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近乎疯狂的吻堵住她的唇,任由她怎样抵抗推搡,他都只顾做一件事,光用嘴不行,就手也用上,钳制住她的腕子举过头顶,狠狠地吻她,吻到她嘴唇软了,力气化了,才放慢速度,蜻蜓点水,慢慢柔柔,深情缱绻,感到她要觉醒了,就又加大力道,搂紧她的腰,贴身拥住她,揽到另一面墙壁上去,继续发狂。
房间很小,辗转腾挪,他们的腿很快就挨到了床边。
“放开……”
她像缺氧的鱼浮出水面,而他趁机将头埋进了她的颈子。
“严熙光……”她不该叫他的。
这样脆弱的时候叫他的名字,只会令她肌肤震颤,唤醒本我。
果然,心湖深处沉眠的巨兽破水而出,瞬间侵占了她整个躯壳。
听见她唇间旖旎地轻喘了一声,他再也受不住,欺身将她压倒在床上……
126
解了烟瘾的感觉,是他来到身边的感觉。
好像淋透了,衣服裤子贴在身上,难受的紧,突然间来到壁炉旁,炉火烧得正旺,柴火哔哔啵啵,她靠在躺椅上,渐渐浑身轻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舒服解脱。
“咳咳!”
他趴在她的肩头咳嗽着,又要脱她的内衣,沈木星忽然捧住他的脸,不让他再放肆,很严肃地问:“严熙光,你是不是高反了?!”
他的眸子里有浓烈的,声音急切喑哑:“我没有。”
沈木星攥住他又要乱动的手,身子一使劲,便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不让他乱动,生气地说:“高反是不可以剧烈运动的!”
十分钟后。
某人衣冠不整地靠在床头,衬衫扣子都掉了一颗,他用胳膊挡着眼睛难受地咳嗽,我见犹怜。
沈木星拿来氧气瓶,一边拆包装一边没好气地说:“严熙光,你能不能多读点书?”
他闭着眼睛,斜斜地勾起唇,唇上有水泽:“事实证明,读书少有读书少的好处。咳咳……”
“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沈木星把氧气罩怼到他脸上去:“拿好了,如果吸氧还不行,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严熙光深深地吸了口氧气,身体放松了下来,脸上有病态的潮红。
沈木星爬到床角,扯过一张毯子罩在身上,团成个球,躲他好远,闭目养神。
严熙光把氧气罩拿下来,声音细弱,但在她耳里听着却很欠揍地说:
“木星,过来陪我。”
“我不要,你先冷静冷静吧!”
“我很冷静。”
“你知不知道高反会引起肺水肿?你这样直接坐飞机来高原,什么都没有准备,你还说你冷静?”
“我不想你离我这么远,从福田到罗湖,这是我能接受的最远距离。”
“那你把我绑了算了!戴上手铐,拴上链子,绑到你家去!”
他缓缓勾起嘴角,似乎在浮想:“好……”
一个枕头丢过来:“变态!”
127
美好的假期就这样被严熙光打断了,沈木星像个去网吧被家长抓走的小学生一样,灰溜溜地跟阿敏辞行。临行前,严熙光跟阿敏道谢,掏出一张卡给她。
卡是黑色的,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串烫金的序列号,和严熙光的名字。
阿敏看着卡,眼里放光:“你们重新给做的工作服,我下班都还穿着呢!又高级又合身!这张卡,是我可以直接找您定制衣服的意思吗?”
严熙光点点头:“对。”
“天哪赚大发了!你还需要爱情大使吗?比如说帮忙送个花啊、吵架调解啊什么的,我都可以哒!”
严熙光转头看看沈木星冷着的脸,牵起她的手:“目前看来,需要。”
“瞧好吧您内!”阿敏哈了哈腰。
沈木星松开严熙光的手,去戳阿敏脑门:“叛徒!”
