经说没事了……我让小裁给你送的馄饨你吃到了没有?”

没等母亲说完,沈木星就把电话挂断了!

冲到老太太的办公室去请假,刚一进门,老太太就把饭盒推给她,说:“木星,你邻居又给你送馄饨来了。”

“老师,我要请假回家一趟,我弟弟住院了!”她说完,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就冲出了学校。

严熙光果然没有走远,沈木星赶紧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先是惊讶,然后微微蹙眉,问:“你怎么了?”

“我要回家,快带我回家!我弟弟住院了!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40

沈冥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身淡蓝色的病号服显得他温和了许多,不再像平时一样浑身带着一股子戾气,此刻的他,跟那些坐在课堂里上课的少年没有两样,干净,阳光。

卡卡正在给他削苹果,嘴里嘟囔着什么,沈冥都没有听,只是一脸享受地看着她。

卡卡是个话唠,跟她的职业有关,沈冥从没见过一个理发师是安静的。

不过沈冥喜欢她的话唠,喜欢她唠叨自己的样子,尽管他不善表达。

“是不是那边那个病房?”走廊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沈冥耳朵灵敏的很,立刻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卡卡……

“我老姐!”他漂亮的眼睛忽然亮起了光:“我老姐来看我了!她肯定吓死了哈哈!”

“变态……”

卡卡撇撇嘴,放下苹果,下一眼看去,沈冥已经躺了下去,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睛哼哼起来。

“卡卡……你自己吃吧……我伤口疼……吃不下……嘶……”

卡卡朝门口看去,果然,沈木星的身影出现了,她的额头上全是汗,大概是跑得太急了。

不用猜,沈冥那个家伙肯定是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卖萌装可怜来赚取沈木星担心的眼泪。

他就有这爱好。

卡卡把拐杖夹在左侧腋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把光秃秃的苹果放在窗台上,慢吞吞地挪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去,坐下。

卡卡看着沈木星匆匆进来,坐在她原先的坐位置,沈冥像个小孩一样给沈木星展示着自己的伤口是怎样被坏人捅伤的、怎样缝针的,卡卡又看看沈木星那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暗暗地扶额,哭笑不得。

沈冥…

从卡卡认识他的那天起,仿佛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他的人,就只有沈木星了。

也对。

哪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会让儿子刚一成年就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哪个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会给儿子取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41

沈木星从县二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严熙光的车子还停在来时的位置。

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冷雨,十一月虽不算太冷,但没有阳光的时候还是叫人周身泛起丝丝凉意。

严熙光刚抽过一支烟,车里的电台正在放着一档情感类节目,热线那头是一个小女生打来的,哭诉着自己爱上了教官向主持人求助,他原本觉得只有女人才爱听这种无聊的节目,但抽完了一支烟的工夫竟然稀里糊涂的听完了,也就懒得换台。

等到思绪渐渐回拢,他才发现广播里的女孩子已经在他耳边哭哭啼啼了半个小时,严熙光微微皱眉,把烟吸掉,抬手去换台,正是这样一动作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医院门口的沈木星。

她正站在住院处主楼的的台阶上看着自己,双手插在开衫毛衣的兜里,一双纤细的腿站得笔直,她的眼睛是直直地看着自己,所以他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微红,似乎是刚刚哭过一场。

他微微怔神,几滴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在车窗上。

严熙光的身子向后一仰,够到了后座的一把黑雨伞,接着动作迅速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去。

沈木星漆黑的瞳眸中,他身影撑着雨伞快步朝自己跑过了,三步两步便站在了她下方的台阶上,接着将伞举到了她的头顶。

“有没有事?”他褶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她的眼眸,眼底的那份关切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她感激地抿抿唇,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但是要住院几天,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一趟,我想给我弟取一些生活用品。”

他把伞递到她手里:“我去取车,你站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就跑进了雨中,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那辆金杯。

沈木星撑着伞,静静等着他,两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沈木星走上去,坐进了副驾驶,把伞收起来放在后面。

他驱车出了医院,驶上公路,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只不过他的眼睛有好几次都瞄向了她并不如往日一般活泼的脸,欲言又止。

车子停在了第一个红绿灯路口,他才开口。

“刚才怎么哭了?”

沈木星低下头,垂眸摆弄自己的手指:“沈冥被捅了一刀,要住院住些日子。”

“有没有伤到要害?”

“没有,没伤到。”

“那还好。”他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

沈木星捏住手指,将指腹都捏得发白。

“沈冥说……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那名协警,被捅了七刀,肠子都掉出来了还在跑……”

她说着,突然不适地皱了皱眉,浑身打了个抖,转头看向窗外去了。

严熙光看了她一眼,突然故作轻松的笑了。

“他吓唬你呢。”

沈木星不高兴地眨了眨眼,似乎对于他的笑并不大满意,表情仿佛在说:又不是你弟受伤。

严熙光从她的表情里知道她不高兴了,嘴上的那个本来是哄她的笑便收了收。

他轻咳一声,抬手把收音机打开了。

这一回似乎换成了另一个女孩在哭,严熙光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女孩,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索性轻笑一声,对她说:“这女孩……挺逗的,爱上了她的教官。”

沈木星听那女孩哭哭啼啼心里一阵烦躁,抬手就去摸收音机按钮。

“哪个是关?”

“这个,这个是。”

“关了关了,我不想听。”

“……”

42

车厢里又是一阵安静,闷闷的。

沈木星觉得自己态度太差了,人家这样帮忙,还把情绪波及到他的身上,实在有点任性,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着他。

“你有弟弟或者妹妹么?”

