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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
段靳成和李堂出来丢垃圾,看到陈青梧坐上陈玉川的奔驰。
“那是青梧妹子吧?”李堂定睛看着奔驰锃亮的车标,“这姑娘家里果然挺有钱。”
段靳成不语,快速地处理好垃圾袋。
李堂过来勾住他的肩膀。
“你小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哥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双眼睛见过身边无数情侣分和,所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负责任地和你说,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不会走得太远,你别陷太深。”
段靳成抬眸,眼神茫然:“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别给哥装了,你一个连觉都睡不饱的人,不喜欢她你天天花时间带着她辅导作业?闲的?”
段靳成还没说话,就见KTV的大门口一个宽肥的身影在徘徊。
那人看到了段靳成,立刻朝他招手。
“小成!”
是大伯父段兴文。
段靳成示意李堂先进去,快步走到段兴文的面前。
“大伯。”
“诶,在忙啊。”段兴文朝里望一眼,假模假式地关心,“今天客人多不多?累不累?”
“不累。”段靳成知道段兴文不会平白无故来找他,于是问:“伱找我什么事?”
“那個……小成啊……你上个礼拜说今天发工资对吧?那个……”段兴文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是这样的,你这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交,你伯母又在家里吵吵,你知道的,她这个人小气得很……你看,你看你今天方不方便给我?”
段靳成沉默地看着段兴文。
段兴文和他父亲段兴武是双胞胎,但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五官不像,体型更是天壤之别,大伯胖得流油,父亲却是干巴巴的瘦。
他记得父亲入狱的时候,哭着把他托付给大伯,当时很多人看着,大伯下不来台,只能承诺会照顾好他。
段兴文和老婆宋巧香在城东的老小区有一个房子,八十多平米,段靳成跟着大伯回家后,就被安排在了阁楼。
巴掌大的阁楼,冬冷夏热,手脚都打不开,可就这,大伯母宋巧香每个月还要收他五百的房租,就是欺负他未成年人在外租不到房子。
有时段靳成没有钱,交不上房租,大伯母就在家里和大伯父干架,说他没钱没本事,还死要面子往家里领回一个米虫,干脆离婚得了。
“你要是不给我的话,我今天也回不去了,她那脾气,还有那张嘴,我可招架不住,哎!”
段靳成从衣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大伯。
段兴文见了钱,顿时眉开眼笑。
“小成啊,当初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
“你回去吧,我还要工作。”
段靳成懒得和他煽情,直接转身折回楼上。
李堂又在沙发里打游戏,见他进来,抬眸看他,又垂下眼去。
“你大伯又来问你要钱?”
“嗯。”
李堂哼了声,热辣评价:“垃圾。”
段靳成默然,想起刚才丢垃圾时李堂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喜欢陈青梧吗?
他其实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路走来,他太明白了,这个世界,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芸芸众生里,如果说陈青梧是振翅飞翔的蝶,那他就是最卑微的蝼蚁,躲在暗处,偷偷享受着她振翅带起来的那一阵清风,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不配想这些,他只知道,读书,是他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