一出机场,严熙光的车就停在了身前,下车给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络腮胡子司机,沈木星一上车,司机还来不及关门,就跟严熙光说了句谁找他,于是严熙光上车就开始接电话。
他说的是意大利语,流利得像母语一样,虽然一句都听不懂,但能感到他的态度很恭顺,说着说着,他又陷入了为难,偶尔发一两声,偶尔就沉默,像是在挨训。
后来,电话那头就没声音了,但也不挂,严熙光就握着手机,一言不发。这样的僵持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车子开到了沈木星宿舍下车,严熙光也没有从沉默的囚禁里解脱出来。
沈木星省却了告别这一步,直接下了车,没想到刚走几步,司机却追了出来,手里端着个宽扁四方的精美礼盒。
“沈小姐您好。”
“您好。”沈木星回身看他,没想到这么五大三粗一个男人,说话竟细声细语的,络腮胡子一把,看肌肤状态却只有二十来岁。
“我是师父的助理,我叫Dean,前两天您发来短信,是我回的。”
“哦……”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这样重要的关系,所以我下次看到您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师父的。”
“没关系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啦!你不要这么紧张。”
“这是师父交代我做的礼服,是您的尺寸,师父说酒会前一定要做好,我这两天连夜赶工,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沈木星看他满眼真诚,就很郑重地接过了礼盒:“我一定很喜欢的,谢谢你啊!”
Dean笑着挠挠头:“手艺拙劣,希望您不会嫌弃。”
“不会,Dean,我问你啊,你师父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工作上的难事了?衣服没做好,被国外的客户骂了?”
Dean噗嗤一笑:“沈小姐,您太低估我师父的业务能力了。”
沈木星嘴角一抽。
“来电的是我师父的师父,最近几天都是这样,两个人说不了两句就冷战,有时候连线几个小时,我师父就做他的活,也不吭声。”
“几个小时?”
Dean耸耸肩。
沈木星看向他的车,尽管看不见车里,但她能够想象到他一动不动地听着电话,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唉,看看人家做徒弟的,多么恭顺有眼力见,再看看他,还敢跟师父冷战。
“那是因为什么?”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师父好像订了回意大利的机票。
“回意大利?那……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还没定。我只知道这么多。”
归期未定……
她的脑子一下子木了,一瞬间只剩下这几个字在徘徊。
电话铃响,沈木星机械地接起,小实习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木星姐姐,是我。”
“怎么了,你说。”
“你在深圳吗?”
“在。”
“方便出来吗?我想跟姐姐当面道个歉。”
“你说地方。”
“公司附近那家KTV怎么样?”
“唱K?”
“哦不对不对,我这脑子,哪有道歉请人唱歌的?我定个餐厅吧可以吗?回头我发姐姐微信里。”
“可以。”
128
车子开上了立交桥,严熙光才问:
“她什么时候下的车?”
“有一会了,师父。”
“这是开出多远了?”
Dean顿了顿,说:“师父……别回去了吧……明天要交单了,这个单不能按时赶完,要耽误大客户行程的。”
严熙光没说话,只是咳嗽。
片刻,他又问:“裙子给她了?”
“嗯,沈小姐人很好,一直跟我道谢。”
“她有没有跟你交代我高反的事?”
“啊?您高反了?”
“让我去看医生呢?有没有嘱咐?”
“没有……”
“那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就问我您跟谁通电话呢,我就照实说是意大利那边,我说您可能要回意大利了,师父,我是不是多嘴了?”
“她怎么说?”
“她?她没说什么啊,就是接了个电话,好像要和谁去唱K。”
“唱K?”
“嗯。”
Dean听见师父沉默地叹息一声,一下子仰靠到座椅上去,胳膊遮住脸,活不成了的样子。
“师父,用不用我叫吴医生来啊?”
“不用。”
“那师父,晚餐您想吃点什么?”
“不吃。”
“唉!”Dean长叹一声,立刻调转车头:“咱们回去找沈小姐吧……”
129
沈木星回到宿舍,简单地换了件衬衫和牛仔裤,就背包下了楼,临走前装本书,打算留作地铁上的消遣。
刚下楼,没走出多远,就下起了雨,这雨下得措手不及,行人四散奔逃,街上的霓虹顷刻间变成镜头下的虚焦,一片模糊。
沈木星赶紧躲进路旁的一个自助K歌亭里,关上玻璃门,拿出纸巾擦擦脸和手,真没想到就在自己家门口,能给浇成这样。不过正好可以推脱掉同事的邀约。
望一眼,玻璃房外,暴雨如注,雨停无望,她就在椅子上坐下来,将随身带着的《刑诉法真题》摊开在膝盖上,开始啃书。
其中有道题,是关于认罪认罚的相关程序,沈木星被其中一个选项击中了心事。
C“犯罪嫌疑人罗某涉嫌故意伤害罪,其认罪认罚并与被害人张某和解,公安机关于是撤销案件。”
选项C错误。
沈木星望着文字出神,思绪飘到很远。母亲的哭诉犹言在耳——“当初,对方是同意和解的,他不想追究沈冥的责任,可是警察说,不满足撤销案件的条件。判刑是一定要判的……”
她在“和解”两个字上画着圈,郁郁地想:真是个大傻瓜!
