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好一些了吗?折公子可过来了啊!”
一直站在一边的张千,这个时候突然间开口,提醒起了高俅来。
本来这种时候应该过去个人好好的给高俅拍拍背什么的,毕竟难受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不管做不做什么,总归能起到个安慰的作用。可问题在于,张千等人全都是糙汉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窍不通的,而高俅这次出来又只有这帮糙汉子,因此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不过虽然张千没有去‘安抚’高俅,可是该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忘记,就比如说这种在一边守卫的工作,看着折彦质过来了,提醒自家公子一句,这种事情张千做的就特别的好。
其实从刚才自家公子下马车开始,张千就觉得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接下来的工作应该是跟府州城的官员见面了,可是自家公子却是撂了挑子,这样一来,场面可就不是一般的尴尬了。有心提醒一下自家的公子,奈何这种‘晕车’的事情却不是提醒了就能解决的,所以说张千除了这样干站着,也是没有其他事情好做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的身份,不好直接跟府州城门口的那些官员直接接触的。
“哦?是折彦质过来了?不过他怎么会在这,我记得他不是……”
高俅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些,听到张千的话之后,明显的愣了一下,见到折彦质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这里见到了折彦质,这个可就有些出乎了高俅的预料了。
虽然说离开东京汴梁离开的有些急切,可是高俅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就比如折彦质,虽然说是回了府州,可是朝廷却是给了他别的差事。哪怕说高俅并不记得朝廷到底是将折彦质给派到哪里去了,却也是记得没将他发回府州的,如此一来,折彦质为何会在这里?
站直了身子,稍微平复了一下,高俅这才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衫,同时起身朝着折彦质走去,等走到了折彦质的面前之后,当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您这话说的,府州是我的家啊!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呢?”
被高俅一番话说得有些无奈,折彦质甚至都忘了自己刚才在心里面想好了的客套的话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被折彦质这样一说,高俅也是反应了过来,虽然说自己刚才说的话意思是对的,可是却问的太过于直白了,直白的甚至不像是在跟人交流了,此时醒悟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是问你,你不是有逼得差遣吗?为什么会待在府州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差遣不在府州的吧?”
“确实,开始的时候朝廷是没有将我派回到府州。毕竟这里面的事情还挺复杂的,不过就在大人您任职同知枢密院事之后,麟、府二州,包括附近一些地方的布置,已经全都重新调理过了。怎么,大人您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折彦质娓娓道出了自己还待在府州的原因,不过却是对高俅不知道这些事情表示了极大的疑惑,毕竟你都总管对西夏的战事了,这些事情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这个么……好像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来的太过匆忙,一路上又十分的疲惫,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了解。别说是最近的安排了,就连府州城的情况,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若是对着别人,高俅也是不愿意去说这种事情的,毕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不过对着折彦质,却是没有太多的顾忌了,因为折彦质并不是一个喜欢传人闲话的人。
正如高俅所说的,这一路上的行程太过匆忙了,光是为了照顾自己,他已经消耗了很大的经历。其他的事情,比如说是了解一下麟、府二州情况,这些事情高俅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做了,甚至于能安全递到府州,高俅其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嗯!是这个原因吗?!倒也正常!”折彦质点了点头,也没有觉得高俅说的有什么问题,毕竟文人的身体从来都是比武人要孱弱上很多的,而且高俅的身体确实不是多么好,因此这个理由倒也是正常得很,“不过府州城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值得了解的,全都是我们家的人!”
“呵呵!是啊!全都是折家的人啊!”
高俅礼貌的笑了两声,不过心里面却是已经感慨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府州是你折家的地盘,整个府州城全是你折家的人,曾布也不会布下这等的罗网来算计你们了啊!折家迁徙到府州,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至于说久远到了什么年代,高俅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还少要比大宋立国要早上很多,据说是能够追溯到唐朝的初年了。当然是真是假,这个恐怕就算是折家的人也是说不清楚的。
折家的祖先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一刀一刀的拼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也不知道从哪一朝开始,便用折家来作为中原与番邦外族的屏障,并且还许给他们父子兄弟世代相传。
本来对于折家来说,这已经是十分好的一个结果了。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折家融入大宋之中,以后跟正统的汉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区别,这对于鲜卑族的后裔来说,是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了。不过也不知道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或许是朝廷某些官员的歧视,或许是折家的人有自己的小算盘,简而言之,折家‘自立’了。
当然‘自立’这个说法可能并不是十分的恰当,因为事实上,折家并没有脱离大宋,他们只不过是将府州打造成了折家的天下,仅此而已。
在没有了解到这段真相之前,高俅其实心里面还是十分的不忍的,毕竟折家为大宋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的原因其实跟大宋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他们至少是为大宋做了不少的事情。
只是在了解到了这段过往之后,高俅却是讲这种‘热血青年’的思想完全给丢掉了。世间的事情原本如此,看见两方人马对峙,本来以为是一方强势的在打压弱势的,可是不等你出手相助却发现弱势的那一方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去管这个闲事呢?考虑清楚过后,高俅已经有了决定,这次曾布算计折家等诸多的将门,爱怎样就怎样,他只负责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说最后折家或者说种家还是谁家的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可是一概都不管了。
高俅也是无奈,别看他曾经做到过殿前司都指挥使,现在更是同知枢密院事,可是他在朝为官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年。很多时候面对着那些官场的老狐狸,虽然可以猜到他们的心思,并且对他们的计划作出相应的布置,但是却总是没办法走到他们的前面。就好像是下五子棋一样,高俅永远是在围追堵截,而那些老狐狸们则一直牵着高俅的鼻子在跑。
官场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大人?大人?!”
