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麦乳精,一边小口喝,一边看着沈诚跟陈副旅长两人坐一起跟开大会似地,严肃谈话。
红婶拿着针线篓子坐在猫猫另一边,无语地瞥了那边一眼,道:“别理他们,老陈每回跟他下属凑一起都这德行,活像是把家当他办公室了,净耍领导威风。”
这话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被那边两人听见。
沈诚没什么反应,或者有也不会表现出来,而陈副旅长则直白多了,他话音一顿,随即不高兴地看了老妻一眼,然后被红婶更凶地瞪回去,顿时缩着脑袋没敢啃声。
得,威严尽失了。
偏偏他还想在下属面前给自己挽尊。
“我那是让着她。”陈副旅长不仅强行给自己解释,还摆出一副兴致勃勃,想给沈诚传输家庭和睦之道的经验的架势。
“我跟你说,跟媳妇儿一起过日子,咱得讲究一个技巧,第一,咱不能跟她们一般计较,一般情况下,不是啥大事,能让就让,这样子她们日子过得舒心,也就不折腾咱们,她们不折腾咱们,咱们也就过得舒心,你说对不对?”
“对。”沈诚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哪怕情况稍有不同,但一般在家里,也是他让猫猫居多。
不然小猫咪哪儿会被宠得娇里娇气的?
“这第二嘛,咱得爱护她们,体谅她们……”
陈副旅长一开话匣子,就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而且也没故意压低嗓音,显然这话看似是说给沈诚听的,何尝又不是他拿来哄他媳妇的?
果然,红婶被哄得眉开眼笑,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温柔不少。
她也不跟老伴计较那点子破事了,转回头专心跟猫猫搭话。
“小沈婚后对你还好吧?”
“很好呀喵。”猫猫实话实说。
准确来说,沈诚不论婚前婚后都对她很好,而且婚后两人还变得更加亲密了,沈诚甚至还会跟她开玩笑撒娇什么的。
当然,这这种私底下的笑小秘密猫猫是不会跟别人说的,这是属于猫猫一只喵的,不一样的沈诚,小气又霸道的猫猫才不允许让别人看见。
沈诚人品红婶是信得过的,她自然相信猫猫的话,只是,她有些别的担忧:“你是去了小沈家过年吧,那应该也见着了他家人,喵喵觉得……小沈家里人都怎么样?”
关键是对猫猫态度好不好?
但这话直接说出来太直白了,所以红婶选择委婉一点。
沈诚人很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据红婶所知,他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而喵喵这么单纯,连一般家庭关系都可能处不好,更何况是这么复杂的家庭。
也难怪红婶会这么担忧。
她是真心将喵喵当成自己女儿看待的,在立场上,自然而然也以她娘家人自居。
所以才会特地问她这种事。
可跟红婶的忧心忡忡不同,一提起沈诚的家人,猫猫就开启夸夸夸模式。
“妈妈很好喵,做饭很好吃,会给我做衣服,还会夸我喵,小米也很好喵,她是我的好朋友……”
巴拉巴拉……
恍惚间,红婶差点以为眼前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跟对面那糟老头子的身影重叠了。
同样地一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但与此同时,红婶心底又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她是知道的,猫猫不是人,是只小猫妖,也是只真的猫咪,猫咪对人的情绪感知是极其敏锐的,别人对她好不好,是不是真心,猫猫都能轻易感知出来。
所以沈诚家人能得她这么夸赞,肯定也是些好人。
果然不愧是能养出小沈这么正直可靠的孩子的家庭。
红婶完全没注意到,因为猫猫的一顿疯狂夸夸夸,使她对沈诚家人的感观发生巨大转变,不说彻底改观吧,起码也生出了不少好感。
猫猫跟沈诚没在陈副旅长家待太久。
送完这家的喜糖,他们还得去别人家继续送。
起码沈诚的那些个好兄弟们,每家每户都得送到位,还有军区的领导们,都得走一遍。
这么一算,时间就有点赶了,确实不能久留。
红婶他们也知道小两口今晚‘任务繁重’,所以没有特意挽留他们,很爽快地将人送走。
离了陈副旅长家,沈诚又领着猫猫走遍了居住在附近的各位领导家。
他们这些职位高的基本上都住在一个区域,就近送能比较省时间。
等送完了这一边,再去另一边继续送。
另一边就大多都是沈诚的战友兄弟们了。
他们收到喜糖,各个都笑呵呵地祝贺沈诚新婚快乐,还有那些会来事的,赶紧拿了点钱,扯张红纸包了,当成红包送给他们,当作是迟来的随礼。
婚礼都过了,沈诚没想再继续收随礼。
哪怕他们再怎么劝,劝到最后都急眼了,甚至整上威胁来,可被他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瞪回去,顿时全都蔫巴了。
“哪有您这样的,不收礼就不收,咱还凶人呢。”陈大牛就是被瞪的一员,他怂兮兮地缩着大脑袋,委委屈屈,嘀嘀咕咕地逼逼叨。
可包括猫猫在内,没人同情他。
因为这个也是送礼不成急得上威胁的人。
所以啊,要不是他们先动嘴,沈诚也不会动眼,只能说一报还一报。
“拿去。”
懒得再听陈大牛废话,沈诚干脆利落将一袋喜糖塞进陈大牛手中,然后就领着猫猫回家。
陈大牛是最后一位,送完他们就准备回家睡大觉了。
“哈啊~”
猫猫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泛起一点点生理性泪花。
“困了?”沈诚问。
“嗯喵。”猫猫点点脑袋,有点想变成猫猫窝在沈诚怀里睡觉,又记得现在还在外头,不能变。
“再忍一忍,我们快到家了。”
沈诚也不打算让猫猫在外头变身,虽然现在比较晚,路上没什么人,可这种需要保密的事情就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谁知道你一个侥幸,会不会就正好倒霉呢?
