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湘妃逛御花园,随口夸了句渚叶堤的绣球开的好看,礼公公便动了心思,今日特意领着三四个小太监,挑选几株长得最好的挖了,用半米高的大花缸装了,兴冲冲的要给抬到永和宫去。他们走得急,孟玉秀着急找自己的帕子也走得急,两下都没注意,拐弯的时候都没瞧见对方,险些撞上了。虽然没撞上,各自却都吓了一大跳!抬着花缸的四个小太监吓得手上一松劲儿花缸掉在地上,不但磕破了一角,还折了三支开的正好的绣球花。合着小半天的功夫白费了!正当春风得意横着走的永和宫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礼公公当场便喝斥骂了起来。孟玉秀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进宫便闯了祸了,连连道歉。礼公公倒也懂得看人下菜碟,听得她是二公主从杭州城带回来的伴读,那没事了。连二公主他都不怕,何况二公主的伴读?况且本来就是她错在先!自己兴冲冲的要抬了这绣球去讨娘娘欢心,被人扫了兴,不但讨欢心不成,且也不吉利,岂能这么算了?礼公公尖酸刻薄一通咒骂,气势汹汹要孟玉秀赔偿。“这是湘妃娘娘的东西,何等金贵,你既损毁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说一声要你赔!”“呵,什么银子?咱家稀罕你的银子?湘妃娘娘要你的银子?这话羞辱谁呢!这样吧,你赶紧去挖几株好的来,再弄个好花盆装了,送到永和宫去。赶快的,可别偷懒,湘妃娘娘还等着赏花呢!”孟玉秀暗暗叫苦,也恍然无措。挖几株好的她勉强挑一挑能做得到,可要寻好花盆、送湘妃娘娘那里,势必要麻烦二公主。这是她不愿意做到的。她不想刚跟着二公主进宫便给二公主招惹麻烦。二公主即便不怪她,她也要愧疚的。孟玉秀苦苦恳求、好话说尽,求礼公公帮忙寻花盆和送花,她情愿亲自挖取绣球,只求息事宁人。只是口头相求自然不成,孟玉秀当然知道还得给银子。她咬着牙加到了八十两银子,礼公公才冷冷轻蔑瞅了她一眼,不请不远的答应了。谢云姝带着尤姑姑和小宫女兰朵来的时候,孟玉秀正在挖绣球花,礼公公神情倨傲的拢着双手站在边上看,四个小太监则对着孟玉秀指指点点说笑取笑。事实上谢云姝自然不是“顺路”,她既打算去探望二公主和孟玉秀,打湘妃娘娘那里出来便顺口问吃瓜系统二公主和孟小姐如何?吃瓜系统兴冲冲的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瓜!于是,谢云姝就自然而然的“抄近路”从御花园中走。隐约听得这边有嬉笑声,她“好奇”之下便过来看看。自然而然就看到这一切了。尤姑姑当即变了脸色,不等谢云姝说什么连忙奔上前,“孟小姐!”“礼公公,这是在做什么?”礼公公看见尤姑姑下意识回头,忙弯腰行礼:“奴才给太子妃请安!”四个小太监也连忙见礼,“给太子妃请安!”孟玉秀又尴尬又羞窘,“太、太子妃”谢云姝淡淡笑道:“礼公公,这位孟小姐是二公主的伴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礼公公也根本不怕谢云姝,太子妃再厉害,能管得着宫里的事情吗?她敢管,那就是僭越!自家娘娘正好有机会教训她呢。什么太子妃谁知将来这太子爷的位置是谁坐上去呢?“太子妃娘娘容禀,这位孟小姐莽莽撞撞的损毁了献给湘妃娘娘的绣球花,为了弥补过错,她自己情愿亲自另挖几株向娘娘赔罪以表诚意,奴才也很感动呢!不愧是二公主选中的伴读,知书达理讲规矩!”孟玉秀有些不敢置信微微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管事太监一张嘴这么能说!听他说起来并没有错,可是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想要分辨一二,她根本又无从分辨。谢云姝微微挑眉,轻笑道:“孟小姐若真是个莽撞的,父皇也不会下旨命她给二公主当伴读,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吧?御花园中花木众多,眼下正是花木繁盛的季节,若是不留神撞上,倒也不奇怪。”孟玉秀感激的看了谢云姝一眼,生怕这位礼公公又说出什么叫人分辨不得的歪理来,连忙道:“太子妃所料不错,正是如此,臣女与二公主逛了一会儿御花园,帕子掉了,急忙返回来寻找,光顾着看地上没留神小径拐弯处有人,这才是我不小心!”太子妃帮她说话,她自然不可能往后缩。礼公公倒是不敢当着太子妃的面蛮横的颠倒黑白,哼了哼:“孟小姐知道是自己不小心便好!”谢云姝笑道:“礼公公,这就是双方都有不是了,哪怕孟小姐有六分呢,你们也有四分啊!她一个人两只眼睛没注意,你们五个人十只眼睛怎么也没注意?”礼公公一噎——谢云姝:“再说了,孟小姐赔罪,是她知规矩知礼、诚心诚意,可这四位小公公在旁笑嘻嘻指指点点的嘲讽嘲笑,又是为何?”礼公公:“.”四名小太监脸一白,惶恐的看向礼公公。谢云姝神色微冷:“孟小姐初来乍到,且到底也是二公主的伴读,便是做错了事,自有二公主说得、有宫规制裁,本宫不知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取笑了?”礼公公有些恼羞成怒,瞪向谢云姝不说话。谢云姝也看着他,神色却悠然得多。礼公公尖声“呵”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莫非太子妃要管宫里的事不成?老奴不知宫里什么时候竟成了太子妃当家做主了?”尤姑姑怒斥:“放肆!休得胡言!”礼公公冷笑:“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谢云姝反倒笑了:“礼公公这话,本宫是不能苟同的,若是请湘妃娘娘做主,湘妃娘娘向来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只怕反倒一味维护本宫反倒有失公允、让礼公公受委屈了!不如禀给景妃娘娘,请景妃娘娘评评理吧,此事本宫既然遇上了,到底是管得还是管不得。即便本宫管不得,又是否轮得到礼公公质问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