卡卡,你现在在哪里呢?你过得还好吗?
念及此,鼻子酸酸的。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车窗落去,一张俊雅苍白的脸望向夜色中通亮的透明亭子,女孩在看书,粗暴的雨水将她的身影变得曲折、模糊。
司机回头,询问是否要下车去接,他抬了抬手,司机会意,车子就这样安静地停在路边,看了她好久。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沈木星见雨没有小的趋势,于是心一横,拿起包遮在头顶,推开唱歌机的门跑进雨里,直奔宿舍楼下。
车内的男人立刻推门下车!可是刚迈下车,左脚猛地一抽筋!司机迅速跑下车,见他正用拳头砸自己的脚踝,赶紧拦住他的手,并把他那侧车门关好,自己撑伞跑去追沈木星了……
沈木星被Dean接到车上,湿漉漉的,严熙光攥住她的手,唤Dean:“开暖风。”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诧异地问。
“你还没有跟我告别。”
“我那不是看你在打电话嘛?”
严熙光伸出手,用拇指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珠:“我没同意,你就不许走。”
“幼稚。”
她打了个喷嚏。
他突然唤了一声:“Dean,衣服。”
沈木星看向Dean,Dean好似跟他十分默契,竟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木星,转过去。”
沈木星赶紧听话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身旁的严熙光发出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响,Dean和严熙光低声交流了几句,就把自己的衬衫递给了严熙光,严熙光则解开自己的白衬衫,脱下,再把Dean的衬衫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把自己的西服外套丢给Dean,Dean光着上身把严熙光的西服外套穿上,这才开动了车子。
沈木星全程都不自然地回避着,直到感觉一件带着体温的衬衫盖到她的脑袋上,她才猛地转回头,只见严熙光正用他的衬衫揉搓着她被打湿的头发。
一股香香的味道包裹住她,仔细闻,是奶香奶香的檀木味,发间的水珠被他弄得四处乱飞,而她脸就快贴上他的胸膛……
她立刻把头低下,心脏悄悄地跳。
严熙光在穿Dean的衬衫时比较囫囵,领口的扣子也没来得及扣,胸膛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断靠近她的脸,车厢里顷刻间就暖成了小火炉。
“我……我自己来吧……”她接过他手里的衬衫,在头上机械地擦着,她的头发实在太湿,他的衬衫又很薄,没擦两下就湿透了。
他见她排斥,就把身子躲远点,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擦头发的簌簌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游荡。
她把发丝擦得差不多干,便把他半湿的衬衫折起来,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脸避开他,转到车窗外去,看大雨滂沱。
而他则把手肘撑在扶手上,头转向另一侧,偶尔咳嗽两声。
车外大雨,车内一点都听不到,车里的音响里播放起《MiddleofMyMd》,旋律温柔,动人心弦。
这大概是他常听的一首歌,单曲循环。
“Youweretheflowofthethgs……don&039;tyouknow,Iwastherewithyoohow,sohow……”
“……”
“Didyoueverknowthatyouweretheiddleofyd”
“……”
“Youwereoreet,stridgtosowhere……Iuldneverfigureouhyyouweresohardtofd……”
她的一颗心,被这歌手唱得苏酥软软的,脑子里再次被他的身影填满的,从过去,到现在,变成打乱的拼图。
沈木星转头朝严熙光看去,四目相对,他眼里有被壁火烘烤过的温暖,正安静地看着她。
“我饿了。”他说。
“待会儿给我吃什么?”他追问。
“我们去哪里?”
“我有活,去我那。”
“那我定外卖,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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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公司在福田的一座写字楼里,装修时尚,晚上九点多的光景还有大部分设计师在加班,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作品当中,裁裁剪剪,在模特身上比对。
和壁橱上挂得整整齐齐的高级西装比起来,地面上和桌面上到处都是布料、配饰,要专门有个阿姨负责清理服装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