君不见历史上栽在侥幸二字的人不知凡几。
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喵!”终于到家了!
一进家门,猫猫第一件事就是变成猫形,然后挣扎着从一堆散落的衣物里钻出来。
冬天穿太多衣服,她每次变回猫形都得被衣服山埋住。
努力从衣服大山里挣脱出来的猫猫摇摇尾巴,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跑走,而是乖觉地叼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运输到卫生间里的脏衣桶内,等沈诚晚点去洗。
洗衣服这项技能,猫猫还没点亮。
也不可能点亮。
猫咪天性怕水,小猫妖也不例外,每天洗澡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再让她洗碗洗衣服,她准得造反。
沈诚也深知她这一点,所以没有让她多碰水的意思,反正就洗个碗洗个衣服而已,对他而言并不废什么事,洗了也就洗了。
“喵喵,要睡觉了,别再看电视。”
见猫猫来回几趟,处理完了自己的脏衣服就想去开电视机,沈诚及时制止。
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再看电视还要不要睡了?
“一小会儿喵。”
猫猫停下开电视的动作,却犹犹豫豫地不愿意这么离开,还企图跟沈诚打商量。
“不行。”沈诚严词拒绝。
“好吧喵。”
猫猫沮丧地垂下小脑袋,三角耳都跟着变成飞机耳,时不时地抬眼偷瞄沈诚一眼,再瞄一眼……
“装可怜没用,快去睡觉,不然就去写作业。”
在回来前的最后两天,猫猫借口要多陪伴家人,竟胆大包天地不写作业,天天腻歪在红秀娟身边黏黏糊糊地。
让沈诚没机会抓她写作业。
这会儿回了军区这边的家,猫猫可没红秀娟当挡箭牌了,可不就被沈诚一抓一个准。
“喵呜!”才不想写作业!
在作业威胁下,猫猫也不敢再惦记着要看电视了,忙呲溜一下,飞快闪进了沈诚的屋里,乖乖去睡觉。
看着猫猫消失在门缝后的背影,沈诚沉思了一下。
明天有空得把猫猫屋里的东西搬到他屋里。
既然都结为夫妻了,没道理再分房睡。
多出来的房间可以留着当客房,或者做他们以后孩子的卧室。
虽说沈诚也不确定自己跟猫猫之间能不能有孩子,但他不会是那种因为不确定就不去做事的人,该有的准备还是得提前做好。
谁知道老天爷会不会措不及防送给你一个大惊喜呢?
到时候从容应对比手忙脚乱要好得多。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沈诚就爬起来出去晨练,回来后顺手在锅里熬上粥,然后趁着粥熬好的这段时间,去猫猫房间将她的东西全都搬到自己房间里来,一一归置好。
猫猫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没有多少。
即便是还没结婚前,她也是睡在沈诚屋里的时候居多,学习也是在沈诚屋里跟他学,所以她的房间对她来说,其实只单纯是个更衣室而已。
所以需要搬的主要还是她的衣服。
偏偏猫猫留在军区这边家里的衣服,恰好是最少的,甚至还比不过他们此行从沈诚家里那边带来的衣服多。
看到这明显的对比,沈诚还反思了一下。
自己以前是不是对猫猫不够好,否则怎么会让她连衣服都不够穿?
如果沈诚知道去对比其他人家,就会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现在的普通人家,即便是比较富有的双职工家庭,一年能给全家人添置一套新衣服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了。
哪像沈诚,刚养猫猫没多久就给买了好几套衣服,甚至顿顿喂肉喂到饱,还亲自叫她学习认字,叫她做人的常识道理……
那时候他们可还无亲无故的,但沈诚干得事比猫猫亲爹都还尽责。
至少猫猫从出生到现在,记忆里只有猫妈妈,没有猫爸爸。
也就是说,她从未见过她父亲长什么模样。
所以沈诚是猫猫生命当中,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也难怪她也对他有所不同。
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沈诚在勤勤恳恳地给猫猫整理东西,猫猫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现在是个小姑娘的模样。
身上穿着红秀娟给特制的睡衣,尾巴跟耳朵都舒服地露出来,偶尔随着呼吸起伏而微微动一下,毛茸茸地,看得人很想上手去摸一摸。
沈诚只是多看两眼,没去摸。
他家小妻子别看是睡着了,可有多年野外生活的习惯使然,实际上猫猫睡着后的警惕性比醒着时更高数倍。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醒。
当然,在沈诚身边,有熟悉的令猫感到安全的气息包裹,她会好一点,但耳朵尾巴都是猫猫的敏/感部位,即便是沈诚,一摸也能把她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