严熙光侧脸比正脸好看,尤其开车的时候,她冷不防的看他一眼,有时候会有种恍惚的感觉。

“没有。”他说。

“那哥哥姐姐呢?”

他摇摇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木星又问:“那你有没有特别特别在乎的人?”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更没有说没有。

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思索。

沈木星叹息一声:“如果你有特别特别在乎的人,你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我弟弟就是我特别特别在乎的人,我不是胆子小,我是害怕失去他。”

“我明白,我就是看你哭了,所以……”他欲言又止,有些词穷。

所以想逗逗她是么?最后失败了?

沈木星忽然心尖一动,郁闷的表情里漾起一丝可爱,如同乌云剥开之前透出的一缕阳光。

“所以你给我听那破节目,是在哄我?”

他好像是被她这样暧昧的话语给弄得僵住了,她明显看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我不会哄女孩子。”

他的语气陡然低沉了几分,是刻意掩饰出来的一种冷漠和疏远。

沈木星可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将他的回答抽丝拨茧着听,得到的实际答案就是:我是在哄你。

心里忽然甜甜的,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心房。

就像是一只小鸟,轻轻的落在了浮木上。

43

父亲在学校教课没在家,母亲调休没上班,正和邻居在家里搓麻,沈木星一进门就把门重重地摔上了,二话没说往楼上走,与其说是上楼,不如说是在跺脚。

母亲停下手里的麻将抬头向二楼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请假了!”

沈木星从楼梯转角探头下来,故意没好气地回答。

“嘿!你这死丫头!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谁让你请假的!请假不耽误课吗?”

母亲的唠叨声还在继续,沈木星这边已经在沈冥的房间里收拾起东西来了。

五分钟后,沈木星提着日用品走下楼,母亲索性不玩了,站起来看着她:“你到哪儿去啊?”

“去医院陪我弟!”她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沈木星长这么大从没这样叛逆过。

母亲瞪大双眼跟了上去,将她摔上的门一把拽开了!

“你给我站住!你耽误课你知道吗?”外面下着雨,母亲在门口的水泥檐下停了下来。

她看见沈木星走向了雨中的一辆车,车旁站着的是裁缝店的小裁缝,他正举着一把伞,见到沈母的时候立刻礼貌的欠了欠身,目睹母女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小裁缝的目光中有些尴尬。

母亲愣住,张了张嘴,看着女儿头也不回的坐进了副驾驶,没说出话来。

严熙光又朝她欠了欠身,转身也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动,驶离了沈家门口。

44

沈木星上了车,把沈冥的东西往后一放,拍了拍手,仿佛气到了母亲就是获得了一场胜利。

“这次我必须治治她!太过分了!沈冥受伤住院,只有卡卡在陪床!我妈居然在家里搓麻将!哼,今天晚上她要是不拿着鸡汤来医院,我就再也不去上课了!”

严熙光握着方向盘,无奈地看着她。

沈木星说:“我平时都是很听她的话的,她让我考名校我就考名校,她不让我穿裙子我就穿牛仔裤,她不让我去网吧我从来都没去过……啊不对,去过一次,去找你。”

严熙光的目光突然软了一下,她生气的时候真的和小孩子一模一样,自以为很厉害,却是像是一朵长着锯齿花瓣的小花。

“但我也不能什么都听她的,对不对?虽然我是她生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他随意地应付着她的小脾气。

“有些事她就管不了我啊……”

“比如呢?”

“谈恋爱,”她转头看他:“比如我喜欢上了谁,想和谁在一起,她就管不了我。”

沈木星说完这句话就去细细看他的表情,不巧的是,刚好赶上了一个路口拐弯,他打着转向把头微微侧了过去,只留给她一记背影。

车子拐弯之后,他的脸再转过来的时候,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扑克脸。

沈木星嘟起嘴,靠回去,觉得无聊至极。

“我们俩现在也算是蛮熟的朋友了吧?”她主动找话题打发着这独处狭小车厢的时光。

“算是吧。”他很豁达地说。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

“对,比如说你的梦想什么的。”

“我没有梦想。”

“哪有人没有梦想的……比如说,我的梦想很具体化,我要考清华,然后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女性,在职场中叱咤风云。你呢?你有没有具体想要实现的目标什么的?”

严熙光想了想,说:“以前没有,不过认识你以后……”

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秉着呼吸看着他:“啊?”

他苦笑着摇摇头:“认识你以后,我觉得我应该把车卖掉。裁缝的手艺丢了,当你司机你也不发我工资。”

沈木星翻了个白眼:“发发发!给你发还不行么!”

她说着,假装在手里有许多钞票的样子,用手指沾了沾舌尖,阔气地数起钱来:“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喏!一千块!给你!”

严熙光的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哧:“这么阔气?我还得倒找你钱么?”

“是呀是呀!找钱找钱!”她摊开手掌伸到他下颌前去,弯起眼睛笑着。

“别闹。”他也笑着,认真地开车。

“快找钱嘛!”她玩心大起,不停地在他面前勾手。

他愉悦地轻笑着。

“开车呢别闹。”

严熙光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下意识地将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不安分的小手压了下去。

沈木星笑着把手往起抬,他的手掌便使劲往下压,闹着闹着,不知怎么,就握在了一起……

温热的体温传递在彼此的肌肤,掌纹的摩擦似乎带着炽热的电火。

严熙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转头,沈木星正双颊通红的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认真,迅速将手从她的手上拿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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