本来正准备跟高俅说些什么的折彦质,看见高俅的眼神竟然涣散了,想也知道高俅这是走神了,连忙开口喊起了高俅来。
“嗯?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被折彦质从沉思之中叫醒,高俅愣了一下之后,迅速的问了折彦质一句。
折彦质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就是觉得高俅可能是太过疲惫了,因此也没有网心里面去,直接开口回答道:“大人,府州上下已经等了您有一会儿了,您就算是有些不适,也总要先见过府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才是啊!如此,您再进城休息,这才是合适的做法啊!”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这府州城里面多是你的家人,那么一会儿就要麻烦你帮忙介绍了啊!”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思想,高俅可不会放任折彦质离开,不然‘强龙难压地头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想来有折彦质在,这些人也不会为难自己才是。
“那是!那是!”
折彦质答应两声,随即在前面带起路来。
看着折彦质终于将高俅到了过来,等候在福州城下的众人齐齐的松了口气,真要是在这里站上一半天的,那些在军中任职的人或许还没有什么,可是却要苦了那些不在军中任职的人了啊!此时见高俅终于走了过来,他们还真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
“大人,这位便是我府州的知州,折可大折大人!在折大人身边的这位,是原泾原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折可适折大人。这边这位是……那边那个是……”折彦质将高俅引领到了众人的面前,开始介绍起了这一大帮的人来,在介绍完了众多的府州城的官员之后,轻咳了一声,随后介绍起高俅来,“诸位!这边是东京汴梁来的高俅高大人!”
“呵呵!见过诸位同僚了!”
高俅的身份毕竟是同知枢密院事,虽然在东京汴梁的时候比他官职高的人还有不少,可是出了东京汴梁之后,在这府州城却是没有人比他的官职更高了。
高俅不能太过无礼,不管是因为折家人世代功勋也好,又或者说是惧怕社家人的武力也好,总是高俅只能是尽量的表现的‘不卑不亢’一些,只不过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够困难了一些。
通过刚才折彦质的介绍,高俅已经基本了解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府州城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姓折的,其他的姓氏虽然说也有,但是却是凤毛麟角,是一个……还是两个来着?府州城是折家的,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啊!
“高大人刚到府州,想必应该是累了,我们已经备好的客舍,就等高大人入住了。晚些时候,还有接风酒宴,您看这样的安排如何啊?”
折可大身为折家少有的‘文人’,又是府州的知州,此时出面交涉的事情自然是要教给他来做了。只见他面带笑容,侃侃而谈,倒是和杭州那边的官僚很是相像。
“嗯嗯!倒也不用太过麻烦。”高俅随口答应着折可大的问话,同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刚才听仲古介绍,好像在场的都是折家人啊?”
“呵呵!那是!可不都是我们折家的人嘛!”折彦质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是打官腔,所以有些该顾忌的事情就不太好办。比如这位府州知州,可是我的本家大伯,整个折家就是他年纪最大,辈分最高了!而这位将军打扮的人,则是家父,那边那个是大伯的长子,那边那个……”
折彦质再次介绍了一边众人,只不过跟刚才打官腔介绍众人的官职不同,这一次介绍的管都是亲戚关系。姓折的全都是折彦质这一大家子的人,就连那个仅有的外姓之人,也是折家的女婿。这样的情况,倒是没有让高俅觉得有多吃惊。
整个府州,就是人家折家的啊!当然,现在麟州的情况如何,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是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了。
又跟折家的人聊了几句,高俅也是真的有些累了,连忙跟这些人道别,然后再折彦质的带领之下往折家人给自己安排的住所行去了。不过在去往自己的住所的路上,高俅却是不那么开心了,因为在刚才跟折家的人闲聊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而且是特别熟悉的人影,更是高俅绝对不希望在这里见到的人影!
如果说这个让高俅觉得熟悉的人影是高俅看错了还好,毕竟这个人现在应该是待在东京汴梁的才对,可如果是真的,那可就要高俅好一阵头痛了——苏符,苏仲虎,你小子可别给你四叔我添乱啊!